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攔不住季曆的決定,白澤也不行。
因爲季曆是周部落史上最強的那個雄主,周部落如今的大權盡數集中在季曆一人身上。
别看白澤比姜子牙更善謀劃,但他遠遠沒有姜子牙那般良好的政治環境,在如今的周部落,白澤隻能小小的拾遺補漏。
像是如今,即便白澤早已看透,季曆前往殷都絕無好事。
即便他拼了命的勸說季曆不要任性。
可他的勸說在季曆眼裏,全都是白澤對商王太丁的高看,和對他這個周王的小視!
總之,兩天之後。
雜戎果然将鍾太師和貔貅屍骨還了回來。
得到鍾太師的屍骨之後,季曆終究帶着姬昌一起,率二百親衛朝燕山一地奔赴過去。
中軍大營裏,望着遠去的季曆和姬昌,白澤無力的歎了口氣。
“哎……”
“丞相爲何歎氣?”留下來和白澤一起統兵回程的伯邑考對白澤問到。
面對伯邑考的疑問,白澤輕輕搖了搖頭,接着一字一句的對伯邑考說到。
“殿下,老臣之所以歎氣,那是在擔心大王的安危。
殿下一定要記住老臣的話,無論如何,絕不能輕易到大商都城去。
如今這些年,我西岐愈發強大,而西岐越強,我等就越不能将安危寄托在商王有可能的冷靜上!
倘若殿下您未來遇到不得不去大商都城的情況,那請您務必銘記老臣今日的話。
每一次前往大商都城,您都要做好一去不回的準備,并基于這種準備做出最詳盡的,盡可能保證安全的一系列計劃!”
白澤說完之後,沒理會停在那思考的伯邑考,轉而繼續歸攏俘獲的奴隸和财物。
至于伯邑考。
在他心裏,白澤這個二十六年前突然加入西岐擔任丞相的人,就是他見過的最具聖賢風采的智者。
所以,哪怕他現在不懂白澤說的有什麽深意,他也将白澤的話牢牢的記在心裏。
……
四十二天以後,燕山一帶。
黃滾意氣風發的帶着親兵,和汜水關總兵韓茂的親兵一起捉對演武。
作爲一名小将,黃滾雖然因經驗不足而少有勝績,但他輸都輸的不亦樂乎。
和留在三山關那個老而無趣的鄧元覺相比,韓茂隻比黃滾大十一歲,他倆還是能耍到一起去的。
不止演武,他們這些天還一起去西岐偵查,一起去燕山獵虎,一起去大河叉魚,一起去攀山越野。
和韓将軍一起耍的的每一天,黃滾都能收獲成噸的快樂。
尤其是今天!
今天的黃滾運氣不錯,他手下親兵較往常堅毅不少,撐住了韓茂軍的第一波攻勢,讓他赢了韓茂一次。
這讓黃滾欣喜不已,一個勁拽着韓茂顯擺自家軍威,韓茂逢迎了好一陣子,直到探馬來報,兩人才停下吹噓,轉而聽起哨探的報告。
待哨探交代之後,韓茂不可思議的皺起眉頭。
“什麽,你說西伯侯季曆正帶着幾百個親兵朝我等軍陣走來?
與他同行的還有他兒子姬昌,甚至他們打出的旗号在姬字之外,還立着一杆鍾字大旗?”
說到這裏時,韓茂已經想明白了。
作爲一直鎮守泗水關來防備西岐的總兵,他和季曆打過的交道可不少,如何看不出季曆的想法。
于是他輕松的吐一口氣,又拿肩膀撞了撞黃滾。
“這一仗看來是不用打了,那西伯曆壓根沒有和咱們打的意思!
能在隊伍裏打出鍾字大旗,恐怕西伯侯已經将鍾太師的屍骨找回來了。
即便大王還是不滿季曆出兵一事,可隻要季曆将鍾太師屍骨交給我等送回殷都,那大王就沒有處罰季曆和征讨西岐的正當理由。”
話音落下,韓茂着實放松許多,因爲他非常了解季曆的本事。
可相反的是,在黃滾聽韓茂确定和西岐無法開戰以後,黃滾不止沒松下這口氣,反而還格外失望的長籲短歎。
“這真是……季曆這老鬼怎麽就慫了呢!
