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如雲霄那類竊竊私語的人實在太多。
于是鍾粟一律當做沒有聽見,隻随通天來到上首八張座位旁邊,自然而然的坐在通天身旁。
通天左側的位子空着,顯然是給女娲留的,紫元君就坐在那張空座一旁。
等鍾粟落座以後,紫元君便舉起手中的高腳杯,拿素手一挑杯底,對鍾粟笑着說道。
“貧道紫元君,世人多叫我黎山老母,道友當然别叫我母,稱我一聲紫元即可。”
話音落下,紫元君溫婉一笑,繼而舉杯飲盡。
而紫元君舉杯同時,通天也從一旁撈起個大紮啤杯,朝鍾粟送了過來。
“我向來不喜小杯,又不喜太烈的酒,還是冰啤來得痛快。
男人若是不能豪飲,那喝這酒有甚滋味兒,來,道友,與我一嘗這科勝道,酒花着實不錯。”
“好嘞。”
面對通天教主的熱情,鍾粟雙眼忍不住一亮,趕緊接過紮啤杯。
那杯子落到鍾粟手中,轉眼便有酒水憑空冒出,讓鍾粟雙眼更亮三分。
一旁,見鍾粟雙眼有神,紫元君掩着檀口吃吃一笑。
“鍾山道友果然也喜歡啤酒,你們年輕人都喜歡這個。
不像人家,人老珠黃,喝點紅的還指望美容養顔。”
“這說的是哪裏話,紫元莫吓到鍾山道友!”
通天趕緊打斷紫元君的話,接着他便與鍾粟痛飲一杯。
放下紮啤杯,鍾粟哈一口氣,大呼痛快。
也不知通天教主這酒是拿什麽釀的,味道着實香醇,還一定沒有嘔吐素,這就讓人又痛快又放心了。
一旁,通天也和鍾粟一樣,長長的哈了一聲。
底下,衆弟子見鍾粟與通天當真喝的開心,于是又對鍾粟多了三分忌憚,再不敢拿年歲去看淺鍾粟。
望着空了的杯子,鍾粟将紮啤杯朝通天又搖了搖。
“教主,再給我來一杯可好?”
“叫通天,不然不給。”
“那通天,再給我來一杯可好?”
“把可好去了,不然不給!”
“你趕緊倒酒吧,我的天,我要是有,我自己就倒了,哪恁多事!”
見通天同自己逗趣,鍾粟索性拿杯底敲了敲桌面,讓通天好一番大笑。
伴着鍾粟手中酒水迅速上湧的畫面,紫元君溫和一笑,又取一杯紅酒,送到鍾粟面前。
“道友。”
她調侃着說道。
“來的晚了可是要罰酒三杯的,你剛和通天喝的那杯可不能算。”
“好說好說,這酒當真不錯,便是三十杯又何妨?”
鍾粟大笑着舉杯飲盡,而那酒水剛一重滿,便又被鍾粟一口悶掉。
一連三杯下肚,鍾粟終于找到曾經的幾許感覺。
而他紅着臉懷念同時,紫元君和通天向遠方一望,接着便忍不住對視一眼。
看見他倆的動作,鍾粟點一點頭,笑道。
“鎮元道友已然來了,看來通天道友早就算好了今天設宴。”
“那是當然,既我等先前有約,這約便如天規地律,等閑人更易不得。
哪怕道友伱赴宴期間,不小心被困在九天十地之外,難以回歸。
你也總有辦法逢兇化吉,在與我等有緣之時恰當的出現在我等面前。”
說到這裏,通天昂然起身,對鍾粟和紫元拱一拱手。
“你等稍作,我去殿外迎接一二,畢竟某家接今日宴請,當盡這地主之誼!”
“通天道友且去。”
“再來一杯再走!”
紫元和鍾粟回應一聲以後,通天便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
等通天離開大殿,鍾粟也跟着站起身來,拎着紮啤杯一路走向金靈聖母的位置。
通天教主座下自有三宵五聖七仙十天君等等,而三宵五聖母始終都排在前列,鍾粟沒走幾步就站到了金靈面前。
望見鍾粟靠近,金靈猝然起身,憤憤不平的對鍾粟說道。
“你要作甚,趁我家教主不在便又想欺負我嗎!”
“呃。”
聽着金靈聖母的話,鍾粟總有種哪裏熟悉的感覺,于是他忍不住翻個白眼,繼而笑道。
“這拳打的,着實有小仙女的風範,當初分明是你要打我,如今卻變成我來欺負你了,不講理的模樣如出一轍!”
