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六天過去,這六天裏,汜水關一切太平。
直到今早,同聞仲軍一直在河岸對峙的西岐軍默默地退離河岸,到燕山一帶駐紮下來。
見西岐終于退卻,聞仲知道這定是姬昌回歸帶來的影響。
西岐這一退,總算退下了聞仲心裏的弦,讓聞仲又同鍾粟喝了頓大酒。
而西岐退卻兩天之後,姬昌帶領的大批運奴隊伍也來到汜水關前。
對此,鍾粟并沒有參與其中,而是好像透明人一樣繼續住在汜水關内觀望,順便替聞仲壓一壓陣。
聞仲也并沒有對姬昌産生多餘的仇恨,這個時代的人,仇和恨都很模棱兩可。
見姬昌真心想要求和休戰,并且也真心想要到殷都面見大王告罪。
于是,聞仲第一時間派人,将這消息送到了殷都去。
因爲汜水一事便是大商如今的頭等大事,所以聞仲的消息不到兩天就送進殷都,又不到一周,放姬昌入殷都的消息就跟着傳了過來。
就此,西岐與大商的戰争基本宣告結束,姬昌帶着密密麻麻的奴隸和财寶踏進大商,汜水關也逐漸從戰争狀态中恢複回來。
而鍾粟,他自覺也沒必要繼續待在這裏了。
于是,當聞仲撺掇各類矛盾來引發北奴内亂,逐漸對汜水北奴舉起屠刀時,鍾粟帶着小龍女和虎嬌,對聞仲說出了告别的話。
看着如今堂前打算離開的鍾粟,鄧九公面色複雜,時青時紫,一直到鍾粟同聞仲把臂叙話道别之後,他也沒能說出什麽話來。
直到鍾粟真的就要走了,鄧九公這才恍然上前,推金倒玉般跪倒在鍾粟面前。
“老爺!”
他動情的對鍾粟說道。
“老爺慈悲仁德,教小九練氣之道,更教小九作人之理,可小九或許與仙無緣,小九做不到逍遙天外,不摻世事。
小九實在放不下家中老母,放不下一姓親眷,更放不下我鄧氏一姓。
小九配不上老爺的教導,小九不孝,不能繼續跟着老爺遊逛四海了!”
話音落下,鄧九公重重的扣了個頭,接着目光堅毅的望向鍾粟。
迎着九公堅決的眼神,鍾粟微微一笑,拿拂塵一撣九公的頭頂。
“挺好的事情,搞這麽傷感作甚,你鄧一姓還指着你發揚光大,你當然要回家裏好好的造點孩子,壯大門楣。
何況伱我師徒緣分可不是說沒就沒,今生你若戀棧紅塵,來世自也還能歸來,着什麽急。
去吧。”
說完,鍾粟收回拂塵,接着笑呵呵的離開軍帳,望關外更遠方走去。
在鍾粟身後,敖聽心笑呵呵的對小九擺了擺手。
“小九啊,定要混出個名堂來哦~。”
“嗯呐!”
小九忙不疊的起身,楞楞的看着鍾粟一行人的背影,淚水幾欲奪眶而出。
卻終于還是被他忍住了。
……
揮别汜水關以後,鍾粟轉道桃花渡,坐着老虎順流南下。
他雖然沒有什麽地圖,但他如今不論去哪,壓根都不需要地圖。
有六甲奇門在身,他不止能毫無消耗的布設各類陣法,并精通各路偏門小術。
最重要的是,算命這種事對現在的他來說,堪稱是一種本能。
站在渡口朝河水一望,鍾粟便覺得這河不錯,值得一遊。
那這河定然是通向他最終目标的,沒有萬一。
眼瞅着可以玩水,虎嬌的心情好的不得了,她趕緊蹦進河水裏,痛痛快快的撲騰了好一陣。
雖然鍾粟總叫她大貓,但人家又不是真的貓,沒見有老虎還會怕遊泳的。
看虎嬌在河裏玩得開心,小龍女索性也現了原型,化成一條三五米的小龍,陪着虎嬌玩個沒完。
鍾粟則立在河水上順流而下,順道看着倆小的玩耍,他的心情也随着遠離汜水而變得好了起來。
沿着河水走上半個多時辰以後,虎嬌被小龍女甩來甩去的有些累了,便奮力掙紮逃出小龍女的魔掌,湊到鍾粟身旁問到。
“老爺,咱們此番要去哪裏啊,是先去金鳌島赴女娲娘娘的約,還是先去鍾山把道場安頓下來?”
