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循環?!
林恩幾乎是如醍醐灌頂。
沒錯了!
絕對沒錯了!
他母親留下來的那個方法絕對已經奏效,在所有的學生都在這座教室當中被殺之後,這裏的時間并沒有繼續流逝,而是不斷地再次上演。
而自己現在所處的這個時間段,便已經是那一次又一次的循環當中。
這也是爲什麽那些已經死去的學生爲什麽會繼續出現在這裏,然後被再一次一次地殺死!
這個循環。
其實早就已經開始了!
而那個怨魔的投影,也就是那個“鬼”已經是被他母親的手段困住了!
但她到底用的是什麽方法?
心錨?!
林恩眉頭緊鎖,仔細地思考着這個關鍵詞。
錨可以理解爲固定,鎖死。
心的意義比較廣泛,既可以指心髒,也可以指心靈,靈魂。
而顯然,心指代的應該是後者。
如果是這樣的話……
“利用心裏的某些堅持……将那個怨魔鎖死……”
林恩皺眉。
“然後觸發那個循環……”
而也幾乎就是在他說完的那一刻,他頭頂的燈光再次一黯。
黑暗迅速如潮水一般降臨。
一把尖刀猛然從身後灌入了他的後背,從他的胸膛中穿刺了出來。
但林恩卻是嘴角一翹。
“我知道了。”
這一刻,林恩微笑着,猛然向着自己的身後伸出了手,一把遏住了那個鬼影的整個面門。
在巨大的力道之下,那個鬼嬰被他重重地摔到了教室的前方。
“果然,所有的故事都是圍繞着“我”來展開的,那最終的破局之法,也必然是“我”的身上。”
林恩沒有管自己胸膛上的傷口。
他深深地面對着黑暗當中緩緩地站起來的鬼影,望着它就像是魅影一般,分化出密密麻麻的身影。
但林恩并沒有動手。
“你是一個魔鬼,你的确可以将那些普通人玩弄于股掌,但同時,你的傲慢和愚蠢,也讓你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林恩冷笑。
“那個女孩是你殺的吧,也是你把她的屍體帶到了這裏吧?”
“因爲如果我是你這樣的魔鬼的話,我也非常樂意這樣做,讓一個和自己簽訂了契約的毛頭小子,在以爲終于完成了最終的複仇之後……”
“然後你再将那個女孩的屍體帶到他的面前,告訴他,他最在意的那個人的死,其實是你的傑作……”
“我想你一定非常願意看到他當時臉上的表情吧。”
外界,聽着畫面當中傳來的林恩的聲音,所有的學員全都是滿臉的錯愕。
林恩微笑道:
“而你又能将她藏在哪裏呢?”
“在你和他共用一具身體的情況下,藏在哪裏才能讓他更加地崩潰和痛恨呢?”
就在那一瞬間。
就在所有學員震驚地注視之下,林恩微笑地猛然伸出了手,瞬間便伸入了自己被破開的胸膛當中。
一把抓住了自己胃。
“你們這些魔鬼啊!”
林恩咬着牙,嘴角幾乎咧到耳畔。
“總是喜歡用這種惡劣的方式,來讓一個人恐懼和憎恨。”
嗡——
一瞬間。
畫面當中,林恩抓着自己胃的手一點一點地捏緊,他咬着牙,彎下了腰,張開嘴,不停地幹嘔了起來。
就像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所扮演的那個角色。
一點一點的。
他兇狠地張開了嘴,口腔中慢慢地湧出了大片大片的頭發。
他用另外一隻手抓着那些帶着粘液的頭發,慢慢地從自己的嘴裏往外扯。
先是頭頂,然後是額頭,眼睛,鼻子……
一個已經被胃酸腐蝕的幾乎不成樣子的女孩的腦袋,竟是一點一點地被他從自己撐大的嘴裏面抓了出來。
【叮!主考官san值-10】
【叮!吸血鬼san值-20】
【叮!機械傀儡san值-10】
就在那些學員驚恐地注視之下,一個女孩的頭顱,脖子,肩膀,軀幹,一點一點地被他用那種恐怖的方式從自己的胃裏面抽離了出來。
甚至就連那個“鬼”都停了下來。
哇啦啦——
那個女孩的腐爛的屍體重重地落在林恩面前的地闆。
林恩撐着地面,劇烈地喘息着,但是他依然擡起了頭,冷笑地望着那個“鬼”,道:
“是這樣的嗎?在你幫我的角色殺死了這裏所有的人之後,你是不是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将這一幕呈現在他面前的?!”
“多麽有意思?!”
“唯一對我好的那個女孩卻是因我而死,而她的屍體還在我的胃裏消化,我殺死了所有我怨恨的人,而我自己卻要被那個我最應該恨的魔鬼所奴役?”
“你當時應該很開心吧?”
其實林恩早就已經猜到。
因爲他早就不是地球上的普通人類,他在黑暗世界當中摸爬滾打了兩年,他見過許許多多比這還要駭人聽聞的事情。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魔鬼們的手段!
他們會用各種各樣的方法來對待那些墜入這個世界的生靈,然後品嘗他們的恐懼和痛苦。
而其實。
那個女孩在他胃裏的暗示,其實早就在那張照片上就有表露。
因爲那張照片有腐朽的痕迹,特别是照片上那個女孩的臉,更是帶着斑駁的腐敗。
而照片上的血,也預示了她的死亡。
而更重要的是……
林恩冷笑地抹着嘴角的粘液,道:“汪濤,都已經循環了這麽多次了,你也該面對現實了吧……”
他緩緩地伸出了手,伸向了自己的腦後,觸碰到了自己後腦勺的那張臉。
摸向了那雙死死地盯着後方的眼。
一瞬間,似乎有冰涼的液體,沾染了整個手掌。
“她死了,她死了。”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
一聲壓抑到極緻的宛如幼獸般的悲鳴從他的腦後響起,在整個教室當中回蕩了起來。
那聲音當中仿佛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恨意。
教室當中那密密麻麻的鬼影立刻就像是被觸動了一樣,向着林恩便瘋狂地沖殺了過來。
但林恩沒有動。
他深深地望着前方,一根根觸手爆射而出,将他們死死地阻擋在那裏。
“她就是你的心錨吧?”
“雖然你們可能并沒有太深的交集,雖然你們說過的話都可能寥寥無幾,但在那個地獄一樣的學校裏,她或許早就已經成爲你的寄托了吧。”
他的後腦,那張臉愈發地痛苦,愈發地悲恸了起來。
林恩閉上了眼睛。
他能理解。
在那四面的絕望和痛苦中,哪怕隻是小小的一絲恩澤……
都能夠被他死死地銘記。
因爲那幾乎是唯一的光芒了。
也許對于那個女孩來說,那隻不過是一次出于打抱不平的小小的舉動,可是對于這個少年來說,那幾乎已經是全部了。
而誰又能允許有人傷害自己心裏的那絲光芒呢……
可以說,是那個女孩的善意給了他人生以希望,但也讓同樣他走向了極端。
他腦後的那張臉。
不僅是那個“鬼”。
也是汪濤,這個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而向後看的目光,代表着是他不願意面對的那已經發生的未來。
他把自己包裹了起來,他讓自己始終向後看,因爲至少在知道真相前的過去,那個女孩依然還活着。
而她母親口中的“心錨”。
也許就是那一絲寄托吧。
那一絲不願意墜入黑暗,不願意屈從于現實,甯死也要守着心裏那個女孩的那一絲……執念……
而他的心錨。
就是自己的鑰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