話音落下,鍾粟拎起龍虎如意,擡手便往金靈聖母腦袋上敲了一下。
邦!
一聲過後,金靈聖母雙眼一翻,氣血頓時湧上面龐。
可還沒等金靈發作,鍾粟又松開龍虎如意,讓那如意重新挂回金靈胸前。
“前番你态度蠻橫,于是我稍作小懲,至于如今,還給你了,道友與我兩不相欠。”
“你!”
金靈聖母可不想兩不相欠,她平日裏走過路過,看到條狗都想上去踹它一腳,哪能忍今日這氣!
可就在此時,鎮元子并通天兩人也快要走進來了,金靈隻好賭氣囊塞的跪坐回去。
看着金靈聖母不甘心卻又毫無辦法的模樣,鍾粟雙眼一眯,又對金靈點了點頭。
“若有不滿,來日到鍾山以東尋我。”
“那咱們說好了,等你和我家教主回來以後,老娘就去拆了你的洞府!”
金靈聖母幹脆的和鍾粟約好,接着氣呼呼的叉起腰來。
而金靈聖母幾個座位之外,看着一副好笑表情的鍾粟,龜靈聖母突然詫異的驚呼一聲。
“咦,鍾山君已經到了啊!”
“哈哈,到的可不隻是鍾山君,還有我五莊鎮元!”
大殿之外,鎮元子大笑邁步,走進殿中,遠遠便對龜靈聖母回應一聲。
随即,他向四方輕點頭顱,又與四方道友見了個禮。
今日因爲宴會設在金鳌島上,而通天又的确是截教衆人師尊,于是座次上有了高低之分。
但平常日子裏,鎮元子可不在乎什麽輩分年歲之類的東西,他向來喜歡交友,更和在座絕大多數截教弟子都是朋友。
别忘了,未來的鎮元子甚至能與孫悟空結拜爲兄弟,可想而知,這位大仙的性子會有多灑脫。
當然,他一言不合就連老朋友都不顧,直接拿老友金蟬子的轉世身威脅孫悟空這事,更能說明這位大仙有多性烈如火!
至于如今,這位大仙向四方見禮之後,便與通天一起來到鍾粟身旁。
剛靠近一點,通天就忍不住拿拳頭砸了砸鍾粟的大臂。
“我前腳剛走,你就去欺負我的弟子,你是要與我做過一場麽?”
“爲何不可!”
見通天來勢洶洶,于是鍾粟話裏針鋒相對,面上卻笑意盎然的對通天回應一聲。
“反正和你做過一場,無論輸赢都是增長我的見識。
怎麽,輸給你會讓我在大荒裏丢多大的臉麽?”
“哈哈哈哈,鍾山道友好有趣的性子,隻恨不能早點結識道友,不然我便可與道友一起調侃通天了!”
一旁的鎮元子直接就被鍾粟逗笑了,隻見他趕緊拉住鍾粟的手,一邊同鍾粟兩人走向座位,一邊繼續對鍾粟說道。
“畢竟通天這厮乃是名副其實的大荒第一人,而不是我等這種共享的聖人之下第一人。
你看看,他們有的說我鎮元乃是聖人之下第一,有的還說冥河才是聖人之下第一,還有人說孔雀是聖人之下第一人,又說鲲鵬是聖人之下第一人。
甚至,女娲道友更點名說你鍾山君,才是真正的聖人之下第一人。
但我們這麽多所謂的聖人之下第一人,都不如通天這個的的确确的大荒第一,因爲便是其他聖人也沒一個能勝過通天這厮,甚至我那老師也難赢通天。
所以,你我諸人輸給通天,難道有誰會覺得你我格外丢臉麽,哈哈哈哈!!!”
一邊大笑,鎮元子一邊坐在鍾粟右手旁,随手取來夜光杯接一樽葡萄美酒。
他的話也讓殿内所有截教仙人與有榮焉,一個個都對鎮元子投去了善意的眼神。
望着白發飄飄的鎮元子,鍾粟佩服的點了點頭,不愧是當今大荒名副其實的社交第一人,敖廣道友的道行距離鎮元子實在是太遠太遠。
鍾粟左手邊,通天也被鎮元子說的容光煥發,于是他拿起酒杯,望鍾粟紫元和鎮元三人高高一舉。
“既然如此,咱們這一杯便敬我這個天下第一,哈哈!”
“滿飲!”
