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聽到他動用那個權柄而對地獄挑釁之後,他們依然是感覺到一陣陣的荒誕和戰栗。
他是怎麽敢的!
要知道,即便是他們這樣的根源,都不敢挑戰這座地獄,巨像被打了回來,泰坦不斷地受到鞭撻,可以說在這裏,這座地獄就是天。
看着大家關切而擔憂的眼神,林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道:
“是左左告訴你們的吧。”
“沒事的,大家不用擔心,我并沒有把反噬轉移到我自己的身上,我隻是……”
“林恩!”
他的還沒有說完,就被艾雯爵士用嚴肅的目光所打斷。
他注視着林恩的雙眼。
就仿佛是能夠直接看到他的内心。
“大家都很擔心你,也正因爲如此,所以大家也絕對不想看着你身處險境,是的,你可以不爲自己考慮,但是你現在已經不同了,你身上承載着我們所有的希望……你不是一直讓大家相信你嗎,那你爲什麽不能也相信我們一次呢?”
他的目光嚴肅而認真。
“我們難道不是你的家人嗎?”
周圍陷入了一片沉默。
微風呼呼地吹過了他的發梢,周圍的氣氛也是悄然的安靜了下來。
因爲真的是很擔心,回想起這兩天所發生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因爲看到他那傷痕累累的樣子而心焦欲焚,因爲其實早就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林恩已經成爲了他們的主心骨。
也許他真的很弱小,也許他真的并沒有他們這樣瘋狂的偉力。
可也正是有他的存在。
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們相信,即便是在這地獄當中,他們也不是身處絕望,至少在那可期的未來,那縷光芒也會愈加的閃耀。
一直過了許久。
林恩終于是擡起頭,眸光當中也是慢慢地浮現出了一絲柔和,他低聲地露出了一抹微笑,道:
“我知道了。”
“謝謝大家,從今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自己身處這樣的險境了,我向你們發誓。”
因爲就和艾雯爵士所說的一樣,他也已經明白大家對他的關心,他早已不再是剛剛墜入這座地獄時的那個無牽無挂的傻小子了,他現在已經有了左左,有小小,有主母和艾雯爵士這些所有關心着他的人。
而這些,不就是羁絆嗎?
周圍的氣氛慢慢地放松了下來,喵喵更是一個躍步,直接就撲到了他的懷裏,把腦袋埋在他的懷裏,眼眶通紅的一句話也不說。
而衆人也終于是松了一口氣,眼中露出了一絲柔和。
“所以。”
艾雯爵士認真地注視着他,道:
“你能回答我剛才的那個問題嗎?你真的……把她身上所有的反噬都轉移到了你自己的身上?”
林恩望着關切的衆人,終于是深吸了一口氣,扶了扶單片眼鏡,微笑道:
“嗯,算是吧。”
周圍再次變得一片寂靜。
艾雯爵士的目光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了起來。
林恩輕聲道:“因爲這本來就是我們之間的契約,那些本該由我分擔一部分的反噬,結果卻全部被她一個人承受了下來,不管怎麽說,我都不會同意,所以我這次去找她,就是爲了減輕她身上的負擔。”
艾雯爵士眉頭緊皺,道:“所以你就寫了那樣的話?你知不知道……你挑釁的可是……”
林恩托着腮,盤膝坐在地上,微笑道:
“這座地獄。”
衆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恩擡起頭,笑眯眯地注視着那高高在上的濃重黑霧,道:“我不是發了瘋,而是從我一點點地逐步察覺到體内的那些神秘之處開始,我就愈加地感覺到自己的不同尋常,艾雯爵士你應該是知道的,那個無瞳之眼的法陣,其實早就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
艾雯爵士眉頭緊鎖。
他又轉頭,望向了不遠處一直死死地盯着他的那個銀發女孩,微笑道:
“還有腦子,你了解的應該更深一些,但是你并沒有進一步地和我說,但你也應該明白我體内的那股紫色力量的可怕之處。”
因爲在巨像空間的殿堂當中。
他們曾經有過一次較量。
巨像之腦的眸子微微地閃動,手指下意識地拽緊。
林恩深吸了一口氣,微笑地拿着手裏的那根樹枝,一點一點地在面前的地面之上,描繪着那細細的線條。
輕輕的。
勾勒出了一朵盛放的紫羅蘭。
注視着那朵綻放的花蕾,林恩的眸光慢慢地變得柔和了下來,道:
“于是我也逐步地發掘,好像随着時間的推移,似乎有什麽東西也正在我的體内一點一點的複蘇,并逐步地表現出它的存在,這讓我不得不在意。”
“而且不僅僅是那股力量,還有不斷地發生在我身邊的一些離奇的事,就像一切都是被安排好了的一樣,從我去幸福之家,再到黑夜城,以及最近的詛咒之城,我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
“我的命運似乎一直都在受到一些外力的影響和調整。”
艾雯爵士和巨像之腦的目光變得閃爍了起來。
而他們也瞬間想起。
巫神他們兩口子之前說過的在荒原上遇到的那個豬頭屠夫和小醜,也正是因爲他們的出現,阻礙了他們詛咒之城的馳援。
而那個堕天使也說過,他在他們回來之前,受到了獄卒的拜訪。
還有那個八音盒。
仿佛這一切,似乎都能形成一條線,一條隐隐地圍繞着他的……
林恩擡起頭,笑眼道:“而在後來,我去找羽毛筆的時候,她也給了我一些啓示,她對我非常的好奇,并且試圖爲我推演我體内的那股力量的來源,但可惜的是,那股力量甚至讓作爲命運神的她,都不得不選擇用遺忘來讓自己規避。”
此言一出,衆人的目光瞬間大變。
命運……神?!
“你是說,那支羽毛筆是……”
艾雯爵士的目光一下子就變得急促了起來。
林恩輕輕地扶了扶單片眼鏡,道:“是的,她是墜落的命運之神,也是一位規則體系的神明,可即便是她這樣的存在,都對我體内的那股力量産生了畏懼,所以這也讓我更加困惑,我到底是什麽。”
衆人隻感覺到一陣陣寒意在體内升騰而起。
林恩柔和地注視着面前的那朵他勾畫出來的紫羅蘭,道:
“但她還是告訴了我一句話。”
“她說什麽?”艾雯爵士目光閃動地問道。
林恩微笑地擡起頭,望着那漆黑的天空,道:“她說啊,有什麽東西在尋找我,也有什麽東西在庇護我,她還說……”
“我萬幸墜入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