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手中的屍體,猛地轉身,将那具支離破碎的屍體向着遠方投擲了出去,龐大的力道甚至對那具屍體再一次地造成了巨大的撕裂。
“既然他對你那麽的不重要,那還何必抱着什麽念想呢?”
“你既然能夠看着他被糟踐一次,那就算再糟踐一次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你也早就已經不在是人,你難道還會在乎這些嗎?!”
猩紅的鮮血伴随着那具屍體的飛出而四處飛濺。
“住手!!”
那個目眦欲裂的聲音終于是在那無盡的黑暗當中響起。
【叮!艾澤法拉對你的恨意+20!】
【叮!艾澤法拉對你的恨意+25!】
那一刻。
一根又一根的觸手從那黑暗當中動亂地湧出,以閃電一般的速度向着那具屍體投擲出去的方向爆射而去。
而伴随着那急切的動蕩。
這潮枯一般的黑暗,也随着那一根根觸手的湧動而出現了巨大的動蕩。
就像紙上的墨迹被清除,斑駁地出現了現實當中的景象。
“哦?你現在又想讓我住手了嗎?”
林恩的雙眼當中也同時熊熊燃燒起了那神聖的火光,他整個人瞬間如閃電一般的速度向着那觸手湧來的方向沖去,就在那電光火石之間,鋒利的劍刃破開了那龐大的巨觸,刹那間濺射出了無數漆黑的鮮血。
而那一刀。
也宛如貫穿了天地的曙光,以那斑駁的現實世界爲突破口,重重地崩向那籠罩着他的整片黑暗。
咔擦——
仿佛鏡面的碎裂。
整片黑暗和頭頂的那個龐大的符文一樣的眼睛的幻影,也在那一刀的斬卻之下浮現出了無數的裂縫,并随之嘩啦啦地直接消散。
無數的光點中。
林恩一步步地踏足在了現實廣場之上,睜着死魚眼,手持燃燒的劍刃道:
“看來我猜的沒錯,精神的動蕩的确是能在一定程度上瓦解你對詭秘的控制,不過我還真的沒有想到,既然都已經決定身陷黑暗了,你爲什麽還要對那具屍體保留着那麽大的執念呢? ”
“是因爲親情嗎?你這樣的家夥也會顧盼親情?”
那具屍體從半空重重地落下,鮮血迸濺,空空的眼眶流淌出了一行行的黑血。
那大殿的最深處。
那無數蝕痕攀爬下的那個身影空洞地望着這一切。
那一刻。
就像是冰涼再一次席卷了她的全身,讓她感受到了那巨大的悲傷和痛苦。
汩汩汩——
她身上的蝕痕更深入地刺入了她的血肉當中,一點一點地攀爬上了她的臉頰,鎮壓着她内心深處那本應該早已被抹滅的人性。
“我要你死……”
她的眼眶不知何時流出了冰涼的濕潤,驟然轉頭,那雙望着林恩的眼睛已是充滿了瘋狂地的恨意。
“我要你死!”
刹那間。
她仰頭長嘯,黃袍之下的無數觸手動亂的翻攪了起來。
她的身後,那龐大的深淵巨口再一次無聲咆哮,更多的克蘇魯之觸被召喚到了這個世界,頃刻間沖出了地層,向着林恩發動了那猙獰的攻擊。
林恩的眸光閃動。
他的機體不停地在那龐大的克蘇魯之觸間穿梭,甚至拖出了一道道殘影。
“你真不應該憤怒的,艾澤法拉,你應該能看得出來我是在激怒你,那你爲什麽還要這麽恨呢?因爲我正在亵渎你的人性,但你不覺得可笑嗎?你都已經說了自己已經化身海嗣, 你已經是那克蘇魯的一部分,那你爲什麽還要保留着人類的情感呢?”
“我侮辱了你。”
“我亵渎了你哥哥的屍體而讓你感到痛恨,你覺得這代表什麽呢?”
“明明人性還沒有散去,明明還保留着情感,然後就荒謬地覺得自己不再是人類?你以爲我們是在過家家嗎?”
林恩不斷地突破着她的心房。
一瞬間。
林恩帶動着那熊熊燃燒的火光,在那無數動亂的觸手中殺入了那座大殿當中。
他再一次直面那個被蝕痕覆蓋的女人。
他看到了她通紅的眼中被刺激的流淌出的晶瑩,看到了那瘋狂與清明中不斷湧動的恨意。
“還真的是懦弱啊!”
林恩歪頭。
而這也是他的目的。
他就是要激發起她内心當中的憤怒和恨意。
因爲既然還能痛恨,那就說明她還沒有徹底地被海嗣所吞噬不是嗎? 如果真的什麽都沒了的話,又怎麽會對他的侮辱和亵渎做出反應,那就說明在她心裏的最深處,還保留着那份最基本的屬于她的人性。
因爲是亞當與夏娃啊。
在那伊甸園當中,你是我的骨中之骨,你是我的肉中之肉。
在她露出面容時,林恩早就已經從她的眼中看到了那濃重的悲傷,還有她那海嗣的歌聲,那些展露的傷痛又是來源于何處呢?
所以一個人是多麽的矛盾與複雜。
明明追求黑暗,卻又放不開心裏的羁絆,明明咬了毒蛇的蘋果,卻又始終眷戀着身邊的親人。
“而現在他死了,你覺得解脫了嗎?你終于可以突破那片禁忌,你終于可以讓自己化身污染,以後再也沒有人來阻礙你了,所以你現在滿意了嗎?”
“你閉嘴!!”
那個身影猛地揮手,眼眶通紅地長嘯。
萬千的觸手在她的控制之下,向着林恩發動了狂亂的攻擊。
铿锵——
铿锵——
林恩手中神聖的劍刃不斷地格擋着那些觸手的攻擊,目光平靜而閃爍,身形在大廳當中不斷地穿梭與躲避。
“那我想我應該能證明我說的話,你的反應告訴我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也許我也已經能夠猜到……”
那一瞬間。
林恩猛地将五指摁在了腳下的地面。
往日遺念發動。
那刺目的白色的光芒瞬間惶惶然地籠罩了整個殿堂,時間也在那無數的光影當中不斷地回溯與逆流。
那一刻。
時間在白光當中被回溯到了那污染發生的前夜。
往日遺念的畫面當中,那個過去的她屹立在龐大的傳送法陣之前,她親手打開了通往隐修之地最核心區域的大門,釋放出了那被鎮壓在禁地兩千年的舊日的污染。
而那個時候,第一使徒的死訊才剛剛傳回不久。
血肉神教根本還沒有進攻。
是她主動選擇釋放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