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伸向自己的腦後,那張臉悲嚎地用手将自己的臉從後腦勺撕扯了下來。
而林恩後背上那密密麻麻的眼睛圖案當中。
也開始不斷地掙紮出一個又一個尖嘯的學生的靈魂,他們扭曲地被渾濁的血肉擠壓在一起,被汪濤操控着化作了一具新的身軀。
他們和汪濤一樣。
全部都是被那個惡鬼所吞噬的靈魂。
林恩望着他痛苦而扭曲地跪倒在那個女孩腐爛的屍體面前,捂面哭泣。
他那尖銳的指甲,幾乎刺入自己的面門。
熊熊燃燒的火焰。
照亮了整個教室。
玻璃的倒映當中,倒映出了那一幕又一幕紛亂的景象。
就像是這個循環開始。
那個少年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冷冷地注視着那個“鬼”爲他開啓的屠殺。
到處都是逃竄尖叫的學生。
到處都是猩紅的鮮血。
一刀一刀地屠盡。
但是他的心裏沒有任何的憐憫,有的隻有壓抑不住的恨意。
可畫面的再次一轉。
便已經是那個少年跪倒在那個魔鬼的面前,顫抖地望着身前那個女孩腐爛的屍體。
和現在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隻有他的樣子。
可亦或者現在的他,才是那個時候他真正的模樣,一個被恨意摧毀的支離破碎的靈魂。
恸哭。
不住地怨恨地恸哭。
卻無能力爲。
而在教室的前方,林恩操縱着一根根觸手,将那些瘋狂的鬼影不斷地逼退,但是越來越多的分裂,即便是林恩也已經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咔哒——
那個時鍾的秒表停了下來。
一瞬間,整個教室都仿佛陷入了停滞,那越來越多的恐怖的惡鬼也全都像是被摁下了暫停鍵一樣停了下來。
林恩皺着眉,收回了自己的觸手,退後了一步。
一切都陷入了停滞。
火焰不再燃燒。
教室也不再崩壞。
隻有他的身後,那個支離破碎的怪物伏在那個女孩腐爛的屍體前低聲的哭泣。
林恩轉過身,皺眉望着那一幕。
然後緩緩地。
那具腐爛的女孩的胸前,浮現出了一把閃爍着金光的鑰匙。
那把可以讓他通關的鑰匙。
林恩皺着眉,望着那把落在了自己手裏的鑰匙,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爛尾的感覺。
“就這麽完了?”
鑰匙的确和他想的那樣,就在那個女孩的體内。
但想要拿到鑰匙,就要理解“心錨”這個關鍵點。
要理解對于自己所扮演的這個角色的心裏,她到底又扮演着一個怎樣的角色。
因爲鑰匙象征希望和光明。
隻有明白這一點。
你才能找到那把隐藏的鑰匙。
但這就結束了嗎……
林恩皺着眉,望着那個空洞地跪倒在那個女孩面前的扭曲的怪物。
的确。
對于他這個外來者來說,恐怕已經結束了。
因爲這隻是考核。
而他所參與的這些,也隻不過是這個劇本的安排。
而在沒有自己參與的曆史中,那個死循環還會不停地繼續下去,汪濤和那個魔鬼,還是必須要一次一次地重複這段往事。
他不在那段真正的曆史中。
他也不是劇中人。
他隻是一個過客。
就和每一個參加考核的夜醫一樣,走了就走了,就當是做了一個不太那麽愉快的夢。
“拿着鑰匙,去下一關吧。”
那個扭曲的怪物低聲地說着。
就像是這個房間借助它的嘴,對他發出的催促。
林恩的眉頭愈發地緊皺。
“這真的隻是一個無法改變的劇本嗎?”
那個扭曲的怪物低聲道:“是的。”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卻又仿佛滿是滄桑。
一個劇本。
一個舞台上根本無法改變的戲幕。
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林恩握緊了手中的鑰匙。
他看了一眼教室的大門,終于還是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沉重地向着那個方向走去。
一直到大門口時。
他停了下來。
周圍陷入了一片寂靜。
隻有時間被定格的教室的中央,那個怪物空洞地跪坐在那個女孩的屍體前,握着她已是腐爛的手。
而在外界,看到林恩成功拿到了鑰匙,所有的學員不知道爲什麽全都是松了一口氣。
主考官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道:
“接下來應該是第三關了……以他在這一關表現出來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我想他應該能夠輕易地通過後面的關卡……”
那個吸血鬼憂慮道:“主考官,那個劇本真的沒有辦法改變嗎?太虐心了啊!”
主考官苦笑了一聲道:“劇本就是劇本,這也隻不過是幻想間的一次模拟,就算是再怎麽樣,已經發生的事情便注定無法改變。”
那個吸血鬼憂心地低下了頭。
主考官搖了搖頭,正要切換第三關的畫面。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卻是猛然聽到了畫面當中林恩傳來的聲音。
“我覺得,這樣不好吧。”
正要轉頭的主考官和所有的學員全都是一怔。
他們猛然擡頭向着畫面當中望去。
……
教室。
林恩的手握着大門的門把手站在那裏,聲音遠遠地響起。
“雖然是劇本,但真的就沒有辦法做一些改變嗎?”
定格的教室。
一片死寂。
那個怪物空洞地緩緩地轉過了頭,遠遠地望着他的背影。
咔咔——
林恩活動了一下脖子。
他轉過了頭,挑了挑眉道:“這種還沒有到了完美結局,就突然說你過關了,真的是讓人火大的不行啊!”
衆學員驚愕。
而也就是在那個怪物空洞地注視之下。
林恩松開了門把手,折返了回來,走到了他的面前。
“如果這是一件真的發生過的事情。”林恩向着他伸出了手,眸子當中倒映着他和那個女孩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