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屹立雲霄的巨大的虛影隔空對立,全城所有的機械集群全都擡起了頭,眺望着這壓迫性的恐怖一幕。
而那些勉強從心靈抑制當中掙紮蘇醒的血肉生物,也同樣被這一幕所震懾顫抖。
雖然是虛影。
可是它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那壓倒性的氣息,卻是讓所有的生物感覺到一陣陣的戰栗。
而不僅僅是城内。
甚至遠在詛咒之城之外都能夠清晰地看到那兩個直入雲霄的巨人之間的對峙。
“智械與……巨像?”
詛咒之城外的一個剛剛建立的據點,艾雯爵士擡起頭,凝重地眺望着那兩個龐大的虛影。
他的身體懸浮着,渾身散發着淺綠色的光暈,穿着仿佛是中世紀時期青年貴族的服飾,手中拄着一支同樣虛無的拐杖。
而在他的身邊,跟随着數十位全副武裝的對械夜醫。
而不僅僅是他們。
據點當中。
數以百計夜醫也全都震懾地眺望着那兩個巨人,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戰栗。
在被疫醫沖散之後,他們便分散各地,他們也是在剛剛不久才被艾雯爵士這位九字元勳重新聚攏,但是據點還沒有建立,詛咒之城當中便出現了如此恐怖的一幕。
白夜捂着重創的傷口,喘息地走到了艾雯爵士身邊,望着那兩個龐大的虛影,顫抖道:
“爵士,那到底是……”
其中一個他知道。
應該是機械神教的那位主宰。
可是另外一個呢?
是巨像嗎?
但巨像不是在墜落之後就分化爲了無數的血肉,支離破碎了嗎?!
他不知道,但是他明白,在他們被疫醫沖散的這段時間裏,詛咒之城内部必然已經無法想象的發生了劇變。
“爵士?”
白夜轉頭,下意識地望向了身邊的那位懸浮的九字元勳。
可他卻是看到,懸浮在那裏的艾雯爵士竟是出神地怔怔地望着那一幕,虛幻的身體内部流淌着的信息流,竟是隐約地出現了諸多的紊亂。
就像是眼前的這一幕,讓他在那不斷丢失的記憶流當中想起了一些什麽。
就像是在墜落到這黑暗世界的很多很多年以前。
也曾有過這樣的一次對峙。
在那浩瀚的虛空當中,在那璀璨的群星之上,三個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科技文明,展開的那崩壞了無垠浩宇的大戰。
機械飛升,血肉飛升,靈能飛升。
爲了争奪那最終的大一統。
彼此厮殺。
而也似乎是從那那之後,一個被墜落鎮壓,一個一蹶不振,一個幾乎崩壞……
這也讓科技文明永遠地失去了在三千年前的那場大災變中抗衡的機會。
緩緩地。
他瞳孔當中的信息流和數據慢慢地收攏,雙眼從出神中慢慢地再次恢複了清明。
“爵士?你怎麽了?”
聽到身邊白夜愕然的聲音,艾雯爵士搖了搖頭,手杖輕輕地敲了敲頭顱道:
“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不用擔心。”
白夜眼中疑惑。
作爲他們黑夜之城最神秘的九字元勳,他們對這位一直呆在黑夜城的最深處的爵士了解也并不是很多。
隻知道他是最早被主母收攏的一位至高存在,但是因爲經常性地出現記憶空缺和數據丢失,所以很少外出,也很少露面。
但是破天荒的。
在這一次的詛咒城之行中,這位艾雯爵士竟是親自前來。
“你們不是一直在找那個孩子嗎?現在我大概知道他在哪兒了。”
艾雯爵士緩緩地落地,輕輕地從懷裏摸出了一個卷軸,然後緩緩地将手套摘下,露出了那隻修長的手。
白夜頓時一震,急促道:“林恩?!您知道他在哪兒?!”
艾雯爵士地臉上露出了優雅的微笑,道:
“我來的時候,主母特意關照過我要照顧好他,隻是那個孩子,實在是讓人有些不省心。”
他将手裏的卷軸丢到了白夜的手裏。
白夜一怔,接過了卷軸。
緩緩地打開,他立刻便看到了卷軸上面銘刻着的那複雜而瑰麗的紋路,那似乎是一個法陣,可是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黑暗世界的風格,而那紋路相比于他所見過的其他的法陣,着實顯得過于複雜了一些。
法陣的中央銘刻的是是一個無瞳之眼,周圍的紋路就像是一朵綻放的紫羅蘭。
這是一個……召喚法陣?!
艾雯爵士輕輕道:“接下來就要麻煩你了,準備好召喚儀式所需要的材料,不用太多,卷軸的背面有召喚所需要的靶向咒文,完成儀式之後,他應該就會回來。”
此言一出,白夜頓時大震,道:“這難道是……”
艾雯爵士一躍而起,懸浮在了半空,摁着帽子輕聲道:
“是的,這就是林恩那個家夥的召喚法陣,不過爲了以防意外,我得先去詛咒之城一趟,就算巨像之腦已經被喚醒,這個時候對付萬機之神,也着實有些不明智。”
話音剛落,伴随着靈能的湧動,他的身體便在一怔萬花筒般的扭曲中消失在了原地。
白夜滿臉的震動,望着艾雯爵士消失的方向,又望着手裏那複雜的法陣紋路,感覺到一陣陣錯亂。
因爲他可是清楚地知道林恩那個家夥的位階。
那個位階的生物,有如此複雜的儀式法陣是不是着實有些過分了?!
他隐隐地感覺到這其中可能隐藏着某些他不知道的隐秘,他的表情嚴肅了下來,下意識地翻過了卷軸的另外一邊,目光猶疑落在了上面的靶向咒文之上。
他念了起來。
【正義的執行人。】
【詛咒的破除者。】
【帶給人治愈與救贖的善良夜醫。】
【變态而扭曲的蘿莉控。】
白夜:“???”
等等。
這咒文當中是不是夾雜了一些奇怪的東西進去了啊?
……
而與此同時,詛咒之城的中央。
兩個龐大的直入雲霄的虛影隔空對峙,林恩崩壞的身體艱難地屹立在那裏,咬着牙齒,捂着自己不停流血的胸腔。
而此時此刻,他的意識依然在超維鏈接的巨像網絡當中,就像是成爲某個集體的一部分,成爲了那個宏大意志的組成體。
那個人形輪廓緩緩地站起,被崩壞的手臂在信息流的蔓延之下,迅捷地完成了再生。
他望着林恩上空形成的那個龐大的虛影,淡淡道: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就算是墜落了黑暗世界,你們依然保住了巨像文明絕大部分的積澱,隻是如果沒有巨像之腦這把鑰匙的話,想要從你們的屍體當中解析出你們的核心科技,的确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我也一直在等待這一刻,等着你們墜落,這不得不說是一個諷刺。”
“如果七千年前你們願意與我三位一體,也許我們現在依然屹立在上界,成爲對抗那場災變的中流砥柱,但你們的眼界和決定,也讓你們錯失了這個機會,也讓我不得不謀而後定。”
他一直在等着這個機會。
因爲他非常明白,他們三個文明無論是誰,都無法在三千年前的那場災變中立足。
那是一場注定會失敗的鬥争。
也正因爲他提早預料到了這一點。
所以在七千年前,他提出了三大文明飛升者的大一統理論,讓三大文明彼此合一,極盡飛升,踏足到那個讓神族都需要仰望的至高領域。
如果真的實現了這一點,那在即将到來的災變中,未嘗不可有一絲的回轉。
但結果顯而易見。
文明的自私性,已經決定了這不可能通過和平的方式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