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怎會如此……”
聽着韓覺的話,鄧元覺的頭皮都有些發麻。
“那可是近六十萬大軍,武成王更是三代……三代……”
他忍不住想要替黃滾解釋兩聲,但當他看到韓覺和聞仲的視線以後,他那些話就也說不出了。
隻見他讪讪的吸了口氣,接着重重的拍了拍案幾。
“無論如何,我汜水關内尚有近四十萬軍士,甚至這汜水關百姓也能爲我等所用,與我等一起守關築城,抵禦姬發!”
“的确如此。”
聽見鄧元覺的話,聞仲輕輕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隻能如此了,先前在燕山敗給西岐就罷了,要是他們如今再丢了汜水關,那……
那他聞仲可就真沒臉再去見帝乙大王了!
一時間,汜水關徹底動員起來,整個關城在早已進入備戰狀态的基礎上,又更多戒備數分,鄧元覺和韓覺也幹脆的将免戰牌挂在了關城之上。
第二天一早,汜水關外二裏處,西岐大軍的軍營裏。
伯邑考端坐主位,平靜的聆聽着弟弟姬發的話。
至于姬發,他大開軍帳大門,讓他們的視線可以直視汜水關。
接着,姬發擡起右手,指着關口咧嘴笑到。
“大兄莫急,我等攜大勝之勢侵攻汜水,那汜水軍心定然渙散,士氣更是會低劣不堪。
更何況那汜水關以内糧草不足,大商糧草支援太慢太遠不說,汜水一地過去一年,多是靠黃滾在燕山帶兵拓荒種地打獵所得來填補糧草缺額。
大商這個武成王啊,打仗差得遠,偏偏種地倒有一手。
如今我等拿下燕山,黃滾再無法給汜水補充糧草,那要不了多少時間,汜水關内就将是遍地餓殍。
與此同時,我等無視免戰牌,一周三打汜水關,每周時日不定,每日時辰不定,每攻方位不定,每方人數不定,讓他們不得消停。
燕山大戰時,咱們雖然赢得利落,但那終究是硬碰硬的大戰,咱們的損失也是不小。
到了如今,能省些軍力就省些軍力,在我看來,汜水關至多能撐一個半月。
待到汜水關破,我帶兵将大營前推百裏,打出占據商地的名号。
到那時,大商的帝乙大王必然會派兵增援,等增援到了,咱們和增援小打一場,賣個破綻,損失些兵馬。
接着咱們就回汜水關,在汜水關和大商增援對峙個一年半載,拖到大商和咱們言和爲止,咱們便能順理成章的拿下汜水關!
有了這道大關,來日若天時有變,我西岐便有更大機會展望關内。
大兄你覺得呢?”
到這裏,姬發算是把自己的設想全都說出來了。
看着意氣風發的弟弟,伯邑考忍不住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不過僅僅笑上一瞬,他便趕緊收斂笑容,走過去拿拳頭砸了砸姬發的肚子。
“阿發,你忘了最關鍵的一步,等戰事結束,等咱們父王回歸,倒時咱們可得把西岐的進步交代給爺爺的屍骨聽。
也不知那河洛陣中是什麽樣子,爹爹呆在那裏會不會寂寞難耐,畢竟那裏面可沒得魚釣。
另外,阿發真的長大了,過去的你可從不懂體恤軍力,現在伱卻願意改改急性子,能忍着攻城拔寨的野心,去和汜水關打消耗戰,真真是懂事了。
軍事上有阿發,經濟上有公旦,外交上,咱們父王最擅長交朋友了。
你們三人真是讓我無地自容呢。”
“哈哈,哥哥說的哪裏話,實在是太客氣啦!”
一時間,伯邑考和姬發叙述起兄弟感情來。
至于遠方看似雄壯的汜水關。
那關口根本就沒被他們放在眼裏。
在任何人看來,那關口都決計撐不了多少時間。
一群早就餓的連樹皮都啃的人,可能擋得住虎視眈眈的西岐大軍麽?
可能麽?
……
“怎麽可能!”
與此同時,殷都,大殿之中。
帝乙重重的将竹簡扔飛出去,直接砸翻了兩個樂師。
當然,他并不像他爹那樣喜歡殺樂師,所以唱歌的并沒有死,隻是跪在那戰戰兢兢的聽着帝乙對商容的訓示。
迎着商容那張擔心的臉,帝乙已經沒能力控制自己成爲過去那個好哥哥了。
他一次又一次的拍着案幾,咬牙切齒的對商容說道。
“武成王誤我,一戰盡喪近六十萬兵馬!
那可是六十萬,不是六萬,不是六千六百,是整整六十萬呐!
西岐一共才隻擁兵七十萬左右,寡人本以爲汜水關駐紮百萬大軍,足以抵禦西岐七十萬精銳。
但燕山一戰直接打沒了寡人的希望,寡人看不到任何能保住汜水關的機會,任何!”
話音落下,帝乙的怒氣洩去一些,轉而沉默的坐在那裏,癡癡的看着戰報。
不遠處,商容和比幹對視一眼之後,比幹忍不住開口說道。
“陛下,如今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我們該制定好增援汜水關的預案了。”
“什麽預案?如何預案?開什麽玩笑!”
面對比幹的建議,帝乙苦着臉擺了擺手。
“汜水關百萬大軍,三天就被西岐殺了一半,這場仗打成這個樣子,已經失去了勝負背後的政治意義。
如今即便寡人拿出再多增援,最後真的反攻西岐,天下人也将嗤笑我大商的虛弱無力。
無論汜水關有沒有被西岐打下來,你們接下來都要随寡人一起應對四方皆反的混亂局面了!
事到如今,東伯侯會怎麽看寡人,年前我父歸天時,那東伯侯便在寡人面前擺起了長輩的架勢,現在他那雙眼睛怕都甩上天了!
更不要說八百諸侯裏更有不少野心勃勃之輩,你們猜他們如今會怎麽想,接下來又會怎麽做?”
一邊說,帝乙一邊推開案牍,隻見他按着空空蕩蕩的案幾,一字一句的對比幹和商容說道。
“爾等便随寡人一起,做好應對四方混亂這一破爛局面的準備吧。
至于汜水關,給太師發去密信,直接告訴他這場仗已經沒有意義了,他們也不會有更多增援了,因爲……寡人要想盡辦法與西岐言和了!
即便是他西岐掀起了這場戰争,寡人也不得不做出賠償的準備,有如此目的在後,繼續增兵汜水關便殊爲不智,剩下的兵馬,還是留下應付即将發生的四方混亂吧。
告訴聞仲,讓他盡量再撐一個月,寡人要趁這段時間,在四方伯侯裏挑選拉攏一個有資格的和事佬。
等寡人準備好和談事宜,又或者他汜水關實在守不住時,那就讓聞仲盡早帶鄧家兒郎這些後起之秀逃回商境吧。
不過……”
說到這,帝乙遲疑片刻,接着還是咬着牙補上一句。
“不過再給那密信裏補上一句,若是太師覺得汜水關還能守,那……那終究守的越久越好!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前線戰事就該由太師一人論斷。
告訴太師,即便寡人準備好和談事宜,也看太師的後續戰果來決定。
太師若能守汜水關,那寡人絕不會提前和談,喪太師并前線将軍心血。
而若是太師和鄧将軍等人不到一個月就輸了,那就給寡人乖乖回來修養練兵。
告訴他,無論如何也要活着回來!
寡人與太師都還年輕,至于來日同那西岐……
走着瞧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