衆人一連喝幾杯酒,熟稔的感覺頓時就有了,因紫元君離的稍遠,通天便側身去照顧紫元君,而鎮元子便同鍾粟聊将起來。
下方截教弟子似乎習慣了這種飲宴,鍾粟等人在上面喝個沒完,他們下面也吃的痛快,壓根不管後續還沒來得四個大能。
鎮元子則在幾杯之後,輕輕抓住鍾粟的手,用一種格外奇怪的表情對鍾粟看去。
看着鎮元子古怪的眼神,鍾粟吓了一跳,趕緊将手抽了回來。
他有先天本命降龍伏虎神通,論力氣在座任何人都比不上他,總算讓自己的手脫離了鎮元子的魔掌。
看鍾粟反應激烈,鎮元子微微一笑。
“道友莫驚,我隻是想望一望道友的氣。
你身上有女娲道友寶蓮燈護佑本命,貧道離得遠了便看不清。”
“可道友望氣的話,無需抓我的手吧?”
鍾粟才不信鎮元子的說法。
看鍾粟這幅抗拒模樣,鎮元子無奈一笑,接着搖了搖頭,說道。
“罷了罷了,不望了,不望了啊。
不瞞道友,這大荒許久未曾有新的大能越劫而出,于是道友異軍突起之後,貧道總念着道友會不會是我那昔日魂飛魄散的一位好友。
隻可惜,道友雖同我至交有三分相似,卻又更有七分不同,而這不同更是格外清晰,讓我不再繼續奢望啦。”
鎮元子苦澀一笑,拎起酒杯豪飲一口。
聽着鎮元子的話,鍾粟心下了然。
看來即便時光荏苒至今,而歲月長河更無情流逝至斯,鎮元子也還惦念着他的老朋友紅雲啊。
這樣一想,鍾粟又有些感念鎮元子和他朋友的感情。
于是鍾粟吐一口氣,接着拉住鎮元子手腕,輕輕拍了拍鎮元子的手背,說道。
“道友何必難過,該回來的總會回來,刻意尋找的未必尋見,可搞不好,那人那物不知何時便突然出現了。”
“是啊!”
聽着鍾粟的話,鎮元子重重點頭,接着會心一笑。
而他嘴裏則接着鍾粟的話繼續說道。
“努力去尋的東西往往求而不得,但若是無心插柳,那說不準何時便會得了。
就像今日,我看道友便覺得甚是熟悉。
我之前說道友隻有三分像我那老友,更有七分端的不像。
可聽了道友的話,我轉念一想,又忍不住覺得心中一喜。”
說到這裏,鎮元子目不轉睛的望着鍾粟,可就在鍾粟想聽聽鎮元子會說什麽時,鎮元子卻突然不再說了。
倒是一旁,見鎮元子不說以後,通天猛的一擡右手,直将地火定在此間。
但見此刻金鳌島内,除鍾粟與通天之外,其他諸人盡皆被定在那裏,甚至就連紫元君和鎮元子也是如此。
眼見如此奇景,鍾粟疑惑的望向通天。
迎着鍾粟問詢的眼神,通天昂然一笑,大氣說道。
“某家向來厭煩神神秘秘,既然能一早便說通的東西,何必像鎮元那樣藏着掖着。
你的事情,鎮元紫元等人是着實不知,隻能去猜。
但說實話,凡是在這大荒之中,便無任何事能逃開我師兄弟六人并我師尊的眼耳口鼻!
當然,他們都不會把這種事和你說清,畢竟他們都喜歡神神秘秘,玄而又玄的,磨磨唧唧。
但我可并非如此,我向來有甚說甚,才懶得遮掩什麽!”
說到這裏,通天擡手攬住鍾粟肩膀,笑呵呵的繼續對他說道。
“看見你時,我很開心,隻因我知曉這大荒又多出個着實靠得住的生力軍。
即便某家也的确擔心,等來日世間末劫,地火重演,又需一大神開辟天地時,某家會不會也變成被你斬首的未來三千神魔之一。
但即便如此,某家依然不會騙你和避諱你,你的跟腳某家清楚得很,清楚得很呐!”
通天一時間仰天大笑,豪氣幹雲。
聽着他的話,鍾粟眉頭緊皺,深吸口氣,繼而重重問道。
“既然如此,敢問通天道友,某家的跟腳究竟是甚?”
“哈哈!”
聞言,通天又笑兩聲,再一指那被定個牢牢實實的鎮元子,說道。
“還用說麽,你難道真就想不到麽,答案不都已經落在你的臉上了麽?
要知道,當初我師尊分撥紫氣,厘定聖位之後,着實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而在那一階段裏面,活生生将鎮元子那位好友打的魂飛魄散的玩意……
那玩意正是一口鍾啊!
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