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全車人震驚地注視之下。
林恩的摁着自己的高腳帽,擡起頭,在疾馳的列車中,猛然跳出了車窗。
“大哥!!”
白逸頂着狂風,大驚地沖到窗前。
而列車當中的乘客也是猛然站了起來,臉色蒼白地望着那一幕。
“快!快告訴列車員!!有人跳車了!!”
周圍的人急切了起來。
因爲現在可是火車的提速時期,從這裏跳下去的話,如果被卷到列車下,那基本上不可能活命的啊!
但是也就在車廂裏面的乘客臉色蒼白地努力地向外眺望,想要尋找他的身影時。
嘩啦啦——
一瞬間,就在乘客們的注視之下,一根觸手瞬間爆射而出粘附在了外部車沿之上,在火車強大的拉力之下,觸手驟然繃直,林恩那漆黑的身影猛然像子彈一樣彈射而出。
狂風在身邊狂舞。
他的身影就像是閃電一樣劃過車廂裏每一個乘客的目光。
衆人甚至能夠看到那飛舞的長袍下那張刀削一般的凝重的臉頰,看到他發際之下的那雙漆黑的眸子。
還有那狂舞的觸手!
“那……那到底是……”衆人的臉色一片蒼白。
而也就是下一刻,林恩翻身躍上了疾馳的火車的車頂。
他的神情無比的專注,一根根觸手爆射而出,不斷地粘附在火車之上,利用那巨大的拉力将他一次一次地向前彈射。
他将自己的速度加速到他能夠承受的極限。
在巨大的拉力之下,他很快他便超過了火車頭,利用鐵路兩旁的電線杆,猛然換上了夜醫的裝備,開啓了自己靴子的技能,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前方彈射而去。
無論如何!
讓我看一眼!
哪怕隻是一眼也好!
他的眸子當中不斷地閃動着父母的面容,不斷地閃過過去那十幾年的一幕又一幕。
從墜入黑暗世界開始,就在不停地想,不停地懷念。
他努力地讓自己适應那恐怖的環境,他努力地讓自己習慣那惡鬼的生活方式,可無論多麽的習慣,那裏依然不是他的家!
所以他無時無刻不再想着你們……
他離開的那個時候才十五歲……
一個遠行的浪子。
一個陌生的環境。
他無時無刻不再想着歸鄉。
歸鄉啊!
林恩幾乎是将自己的速度拉到了極緻。
他越出了車軌,在僅鄰的公路上一躍而下,重重地落在了一輛卡車之上,然後跟着密集的車流,不斷地在一輛又一輛的汽車之上躍動。
他咬着牙,一根根觸手的舞動,讓他幾乎變成了一個怪物。
他能夠看到馬路上司機們看到他時那驚恐的神情,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将會給人們造成怎樣的恐慌。
可是他已經管不了了。
十分鍾!
八分鍾!
五分鍾!
而終于是在最後的三分鍾時,他終于是看到了那座縣城的入口。
他的目光急促了起來。
他猛地收回了自己的觸手,咬着牙,以最快的速度沖入了那座城市。
用力地奔跑,不停地奔跑。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穿過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
而他身體閃爍的幅度也是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可是近了!
更近了!
他看到了那熟悉的街道,看到了那熟悉的路标,看到了那幾乎隻會在夢境當中才能回憶起來的……故鄉。
爸爸!!
他咬着牙,雙眼已經是一片的通紅,不斷地支離閃爍的身影,讓他已經清晰地感受到了來自地獄的呼喚。
那是黑暗的召喚,是要将惡鬼拖入地獄的陰兆!
無論如何……無論如何……
一定要……
他用力地翻過欄杆,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座越來越近的街道。
媽媽!!
轟——
那一刻,他聽到了耳邊傳來的風聲的呼嘯,聽到緊急的刹車和長鳴的車笛,聽到了身後傳來的驚恐地呼喊。
一道猩紅的血線灑落了天空,他的瞳孔微張着,身體就像是斷線的紙鸢一般,在灑落的鮮血中重重地被車輛撞飛出去了十幾米,在馬路上留下了長長的血的軌迹。
重重的刹車聲。
校車的死機臉色蒼白地坐在駕駛座之上,顫抖地望着那個被撞飛出去的少年的身影。
出車禍了!
出車禍了!
校車地緊急門打開,一個個高中生顫抖地沖了下來,十幾個趕考的學生立刻飛快地向着血泊當中的那個身影狂奔而去。
“快!快叫救護車!”
“他是突然沖過來的,這真的不管我的事情啊!”
“現在不是管這些的時候,快打120,快呀!”
聲音的嘈雜,人聲的急切。
可是他們隻是一群高中生,哪裏見過這樣血肉模糊的景象,一時間已經是完全慌了神。
而就在這個時候,人群當中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
“我學過一段時間的醫療護理,你們不要碰他,不然可能會對他造成二次傷害。”
“交給我。”
推開人群,一個穿着校服的長發女孩蹲在了他的身邊,黑色的眸子當中倒映着血泊當中的那個少年。
她伸出手向着血泊中的他的側臉伸去。
可是就在觸碰的那一瞬間,仿佛一瞬間被電流擊中了一樣,她的瞳孔猛然放大,無數的陌生的畫面突然在她的腦海當中快速地閃現。
就像是某種難以言喻的感應。
而也就是那一刻。
啪——
那隻血淋淋的手抓住了她觸碰她臉頰的手腕。
周圍所有的人全都臉色蒼白地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他還活着!
他居然還活着!
就在那個少女怔怔地注視之下,血泊當中的林恩緩緩地扭曲地支撐着爬了起來,他轉過了頭,那個少女地眸子當中也倒映出了他的那張染血的凝重的臉頰。
那一刻,她怔怔地動了動嘴唇,可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狂風呼嘯地吹起了她的發際。
她看清楚了那張臉,看清楚了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
他們……
竟是那般地出奇地相像……
但沒有任何的語言,他的眼裏仿佛帶着某種必須要去完成的執念,他甚至沒有看周圍的人一眼,猛地從血泊當中爬了起來,全身扭曲地擡起頭,向着前方的那座街道跑去。
就算是被車撞出了十幾米。
流了那麽多的血。
但是他卻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就像他的身體是不死的存在。
周圍的人群臉色蒼白地爲他讓開了道路,那個少女怔怔地望着那個不斷地向前奔跑的背影,而那個方向,是她生活了十七年的熟悉的街道。
街道的盡頭……
是她的家。
“林櫻……那個人好像和你……”
那個女孩怔怔道:
“很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