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個重新出現在他面前的身影,他從來沒有任何時候像現在一樣,感受到如此這般的無力。
林恩緩緩地扛着刀,道:“你也看到了,博士,其實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真正的對你進行過什麽有意義的攻勢,完全是因爲你自己太不小心了,現在你的意識已經徹底沒有辦法操控利維坦了吧?也就是說,您現在已經是一個孤家寡人了。”
一步又一步。
一步又一步!
不斷地通過精密地算計,一點一點地将他對利維坦的控制權削弱和剝奪。
沒錯,的确是和他說的一樣,他從來沒有對他進行過什麽像樣的攻擊,但無論是傀儡的反噬,還是那本即死之書,他都已經在他的必經之路上,提前挖好了坑,等着他往裏面跳。
可是他真的想不明白。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爲什麽他走的每一步,他都似乎早已了然于胸,甚至就連這本即死之書,也沒有逃出他的預判。
但其實他早就應該注意到的才是,在他将他身邊的那個惡鬼和機械體支走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他一定是有着某種打算,可是他卻怎麽也沒有聯想到,這是他爲了讓那本即死之書不傷及他隊友所做出的提前的準備。
如果早知道這樣的話。
他一定會在被他襲擊的第一時間,就立刻動用這個殺招!
“你這個……怪物!”
他目眦欲裂,雙眼血紅地望着一步一步地向着他靠近的林恩。
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底牌。
或者說。
在這個束縛詛咒的作用之下,他的很多底牌和手段,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不斷地束縛和限制,不斷地蠶食和削弱,讓他成爲了一隻被困在鐵籠當中的老虎,空有利爪,卻憋屈的無法做出任何反制的手段。
林恩緩緩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臉上依然是帶着那職業性地微笑,沒有任何的嘲諷和自傲,甚至還有那麽一絲和煦,但是他知道,那是隻有一切盡在掌握才能夠露出的笑容,是劊子手的笑容!
他蹲在了他的面前,緩緩道:
“博士,我雖然一直和别人說我是個好人,但我其實并不是,特别是對待向你這樣的人的時候,我其實不介意真的讓自己變成惡鬼。”
林恩的刀緩緩地抵在了他的脖頸,微微地向下,細細的傷痕中頓時就湧出了漆黑且猩紅的血。
“你說你不認識她。”
“你說你不會記住那些失敗的試驗品,那我現在問你,你真的忘了嗎?”
第一腔室的大門外。
雙眼通紅的喵喵死死地握着拳頭,一步一步地走了進來。
315博士的瞳孔微縮,臉色蒼白地也緊握着雙手,而在看到那隻貓耳娘的時候,他也終于明白了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這才是你真正來找我的原因,是嗎?!”
林恩緩緩道:“沒錯。”
“想要對付你和血肉神教,我根本不需要來這裏和你冒這麽一次險,我還有三個根源級的家人就在趕來的路上,我完全可以去找他們,将你們輕松鎮壓。”
“可是你的傲慢讓我實在是無法容忍,你給那個孩子所帶來的傷痛,居然可以被你說的這麽輕松,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介意當着你的面,讓你再重複一遍當時說的話。”
林恩刀刃,用極爲緩慢地速度,慢慢地刺入了他的肋骨。
疼痛!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痛感!
那是比真正的被切割了血肉,還要疼痛千百倍的折磨!
“我不認識她!”315博士死死地咬着牙,忍受着那巨大而疼痛,道:
“而我也可以告訴你,就算我認識,你也休想從我的嘴裏知道任何的事情!”
不合作!
不配合!
因爲他沒有說慌,他根本就不會記住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他殺過無數的生靈,他也改造過無數個生靈,他根本就不記得有過這樣的一個生物。
而喵喵的雙眼也變得更加的血紅,她死死地握着拳頭,沒有說任何的話。
一幕又一幕血的畫面,不斷地在她的大腦當中回閃,每一個畫面中,都浸透了那凄厲的慘叫和痛苦的折磨。
那些流血的傷疤!
也在面對着這個罪魁禍首之際,被一點一點地從她的記憶最深處被揭開。
“你會想起我的。”
喵喵雙眼血紅地望着他,然後一點一點地伸出手,抓住了後腦勺。
“因爲我和母親,是在那個時候你唯一成功的試驗品,你會想起你親手改造的這件作品的!”
咔咔咔——
她的雙手刺入了自己的後腦勺,血肉蠕動的聲音傳來,就在那血紅的目光當中,一根根蠕動的觸手不斷地從她的身後蔓延了出來,猩紅的鮮血汩汩地落在了地上,她那嬌小的身體也開始不斷地扭曲了起來。
林恩靜靜地注視着這一幕。
他知道。
他其實早就知道。
在經過了那可怕的血肉改造之後,喵喵真正的樣子,早就已經是被扭曲的面目全非,可她從來沒有在他的面前讓他看到她真正的樣子。
她是想要在自己的心裏留下她最好的那個模樣。
但是他知道。
隻有真正地讓她面對自己的過去,她才能徹底地從那災厄的血色中解脫出來。
汩汩汩——
伴随着血肉的扭曲蠕動,315博士的瞳孔也是不斷地放大,他看着那個貓耳娘一點一點地融化,看着她逐漸地扭曲變化成那一堆長滿了觸手的粘稠的血肉組織,看到了那睜開的一顆顆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球。
他的意識轟然一聲巨響。
終于,在看到那灘蠕動的血肉組織之後,幾百年前的那些畫面瞬間便從記憶的最深處沖入了他的腦海。
她……
她是……
“這具身體,現在你該記起來了吧喵?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