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往日的幻景對他們兩個所帶來的影響不可謂不巨大,特别是當那隻渡鴉出現的那一刻,給林恩所帶來的震蕩是無法言喻的,因爲這個世界上或許也隻有他了解過身邊那每一位出現的根源的曆史。
所以這又算是什麽呢?
在不同的曆史和時光當中出現,不斷地推動着未來的進程與發展,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矯正着這曆史往那既定的方向所發展。
而不管那隻渡鴉的目的是什麽。
它都讓林恩感覺到窒息。
就像那所有的曆程,最後都在向他一步步地靠攏和接近,向着他收攏。
“我好像見過他。”
血肉支配者好不容易從那往日的幻景當中回神,他的目光閃爍了起來,眼前不斷地浮現出那隻渡鴉所化作的身影。
“可是我想不起來了……但我确定我一定在哪裏見過他……”
血肉支配者的話讓林恩回神,目光眯了起來。
而在了解了這麽多之後。
現在就算是血肉支配者說日過他,他都不會再感覺到任何的驚訝了,因爲它幾乎真的出現在了每一個神靈的過往當中。
還有什麽值得驚訝的呢?
他隻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調查出那隻渡鴉的身份,搞明白它到底在搞什麽樣的名堂,這種感覺太壓抑了!
轟隆隆——
他們身後的黑暗開始破碎。
“沒時間了!我們快走!”
血肉支配者咬着牙,高舉火把,沒有任何猶豫地向着那精神世界的更深處沖去。
林恩深深地看着周圍那破碎的幻景。
終于也是立刻跟了上去。
……
隐修地。
熾天使猛地發出了一聲悶哼,大量的黑血汩汩地從她緊閉的眼眶當中流淌而出,那龐大的十二翼羽翼也開始一點一點地轉變爲布滿蝕痕的漆黑。
而她那一瞬的動蕩,直接就讓整個海溝都出現了巨大的地震。
周圍的黑潮開始沸騰,就像末日将臨。
“我馬上就要與祂融爲一體了,走吧,孩子們,帶着你們祖輩們的屍體,好好地安葬他們,他們爲我付出得太多了。”
彌賽亞他們的臉色蒼白。
他們注視着那已經出現了災變的他們的神,鼻子一酸,眼淚不可控地掉落了下來。
“您真的無法再帶領我們了嗎?我們的神。”
她即将災變。
即将徹底地化身動亂。
“不要哭,孩子們,這是我從一開始就選擇的路,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夠重歸秩序,那我或許還會再來看你們,但現在……”
滴答滴答的黑血隕落。
甚至那些黑血也逐漸地開始了改變,隐約地被渲染上了那混亂的色彩。
她伸出了手。
嘩啦啦——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爲他們分開了大海,分開了黑潮,指引他們走向一條全新的道路。
大海在她的面前分開,直通向那蔚藍的海面。
陽光第一次能夠毫無阻礙地灑落到這深海的最深處,能夠照耀在她的臉頰之上,讓她濕漉漉的羽翼上也仿佛染上了一絲光明。
“走吧。”
“永遠不要再回來。”
“我會在地獄爲你們祈福,願你們都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
動蕩的黑暗的精神世界。
四面八方都已經開始了坍塌,就像是一片分崩離析的夢境。
而也終于就是在那一刻。
林恩和血肉支配者高舉火把,站在了那舊神思維的最中心,曠大的黑暗壓抑而下,他們全都擡起了頭,蒼白地望向了那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景象。
他們終于見到了精神世界中的克蘇魯。
那是一個無法形容的龐大的巨物,或者說那也并不是真的祂,隻是祂在精神世界當中的化身,你高舉着火把站在那裏,黑暗與浪潮聲在你的耳畔湧動,那無意識的低語在你的腦海當中萦繞,仿佛要讓你也永遠沉寂在那漆黑的舊夢。
舊日!
舊日的支配者!深海的主人!
但此時此刻祂卻如入暮年,就像是一具擱淺的垂垂将死的巨鲸,它是如此的龐大,龐大到你在祂的面前竟是如蝼蟻般渺小。
可祂病了,馬上就要死了。
從祂身上流淌出來的血,就像是地獄那混亂的色彩,燒塌了他身邊大片大片的海洋。
那雙龐大的血紅的瞳孔,也已經到了崩壞地邊緣。
舊神的面容是無法被凡人直視的。
但現在祂也已經無法再維持住自己的偉力,祂支撐了幾十萬年,馬上就要死在他所掌控的深海。
“舊日……”
林恩擡着頭,滴答滴答的色彩從祂的身上落下。
“您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那雙龐大的将死的眼睛仿佛動了一下,也隻有在這思維的最深處,祂的意志似乎也才能保持住最後一絲的清明。
血肉支配者高舉着火把,無神地伸出手。
當他觸及到克蘇魯的頭顱時。
能感覺到的隻有徹骨的冰涼,那是生命正在徹底地湮滅向深潭時才會展現出的涼意。
“您逃出來了……”
“隻有您一個逃了出來……”
他突然顫抖地擡起頭。
“您還記得這火麽……我的父輩們曾與你并肩作戰……但他們都倒在了那地獄的邊境之下……隻有您……做到了他們誰也沒有做到的事情……”
滴答滴答的水漬滴落。
那雙龐大的垂暮的眼睛也仿佛終于是睜開了一些。
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倒映在祂的眼中。
久久地出神。
就仿佛祂聽到了那些呼喚,那些舊日的呼喚,祂們的亡魂一個又一個浮現在了那燃燒的火光當中,那一刻就仿佛是遍布了整個空間。
祂們全都出現了……
就像曾經那場大決戰的伊始,那些容貌一個個浮現在他的眼前,而現在祂們全都簇擁着祂,就像是一種希望,一種渴求。
一個都沒有少。
祂們都在。
他那龐大瀕死的瞳孔注視向了林恩的方向,林恩本來以爲祂是在眺望那些在火光當中出現的幻影,可又好像也是在望着他。
那一刻祂也明白了這一切。
祂們真的都死了。
但他們依然渴求那個答案,而那個答案就是祂……
“您告訴我吧……”
血肉支配者高舉着火把,雙眼通紅,代表着往昔那無數的亡靈。
“您逃出去了,所以一切都是有希望的,對嗎?”
曠大的寂靜。
隻有浪潮沖擊着那擱淺的龐大的頭顱發出的水聲。
而終于。
那個古老的聲音剝開了那混亂的低語,在他們的耳畔垂暮地響起。
“我……依然……”
“戴着枷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