“去鍾山。”
迎着虎嬌的詢問,鍾粟說道。
“離兩年之約還有四個多月,時間上一定是夠的,甚至多了。
更何況,我這镯子裏還有蚌精數百,和那虎鹿羊三個小的需要安置。
咱們先行去往鍾山,找個合适的地段選址,然後把龍王送的偏殿放下,讓大家先有個正經地方居住。
至于咱們洞府的主殿,待我自學一下建築之後,再由我自行建設吧。
總之,去鍾山。”
話音落下,鍾粟期待的望向南方,鍾山本就離西岐不是很遠,正在西伯侯與南伯侯兩方領地的夾縫之中。
不過說是夾縫之中,實際上,真被西南兩侯夾着的是鍾家原本的鍾地。
等那土地從鍾地向外延伸到鍾山之後,實際上已經出了大商領土,而鍾山也份數蠻荒。
不然的話,燭龍也不會趴在鍾山休息。
有了明确的目的地,虎嬌稍微放下玩心,在結束渡河之後,趕緊整理了自己的毛發,繼續充當起坐騎來。
一行人向南又走上七天之後,鍾山山脈便已曆曆在目,這山脈并不十分綿延,從山脈遠端抵達鍾山主峰也隻消不到半日。
望見這山,小龍女着實有點失望,她忍不住攀着鍾粟的袖子問到。
“老爺,這就是鍾山麽,怎麽看着……如此普通?
燭龍那等大前輩就是在這種小山裏蟄伏休息的麽,我以爲的燭龍前輩會大的驚人呢,可這山的長度甚至沒我家祖爺爺的身子要長。”
“哈哈。”
鍾粟被小龍女逗笑了,他搓一搓小龍女的腦袋,笑道。
“你家祖爺爺,那得是多少輩以前的龍王了,那身子能不大麽?
至于眼前這鍾山,它豈是比你們看見的要更大許多,隻是這山的一大部分,都被燭龍道友的身子給隐去了。”
話音落下,鍾粟擡腳邁進山裏,沿一條小徑走上半刻。
接着他随手抓起幾顆石子,将石子望周邊方位各自彈了一彈。
片刻之後,鍾粟眼前登時升起道道霞光,卻是另一片山水自天穹中逐漸顯露出來。
而随着如此天幕的逐漸降下,小龍女終于看清是怎麽回事了。
原來她原本所見的鍾山,不過就隻是一條大蛇的一小節尾巴尖,和被那尾巴尖移動時不小心堆起來土石罷了!
至于如今,呈現在小龍女眼前的那座仙山又豈止九萬萬米,小龍女隻覺得那山快要高進了天庭裏。
若是那山頂沒有顆巨大的人頭在那,恐怕小龍女壓根就窺不見山頂的端倪。
與此同時,這條尾巴尖垂在鍾山地界的無足之龍也順着仙山的西側一路綿延,直将那顆巨大的人頭搭在山頂爲止。
當鍾粟一行踏進仙山的一瞬間,那無比龐大的人頭飛速旋轉,就着綿延蛇身的緩緩移動,正好轉向鍾粟方位。
随即,燭龍那寬闊更超日月的雙眼對準鍾粟,他的眸子裏透出一點點沉思的顔色。
片刻之後,燭龍張開大嘴,輕聲問到。
“孔雀?”
“是鍾粟。”
鍾粟迎着眼前無量長的燭龍回應一聲,接着便又向前踏進一步。
僅僅一步,鍾粟的身形迎風便長,隻一轉眼便高的恰恰同燭龍相仿。
望見和自己大小差不多的鍾粟,燭龍先是擡起頭,接着又點點頭,終于笑了。
“半年以前,孔雀來我山裏說起過道友的事,對于道友,我期待已久。”
一邊說,燭龍的身子一邊從鍾山上擡起,隻見他爬行到鍾粟面前,用巨目射出道輝光形成一把座椅。
對那座椅又點點頭後,燭龍繼續說道。
“此地早被我挪移四季,将山水從大荒搬遷到羅天和混元的交界之處。
是以,道友不用在意大身軀會損壞大荒地貌,傷了盤古父祖的本體。
去日我雖沒有鄰居,但那并不能夠怪我,我向來不厭旁人,向來也都隻是旁人厭我。
至于如今,若道友真如孔雀說的那樣有趣,我便可得一個好鄰居了。
道友快快請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