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種無序的污穢,一種沉睡的夢魇,你隻能遠遠地看着它擴張,直到你也成爲它夢裏的一員,然後你就會發現,這個夢是如此的荒誕不經,那些不該存在的,那些已經存在的,都會降臨在現實,然後親手奪走你的心中所愛。”
林恩的腦海當中浮現出了曾經在小小的意識中看到的,那在烈火中被斬下頭顱的那一幕。
浮現出了神聖世界的壁畫之上,那無盡天使的隕落,還有那天空之上睜開的眼。
他睜開眼。
又浮現出了艾雯爵士在隕落前,那獨自面對着那片讓人絕望的黑而凄然的一笑。
并逐漸地與眼前的這一幕重合。
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嘯。
天際之上,那個龐大而虛無的靈能巨人仰頭而起,在瘋狂地長嘯和恨意中,悍然地沖向了那遮天的黑夜,就像是一道直刺天空的閃電,幾乎成爲了那浩大的夜幕之下,唯一的一道閃光。
轟隆隆——
整個大地都爲之顫動,無盡的血霧隆隆地翻攪。
而那個投影出來的龐大的星球,卻依然在搖搖欲墜中瘋狂地燃燒,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那不斷地化作灰燼的亡靈。
林恩知道。
那是恨意啊。
也是他們之所以墜落到這片地獄而依然不死的源頭。
根源是殺不死的。
因爲他們都有未完成的執念和心底裏壓抑的恨。
而他也清楚地知道,即便是儒雅的艾雯爵士,也是多麽地想要重新回到墜落前的那一天,再一次地向着那片黑夜宣戰!
轟隆隆——
巨大的震顫讓林恩幾乎站立不穩。
欲望母樹淡笑地伸出手,抓穩了他的肩膀,昂首道:
“好了,也沒什麽好看的,當然你也不用擔心,不過是一個投影,隻要你能帶我找到巨像之腦,等我吞噬了它之後,這個空間當中折射出來的一切也都會消失,到時候你們不就可以團聚了不是?嗯?”
她的聲音雲淡風輕。
但是林恩知道。
以這個女人的個性,作爲混亂的邪神,她絕對不會輕易地放過自己。
就算不把自己當做她欲孽的玩物,也會在将他研究徹底之後,再将他抛卻。
林恩深深地再次注視了一眼在那片黑暗當中恨意地咆哮着的那個巨人,道:
“那我們走吧。”
他知道他留在這裏并不會有任何的意義。
欲望母樹是絕對不會讓他靠近艾雯爵士的,而在這種狀态下,他也幫不上任何的忙。
但是這卻讓林恩更加确信了一點。
那就是這投影的可怕。
雖然欲望母樹一直保持着雲淡風輕的模樣,但是如果當這片黑暗的投影真正地降臨到她的身上之後,那她恐怕就不會是現在的這副戲谑看戲的樣子了。
“哦?就不打算在這裏耍個心眼,然後找機會聯系上那個賽博嗎?”
“畢竟這可是一步之遙的事,而要是錯過這個地兒,下次想得救可就沒這個機會了哦~”
那個少女懸浮着,玩味地笑眯眯,圍繞着林恩,饒有興趣地觀察着他的表情。
就像是一個玩弄人心的妖精。
“啊!是啊!”
林恩用力地伸了個懶腰,也是露出了笑眯眯的神情,捏着眼鏡道:
“不過你怎麽知道我沒有耍什麽心眼呢?可能我已經耍了,隻是您還沒有留意到而已,你不覺得很有這種可能嗎?女士?”
欲望母樹冷笑了一聲。
“是嗎?那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能給我耍什麽手段。”
她緩緩地落地,随手一揮,前方被撥雲見日的血霧立刻便隆隆地聚攏了過來,遮住了那天際的景象。
赤腳踏在荒蕪的荒原之上。
腳踝上的鈴铛叮叮響。
“走吧!”
“早點帶我找到巨像之腦,你也就可以早點解脫,不是嗎?”
但是林恩卻并沒有立刻行動。
他瞥了一眼懷表。
然後噗通一聲往地上一坐,把幻化出來的靴子一脫,倒了倒裏面的沙子,随口道:
“腳磨破皮了,走不動!需要有人背!”
啪——
走在前面的欲望母樹的頭上瞬間爆炸出了一個大大的“╬”。
拳頭邦邦硬起來了。
“你不要給我玩花樣!”
欲望母樹咔咔磨牙的聲音傳了過來,拳頭慢慢地擡了起來。
“給你點好顔色,你還得寸進尺了?我雖然不殺你,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折斷你的四肢,把你做成人彘?”
隻是她的話剛剛說完。
林恩便歪頭,道:“是這樣嗎?”
她轉身。
然後立刻便看到,那個家夥不知何時已經是被他的四肢都給縮了進去,隻留下了一個軀幹和一個無辜的湊腦袋,在那裏給你玩起了不倒翁。
【叮!欲望母樹對你的憤怒+11】
林恩伸出舌頭,用力的扶了扶單片眼鏡,道:“你也看到了,就算是做成人彘,也還是需要有人背的,而且我都這麽有誠意了,一路上不哭不鬧,還經常講笑話逗你笑,你卻連背我一下都不肯,太讓人傷心了!”
“而且你一路都是飄過來的,就我是兩隻腳苦哈哈地走,我當然會很累!”
林恩無辜地聳了聳肩,往後一倒,一副我廢了沒救了的一條鹹魚的樣子。
“……”
咔咔咔——
(拳頭握緊的聲音)
欲望母樹幾乎是用盡了力氣地壓抑住了想要把這個廢物給打死的沖動,而她自然是一眼就能夠看出,他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這樣來惡心人,給她填堵的。
深吸一口氣。
她暗暗地從身上抽出了一根藤條。
但她剛抽出來,林恩便瞪眼道:“哎哎!我告訴你,我這個人沒别的缺點,就是怕被人虐待,一被人虐待,我這個小心髒就會受不了,一受不了我就可能會嗝一下抽過去,而一抽過去,說不定封印就會解開,到時候可别怪我沒提醒你!這可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叮!欲望母樹對你的憤怒+12】
【叮!欲望母樹對你的憤怒+13】
啪——
那個少女咬着牙,憤怒地把手中的藤條往地上一甩,咔咔地走過來,道:
“上來!再多事我殺了你!”
“得嘞!”
林恩瞬間就笑眯眯地災變出了四肢,瞥了一眼表,沒有任何芥蒂地娴熟地趴了上去,根本就不管以他的體型,會不會壓壞那個纖細的柳樹一樣的少女。
反正隻要将不要臉的優良品德發揮到極緻,那自然就沒什麽是不敢做的了。
畢竟騎根源這種事情,他又不是沒有經驗。
雙腿一盤。
雙手一環。
從後面上車。
嘿駕!
诶??
但爲什麽總感覺雙手好像碰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呢?
咱也不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