某家都點齊兵馬過來立功了,他居然硬是不給某家這個機會!”
話音落下,黃滾失望的向營門走去。
有他大商武成王在此,韓茂都沒資格第一個同季曆行禮,他即便失望,也得趕去迎接季曆。
至于韓茂,他一邊跟在黃滾身後,一邊暗戳戳的撇了撇嘴。
從沒上過戰場的黃口小兒,一點也不知道季曆的厲害,真打起來,就咱倆在燕山這幾十萬人,都不夠季曆塞牙縫的!
原本,在黃滾尚未到來時,韓茂和鄧元覺是這樣計劃的。
韓茂自己先帶二十萬兵駐紮燕山,第一時間掌握西岐大軍動态并布置戰争設施。
一旦大王宣布開戰,那鄧元覺并黃滾大軍就可以集結燕山,迅速裝備攻城器械,繼而穩步壓上,速攻西岐。
而若是西岐反其道而行之,企圖先手進攻泗水。
那韓茂自己可以在燕山盡量阻攔西岐鋒銳,亂其士氣,拖延其行軍速度,以便爲留在泗水的核心大軍制造更多截擊西岐的選擇。
但黃滾心高氣傲,硬生生也跑到燕山來了。
這樣一來,燕山如今的兵馬将近四十萬,數量直接從可以戰略抛棄的奇兵,變成了他娘的不能割舍的主要力量。
一旦西岐來襲,他們隻能試着硬碰硬,這成何體統!
總而言之,對于黃滾這個沒甚本事還心高氣傲的小武成王,韓茂心底是百般不滿的。
但他不滿又如何,如今也隻能藏着自己的不滿,同黃滾一起迎接西伯侯。
誰叫人家才是武成王呢。
不久之後,季曆坐在饕餮上,朝迎接過來的兩位将軍擺了擺手。
一邊擺手,他一邊驕傲的對姬昌說道。
“我兒快看,是不是和父王說的沒錯。
走在韓茂前面的小鬼正是那黃家小兒!
太丁的心思實在是太好猜了,呵呵。”
和兒子悄悄嘀咕一聲之後,季曆笑着走上前去,又同黃滾兩人寒暄一陣。
随後,他便在韓茂那無比震驚的表情裏,親自帶着鍾太師的屍骨越過了燕山軍陣。
半晌之後,看着一路走向泗水關的季曆一行,韓茂感慨的說道。
“真沒想到,都這種節骨眼了,季曆居然還敢前往殷都觐見大王,真英雄也!”
“什麽英雄,他都特意把太師遺骨找回來了,如今他敢去殷都,還不是借着鍾太師的屍骨向大王服軟。
要我說他就是無膽鼠輩,除非他敢和我真打一場,不然他配不上英雄二字,哼!”
一旁,聽着黃滾的話,韓茂不置可否的低下頭。
武成王,呵呵,你他娘的就往死吹吧!
你是真不知道季曆的厲害啊!
伱是真不知道,一個一生征戰數百場不曾輸過的,自己一代人就将西岐國土擴大至少六倍的王者究竟有多可怕!
你是真不知道啊!
……
兩個月以後,三山關鄧氏山中。
一行人馬擡着鍾太師的棺椁,停在了鄧九公的草廬前面。
看見來人,鄧九公并未慌亂,作爲鄧家人,他什麽大場面沒見過。
“站住,此地乃我老爺修行之所,未有原因不可接近!
你們是誰,報上名來!”
話音落下,鄧九公從兜裏摸出兩顆五光石攥在手裏,虎視眈眈的看着不速之客。
迎着鄧九公的視線,姬昌微微一愣,接着又是一喜。
隻見他向前一步,笑着對鄧九公說道。
“你這小孩當真不錯,很有些虎頭虎腦的精神,而且還與我有緣。
老夫姬昌,乃西伯侯姬曆之子,小鬼,來做老夫的兒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