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我立刻就過來!”
林恩沒有多言,立刻調整發現,飛快地駕駛着小未婚妻,向着那四大根源血戰的方向掉頭而出。
巨大的爆炸聲不斷地在身邊響起。
戰場的局勢也已經變得前所未有的混亂。
“艾雯大哥,你實話和我說,天上的那個根源到底是誰?!她真的就是一直以來掌控者疫醫背後的那個黑手嗎?!”
林恩在風暴中大喝着,一路地火花帶閃電。
艾雯爵士咬牙,在意識當中對他道:“沒錯,一個堕天使,不過目前爲止依然沒有人真正見過她的樣子,也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什麽,而如果不出意外,這也應該是她這幾千年來,第一次正式地出現在世人的面前!”
但林恩卻是瞬間便聽出了艾雯爵士話中的隐瞞。
林恩深深道:“别瞞我了,艾雯大哥,告訴我實話,現在天上的那個堕天使,那個疫醫背後的主宰,到底是不是我們的主母?!”
此言一出。
他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與他鏈接在一起的艾雯爵士意識上的震蕩。
然後便是一段長久的沉默。
林恩扶了扶單片眼鏡,嚴肅道:“我說的對嗎?其實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黑手,其實一切的根源都來源于我們崇高的主母,無論是夜醫還是疫醫,他們都不是他們相互指責的背叛者,而是他們選擇了主母不同的兩個理念,一個混亂邪惡,一個守序善良,而這也是這數千年以來,我們黑夜城一直無法徹底将疫醫祛除的原因,對嗎?!”
就像是鏡子的兩面。
如果說夜醫是光明的正面的話,那疫醫就是他們扭曲的背面!
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外部邪神的幹預。
因爲自始至終的根源隻有一個!
艾雯爵士的目光複雜,他知道這個叫做林恩的少年一直都非常的聰明,而且他還自帶着某種能夠勘破一個人身份的特殊能力,但是這一刻,當他把這個問題挑明放在他的面前時,他竟是不知道怎麽回答。
就像将近三千年前。
在夜醫陣營的第一次大分裂之後,他作爲當時被主母收留的最強君王,也是親手接手了對疫醫大分裂的調查。
不斷地尋找,不斷地探查。
而當他逐漸地接觸到事情的真相之後,他就後悔了。
主母是純潔而神聖的。
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是他忽略了一點,能夠墜入地獄的神明,又怎麽可能一點都不受到這個黑暗世界的幹預和扭曲?
因爲你越是光明,當你受到黑暗的侵蝕時,你堕落的也将越徹底!
隻是有時候。
這種堕落會發生的悄無聲息,發生在你根本意識不到的情況之下!
就像将近三千年前的那個黑夜,在他猜到真相而重重地推開那座地下宮殿大門的那一刻。
他親眼看到了在扭曲和痛苦的折磨下,那不斷地滋生出黑暗力量的龐大的羽翼,在那長滿倒刺的鎖鏈之下,那金色的羽翼一點一點地從金色化作了可怕的漆黑,那因爲被痛苦而折磨的幾乎扭曲的美麗的臉頰,也在升騰的惡意當中,變得一片蒼白而惡毒。
墜落的恨意。
遺失了所有的瘋狂。
在那一刻幾乎是以一種可怕而惡毒的姿态,寫滿了她的臉。
而在那種被地獄侵襲的狀态之下,甚至她幾乎已經能夠逐漸地與身上詛咒融爲一體,但他也非常清楚,如果那個過程真的在某一刻完成,那她也将徹底地成爲這地獄當中的一個無解的瘋狂的根源!
“她是我們的主母。”
終于。
林恩的腦海當中響起了艾雯爵士那複雜的聲音。
而林恩一直以來的疑問,也終于在這句話響起的時候,撥雲見霧、
他的目光變得有些動蕩。
“或者說。”艾雯爵士深沉的聲音繼續傳來。
“這是在被這座地獄侵蝕過後的她,一個有着自己獨立的思維,一個将瘋狂和惡意作爲永恒目标的死亡女神,一個活在主母心裏的夢魇。”
林恩深吸了一口氣,嚴肅道:
“那您很少離開黑夜城,是不是也是因爲……”
這句話他沒有說完。
但他也差不多已經猜到。
除非特殊原因,艾雯爵士基本上不會離開黑夜之城,他一直說是因爲數據丢失,但是在現在看來,恐怕其中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艾雯爵陷入了沉默。
許久。
他那沙啞而默然的聲音才傳來。
“是的。”
他是第一個知道疫醫真相和主母秘密的人,也是在這之前的唯一一個。
他從來沒有将這件事情告訴任何的人,也在竭力地阻止任何人接近這個真相。
原因也很簡單。
因爲這本就是一場相互的救贖。
正如他墜落渾噩于世滿目茫然時,是主母第一個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将他帶離了那個支離破碎的地獄。
所以在知道了這個殘酷的真相之後,他也會竭盡全力地扼守這個秘密。
因爲他知道。
一旦事情公布,那主母辛辛苦苦栽培出來的整個黑夜城的夜醫的信仰都在一夜之間破碎。
畢竟誰又能接受得了,他們心中無暇的主母,來自上界的神聖天使,會是疫醫的幕後主導者,會是那個在整個世界散播瘋狂和邪惡的怪物?
所以他也一直在尋找解決之法。
而同時。
隻要他盡可能地留在黑夜城,有他時時刻刻的威懾,主母體内的暗面,也便不會輕舉妄動。
這幾乎已經形成了一個恐怖的平衡。
因爲他沒有辦法祛除主母體内的邪惡意識,而那個邪惡意識也不敢和他徹底撕破臉皮,所以就這般地相持了數千年,讓他幾乎從成爲了一座監獄的守望者。
“那……主母知道這件事情嗎?”林恩眉頭緊皺地問道。
艾雯爵士的聲音變得沙啞了起來,道:“她不知道,我也不敢讓她知道,因爲這幾乎是無解的,隻要她身上的詛咒存在一日,那那個夢魇就永遠不會消失,就像我的記憶一樣,這是地獄施加在我們身上的枷鎖,她即便知道,除了加劇痛苦和混亂之外,毫無作用。”
鎮壓不了。
祛除不了。
就像是不斷蔓延的癌細胞,終有一刻會在某個時候奪走你的性命。
而你能做的,隻能是努力地延緩這個過程,讓那病變,不至于加速。
所以他才守着這個秘密。
即便多少次他想要将一切的一切都向主母全盤托出,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沉默,并努力地讓她也不往這個方向去想。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
林恩猛地擡頭,皺眉望向了他所在的方向,握拳道:
“那您爲什麽還要參加這次行動?您爲什麽還一定要來這個詛咒之城?!您留在黑夜城,難道不是更好的一個選擇嗎?!”
是啊!
既然都已經知道主母體内意識的分裂,那爲什麽還要離開主母的身邊呢?
來這裏對夜醫來說,根本就沒有必須要幹涉的意義啊!
因爲這本就是血肉神教和機械神教之間的鬥争,就算是有疫醫的參與,那有如何?!
他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艾雯爵士,爲什麽會來這裏!難道真的隻是因爲要對付那些不值一提的疫醫嗎?
寂靜。
長久的寂靜。
甚至遮蔽那不斷在戰場之上爆炸而響起的轟鳴。
終于,他看到了遠處艾雯爵士在戰鬥中轉過來的那雙眼睛,看到了那雙遠遠地望着他的充滿了無數難懂的含義的目光。
“你還不明白嗎?林恩。”
“你早就已經成爲了我和主母能否擺脫這一切的希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