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想走。
那他就不會讓她走!
那雙銀瞳當中的氣機狂湧,而聲音也逐漸地充滿了淡漠和殺意。
“我已經很忍讓了,我是因爲知道你和祂的感情,所以我才沒殺你,但你不要無理取鬧。”
林恩血紅地伸着手,注視着祂道:
“我以前很理智,但現在我想争取一回,如果你們真的是雙生子,那你就把這個決定交給她,讓她自己來選。”
嗡——
狂暴的氣息刹那間便讓整個虛空都開始了坍塌。
那個虛無的身影猛然轉頭,銀瞳當中被壓抑的怒意所取代,祂猛地伸出手,整個空間當中的萬物都在那狂暴的力量之下,連通着那道鐵幕,重重地轟殺在了林恩的身上。
而即便是有不死詛咒的護身,林恩依然是被那霸道的力量,直接沖擊地撞擊在了橋梁之上,全身上下不斷地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縫。
就像是一尊殺過無數生靈的惡神!
那個身影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階,向着他的方向走去,那全身萦繞的光芒,也随着的步伐而逐漸地向着血色轉變。
“你知道祂現在記憶全無,你也知道她尚不健全,你讓祂自己來選?!”
那殺意的眼神,仿佛震懾諸天。
“你根本不知道我們是什麽,你也根本不了解祂,巨像的意志有一半是由祂掌控,我們所代表的是整個文明的未來和進程,她的意識當中傳承着當年無數自願融爲一體的億萬靈魂的希望!”
“我們不會也不允許因爲個人的意志而動搖,古老的傳統賦予了我們尋找那隻渡鴉的使命,誰也不能成爲我們的阻礙!”
嗡——
祂伸出了手猛地握緊。
不死詛咒狀态下的林恩周圍的空間刹那被禁锢收緊,可怕的力道就像是有無數座泰山壓在身上,甚至就連攀爬在他身上的詛咒,都發出了一陣陣尖銳如惡鬼般的尖鳴。
現在的祂是超脫了根源的存在。
就算祂依然不完全,就算祂早已虛弱到不足巨像時期的萬分之一,祂依然是在這片地獄當中唯一沒有被玷污的神靈!
祂的位格,也決定了在這一刻,地獄當中無人是祂的對手!
劇烈的疼痛,幾乎是全身的崩裂,但林恩依然是死死地盯着他,沒有哪怕絲毫的後退和服輸。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念和堅持。
沒有誰是對的,也沒有誰是錯的,不同的隻是他們在這一刻心裏的那份死守的執念。
“你不會成功的。”
林恩死死地注視着他,身上的裂縫更加的密集。
“就算你讓她複蘇……就算你是沒有被肢解的完全體的巨像,你也……絕對絕對不可能沖出這座地獄!因爲你沒有看到……這片地獄外面……有什麽!”
他的腦海當中不斷地閃過在潛入利維坦時,他在高維的領域,目光所觸及到的那橫貫于地獄邊境的……
那狂亂的色彩!
因爲隻是一眼。
便幾乎瘋狂。
那擴張的無序的撕扯,就像天生就是一切秩序和一切生命的對立面,橫斷了天空,隔絕了世界!
那是神都無法對抗天塹,是墜落者的宿命!
就算是巨像,更不要說是現在還不是完全體的巨像,也絕對不可能突破那片色彩,無法登臨到那更高的天空!
嗡——
幾乎在那龜裂蔓延到他雙眼的那一刻,猙獰的紫芒,就像是狂湧的鮮血一般,在那極緻的崩壞中,一點一點地流淌而出。
而那股幾乎将他捏碎的力量,也在那紫色的流淌當中,一點一點地被逼退。
那個身影的銀瞳瞬間收縮。
“這是……”
林恩死死地盯着他,龜裂地全身各處奔湧着紫芒,他的額頭之上,緩緩地勾勒出了一一個無瞳之眼的紫色線條,隻是能夠明顯地看出,那線條中的那一點,和以往相比,要更加地顯現一分。
鐵幕咔咔地被逼退,那股無形的力量被消卻,甚至就連身上的不死詛咒和欲望詛咒,也在那紫色的光環中開始消泯。
他重新恢複了人形。
重重地落在了橋梁之上。
就像是一點漣漪的擴散,在那瘋狂的執念的雙眼中,無數紫羅蘭的花蕾的線條,在他腳下的虛空惶惶綻放。
“因爲很怕,很怕如果左左有哪怕萬一的不想回去的想法,我也得有辦法能帶她走,因爲上一次和另外一個根源沖突時,我就是因爲吃了這個虧才差點死去。”
“所以我在還沒有踏入這裏開始,我就在自己的骨頭上銘刻起了這個法陣。”
“我在想,如果真的不得已到了這個時候,這個法陣應該還能再救我一次,或者說,讓我有再和你談判的籌碼。”
林恩喘息地站起來。
一步一步地向祂走去。
而他每走一步,腳下那紫色法陣就向前方蔓延一分,那種讓人窒息的威能,就像是蒼天之上。
“而且我也已經明白,其實我們所說的并不是同一個人,我希望留下的是我的左左,你希望帶走的是承載着巨像之心的祂,我們也并沒有解不開的矛盾,其實我反而要感謝你,因爲如果沒有這顆心髒,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經死了。”
“但我相信你是有辦法的,我可以把巨像之心給你,也許在時間的積累之下,這個心髒還會像其他的部位一樣,産生新的意識,因爲你們是血肉飛升者,隻要血肉尚存,那意識遲早會再次萌芽。”
他喘息着。
在全身綻放的那紫色的光流當中,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和外界身體的聯系。
那具身體閉着雙眼,就像在這個空間當中受到的所有的傷害,也全都在外界的身體上展現而出一樣,那隻龜裂的手在他的控制之下,一點點地顫動地伸向了自己的胸膛。
用力地刺入,在汩汩的血漿當中,握住了那顆蓬勃跳動的心髒。
那雙銀瞳顫動着,死死地注視着那法陣之上的林恩。
林恩喘息道:“而到時候,你可以嘗試喚醒那個意識的記憶,讓那個意識成爲你熟悉的雙生子,但你要把左左給我,我的血液和身體當中也早已浸透了巨像之心的力量,就算沒有了巨像之心,我依然能夠成爲她暫時的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