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鍾粟從榻上爬起,迷迷糊糊的晃了晃頭。
孔宣帶他喝的酒……後勁驚人,即便仙人也要酣暢的醉上一場。
直到如今,一場大醉之後,鍾粟才恍然覺出去日的不對勁兒來。
自從在殷都目睹上萬個麻木的人被殉葬的畫面以後,他的道心就有點不穩了。
事到如今,鍾粟已然明晰其中緊要,若不是孔宣将他點醒,那這歧念若是在他心中保留太久,說不得就會變成他未來的心魔之一。
不過現在好了,這種東西就是那樣,說破無毒嘛。
孔宣的話非常明确,兒孫自有兒孫福喲。
兒孫舉業老不懂,兒孫敗家老難攔喲。
這樣想着,鍾粟放下心來,将雨師袍披挂在身。
整理好服裝之後,鍾粟離開卧室,朝院子裏練習武藝的小九和聽心看去。
見老爺起來了,聽心狡黠的瞥一眼小九,接着趕緊停下動作,小跑到鍾粟面前。
“老爺,咱們是要繼續趕路了麽?”
“是,但這不是你偷懶的理由。
把拳打完,然後我們吃過早餐再走。”
鍾粟敲了敲敖聽心的腦袋,讓這小龍女沮喪的繼續練習起來。
這套武藝沒什麽名字,是孔宣傳授給鍾粟,鍾粟又傳授給兩個小童的,算是孔宣自己使用的戰陣技術手段彙總,最适合拿給小兒築基。
聽鍾粟這麽說,不怎麽喜歡打打殺殺的敖聽心失望的垮了小臉,接着回院子裏繼續揮汗如雨。
那可是孔宣日常鍛煉的動作彙總,不要說敖聽心是龍女了,哪怕鍾粟認真習練都要發些汗來。
等倆孩子練完,鍾粟帶他倆和孔宣又喝了一頓。
孔宣非常理解鍾粟,知道他昨天是心魔蔽目,如今既然清醒了,那就沒事了。
就此,宴後,孔宣送一行離了城關,鍾粟由此繼續向西岐行去。
随着與大商都城的距離越來越遠,鍾粟也明顯覺察出環境的不同。
在大商王朝控制的五道關口以内,即便百姓生活也算貧困,但起碼,這路地界還沒太多妖孽作祟。
大商對地方的控制力即便再差,那也還是鐵打的大商,妖物并不十分敢來大商鬧事。
可離了大商控制的五關以後,通往西岐路上的剩下八道關口,就大多都是當地諸侯自己的領地了。
西方整整二百個諸侯,每個都有自己的領地,更有他們自己的法律和管理力度。
除去關口本身還由大商安排的總兵把守以外,其他離了關口一段距離的地方,那就可以稱得上遍地牛鬼蛇神了。
甚至剛出五關不久,鍾粟一行人便被一路人馬攔在路上……
看着對面虎視眈眈……并且還都穿着破衣爛衫的一行人馬。
敖聽心無奈的抿了抿嘴,回身對鍾粟說道。
“老爺,我們才出五關不到半天,怎麽就……”
說到這裏,敖聽心拽住躍躍欲試的鄧九公,繼續說道。
“怎麽就有強人堵上門了?
老爺快看着點小九吧,這孩子滿腦子打打殺殺,可妾看對面那夥人窮苦的很,他們連馬都餓的見了骨頭,沒必要殺掉他們吧?”
話音落下,小龍女按住九公,殷切的看向對面。
迎着小龍女的關切視線,那夥剪徑強人裏走出個騎着瘦馬的瘦削漢子,對他們一行喊到。
“兀那關内出來的國人老爺,若無要事,就莫再往西邊行路了!
三月前,更西方的鷹冠山上來了三條大蟲,那大蟲身量數十丈,短短半月便将山中獸類吃個精光,如今更是将咱們附近四所村子都搶的窮了!
今日我等四村兵勇正要前往剿滅大蟲,爾等貴人先回關内,當我等野人除了大害,爾等再走這條路吧!”
說完,這騎馬漢子拎着長刀退回隊伍,帶着一大群瘦骨嶙峋的兵勇朝小路走去。
見狀,鍾粟眉頭微微一松,原來這夥人居然不是強盜,而是準備去山裏除害的野人壯士。
鍾粟這下來了精神,于是他打虎背下來,遠遠對那群人拱一拱手,笑道。
“原來是群除害的壯士,既然如此,貧道也想随壯士一行。
貧道也有兩手本事,如那害果真該除,貧道自然不吝出力。”
話音落下,鍾粟不等野人首領回答,便帶九公和龍女牽着虎嬌走了過去。
見鍾粟還敢跟上來,那野人壯士回頭看上一眼,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何苦來哉!”
他說上一聲,接着下馬朝鍾粟走來,望着鍾粟光鮮的衣袍,他拱一拱手,問候到。
“我乃左近峽山村壯士,名院,今方見過貴人。
貴人有白虎爲騎,定是那有名有姓的顯貴人物,如何要淌我等這攤渾水。
若叫我說,貴人還是自去吧,不是我等瞧貴人不起,隻是我等此行若死在大蟲之口,那我死便死了,家裏在求人除害便是。
可貴人您有大來曆,您老若是傷在虎口,說不得我等家村都要給貴人殉葬。
更何況貴人還帶着童子童女,即便貴人真有本事,此行對孩兒而言也太危險。
求貴人聽我一眼,暫且帶那倆孩兒回返關内吧。
我等壯士勠力同心,定能除害歸來,到那時,貴人再走這前路便是!”
說完,院緊張的等待着鍾粟的回應,而院的話澤則讓鍾粟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就是大商時代啊,幾個霸占山間的大蟲禍害尚且不至于滅盡幾個村子上下。
但若是有名有姓的貴族死在那些村子附近,那麽,附近将沒有一個村子能逃出活葬的結局。
一邊想,鍾粟一邊靠近壯士院,幹脆的融入了壯士們的隊伍。
見鍾粟等人靠近,這一夥人各有不同,有如院一般不想和貴人沾染的,恨不得躲遠點的人,自然就也有想靠貴人改變命運的人。
此時便有另一個騎着瘦馬的男人湊近過來,隻見他飛快來到鍾粟面前,接着跳下馬去,輕聲對院斥責道。
“院哥,莫要消了貴人的好心情!”
斥責過後,這人跪在那将自己瘦馬的缰繩朝聽心和小九遞過去。
“兩位貴童莫要自行,小人恐泥土髒了貴童的鞋履,還請童兒乘我家馬匹趕路。”
“咦,你這人還怪好嘞,不過小的可不敢随便騎馬。”
聽着那人的話,敖聽心吃吃一笑,虛推一把拒絕了那人的缰繩,接着說道。
“一步一路皆是修行,這是我們老爺教的道理,小的兩人要自己走路才對。
不過話說回來,你這人爲啥不介紹自己呢。
他都告訴我們他叫院來着,伱呢,你叫門麽,那樣你們倆在一起就是道院門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