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了那扇在他的面前徐徐展開的大門, 他死咬着牙關,死死地注視着海域最深處的那兩具動亂的神軀。
“應該快了!這扇大門的機制應該已經被觸動了!現在隻需要……隻需要……”
就像是一座無比龐大而精密的機器。
而他手裏掌握着其中一把鑰匙。
你的轉動。
便會觸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讓這座龐大的而古老的機器隆隆地運轉了起來。
而他在開門的那一刻所預設的目标。
正是血肉支配者和那兩具神軀!
“等待!”
可也幾乎就是在那一刻。
伴随着地獄的氣息滾滾地從那條絲線當中蔓延出來,也已經是吸引了那兩具身軀當中瘋癫的靈魂的注意,克蘇魯那扭曲的屍體也已經是與熾天使那絕美的神軀開始了最後的融合,無序的神血也早已是浸透了這片狂暴的海域。
那一瞬間。
那兩具屍體那血紅的目光瞬間就被吸引了過來,眼中頓時露出了極度猙獰的神情。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他們啊!他們又想把我們拖回地獄了!他們又想把我們關起來了!!”
“誰也不能!!”
“哈哈哈哈!誰也不能再把我們拖下去了!!”
那一刹那。
那混合着無數舊日的瘋癫的狂笑聲中,血肉支配者在那熊熊燃燒的血色火焰當中猙獰地舞動起了手中的火炬,他指向了那座孤懸的海島,絕望和狂亂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神軀。
“死!”
“死!!!
嗡——
那一聲嘶吼地咆哮中。
龐大的動亂的觸手刹那間分開了整座海域,掀起了萬米的巨浪,翻湧上了高高的天際,就像是末日降臨一般,瞬間向着那座海島劈落而下。
甚至還沒有落下。
那巨大的氣機就直接讓那座海島周圍的海面深陷出了一個龐大的空洞,整座海島上的樹木咔擦咔擦地被摧毀成了無數的粉末。
毫無疑問。
這可怕的一擊的落下,必将瞬間将整座海島毀滅成無數的塵埃。
“林恩!!”
自縛天使急切地提醒。
她幾乎是用盡了這具投影所有的力量在他們的上空撐起了一座巨大的屏障,但幾乎是隻維持了短短兩秒,那屏障就被那單純的威勢壓制出了無數的裂縫。
所有人都急切地望向了林恩。
但是林恩依然不爲所動。
他咬着牙,在全身爆炸的火花中屹立在那高高的海崖之上,目光瘋狂地閃爍着,就像是一場與死亡的競賽。
而這一次。
他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了這座地獄之上!
來吧!
來吧!!
我這一次不是以一個墜落者,而是以這座大門的主人的身份來召喚你!
你既然能将那無數的舊日神明鎮壓,你既然能夠将那代表的規則的神明拉入你的領域之内,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力量!看看你是否能夠替我鎮壓這兩大神明!
而将神明拉入你的無間地獄,這不就是你們一直以來所希望的嗎?!
那一瞬間。
林恩大吼,猛地将自己的巨像之心的效率拉到了最高的200%!
狂暴的力量配合上利維坦血肉的供能,瞬間讓那扇界門再一次地膨脹大開,刺目的光暈幾乎是照亮了整片蒼穹。
而也終于。
就在那遮天的觸手即将将他們毀滅的那一刻。
嘩啦啦啦——
他們聽到了那熟悉的鎖鏈的蔓延。
感受到了那讓你内心無比冰冷的來自地獄的詛咒。
天色爲之大變。
狂湧的風暴下。
就在他們震動地注視之下,一根根漆黑的鎖鏈從那界門的縫隙當中爆射了出來,就像是要将你拖下地獄的枷鎖,瞬間捆縛在了那龐大的觸手之上, 一根接着一根,一道接着一道,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刺啦——
一聲崩壞地長嘯。
那遮天的巨觸瞬間被一股無法形容的黑暗力量,猛地拖拽進入了那扇半開的界門當中。
那強橫的力量。
仿佛象征着某種不可違抗的命令。
絕望的讓你呼吸不暢。
“誰也不能讓我們下地獄!!父親們!父親們啊!!”
海域中心那動亂的神軀發出了一聲重重疊疊的嘶吼,血肉支配者癫狂地猛地揮舞火把,那龐大的克蘇魯的神軀重重地便将那根觸手斬斷。
無數的黑血湧落,無序地崩壞着整個海域。
可也就是下一刻。
更多的漆黑的鎖鏈從那半開的界門當中狂湧了出來,仿佛帶着一種絕對的冰冷,就像是吞噬蒼穹的蛇群,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向着祂們迸射而去。
被激發了!
那扇大門所引動的地獄的機制在這一刻被徹底地激發了出來!
嘩啦啦啦——
伴随着那龐大屍軀崩壞的狂吼,一道道鎖鏈纏繞在了祂們的身上,那已經與克蘇魯處于半融合狀态的熾天使死去的容顔,也同樣被那鎖鏈糾纏束縛,詛咒的黑線已在她的身上開始了編織。
血肉支配者依然在癫狂地控制着那屍軀動亂地咆哮。
“爲什麽你不肯放過我們!!”
“我們有什麽錯!!我們做錯了什麽!你已經拘束了我們無數年!!爲什麽你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們!!”
“ 我不會允許!!我絕對不會允許!!”
“我已經帶着我的父親們離開了,那就絕對不會再讓你把我們拖下去!!”
那一聲猙獰到了極緻的咆哮。
那一刻。
無數的低語再一次層層疊疊地在整個海域的上空響起,那克蘇魯的屍軀發生了更大規模的動亂,一張又一張面孔咆哮地扭曲地浮現在了那腐敗的身軀之上,它們又哭又笑,它們在咆哮和掙紮,在反抗!
甚至林恩看到了許許多多熟悉的身影。
在那克蘇魯的記憶當中,在那個大沖鋒的時代,那些身影全都跻身于其中,祂們全部都是那個時代強大的舊日根源!
這是他們死後的遺念!
地獄枷鎖的出現,也終于是讓他們徹底地全面的動亂!
但是沒有作用。
嘩啦啦啦——
那漆黑的枷鎖就像是死神的鐮刀,虛無地沒入那龐大的神軀的内部,冰冷地鎮壓着那每一道顯化出來的舊日的印記。
那龐大的神軀瘋狂地反抗。
它舞動的觸手,甚至讓整片大海都爲之沸騰。
但一切在那鎖鏈之下都毫無作用。
你崩壞了一道,又會有成千上萬道鎖鏈來拘束你,你越是掙紮就越是受到無情的鎮壓,它們的存在就是爲了鎮壓這地獄中的一切生靈!
巨像之腦的投影臉色蒼白地注視着這一幕。
甚至林恩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她投影當中那翻滾着的悲涼的情緒,因爲就在不久之前,他們兩個就曾發起過那一次注定沒有結果的沖鋒。
而那個時候。
他們所面對的那些鎖鏈, 遠遠沒有達到這一次的恐怖。
就像一切都是有着針對性的預案。
如果你是根源那就用根源的方法鎮壓你,如果你是神靈那就用神靈的手段遏制你!
而這是多麽的諷刺啊。
他們上一次的沖鋒所遭遇到的阻遏,甚至都無法達到這樣的程度……
你甚至都無法激起地獄對你的重視……
“你真的有辦法帶我們逃出去嗎?”
巨像之腦的投影雙眼通紅地注視着這一幕,那位林恩灌輸着力量的小手死死地抓緊了他的背,那雙手的溫度涼的仿佛沒有溫度。
“我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