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的手巡在身上猶如被毒蛇纏繞的窒息感。
他的大掌掰過姜時晚的下巴,鷹瞵鹗視她須臾,随即燃起深不可測的意味。
就在他的唇即将覆落下來的瞬間,姜時晚猛的揚起一隻手。
“哔”的一聲,她手上的朱钗被聖上猛地摔在地上。
聖上一巴掌甩在她臉上,姜時晚隻覺天旋地轉,整個人跌在地上捂着臉頰冷冷地盯着他。
“賤人!”聖上赫然指着她,“你對朕果然居心叵測!說!你爲何敢弑君!”
爲君者居高臨下蔑視着腳下的女子。
在他們眼中,世間的一切猶如蝼蟻吧?
一陣風吹起,姜時晚看到畫冊上的畫面一頁頁被吹起,那些代表屈辱和痛苦的記憶再次席卷而來。
先帝荒淫無度,不止占有了自己的母親,更是聽信讒言叫畫師畫下其不堪入目的畫面。
母親生不如死,父親更是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
奇恥大辱,最終母親一死了之。
最痛苦的莫過于父親,他的手腕上都是他自殘的傷痕,多少個日夜,不知道他是怎麽挨過來的。
想到此,姜時晚流下滾滾淚珠,仇視着聖上:“昏君!搶占臣妻,荒淫無度!逼我母親自戕,陷害我父親入獄至死,還謀害我我弟弟,你害我家破人亡,我弑君又有何懼!”
沒有想到這樣誅心的話會從一個女人口中說出來,聖上的臉瞬間轉爲青黑:“你知道姜時年是龍裔,并非你同父同母兄弟,你還如此護着他?”
不知是緊張還是憤怒,姜時晚感覺道心髒在噗噗噗地跳動。
“是先帝犯下的罪孽,你居然要小年自己承受!由此可見,天家薄幸!”
聖上不以爲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爲一國之君看上哪個女人收爲己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是你母親性子剛烈,甯死不從,非要回到姜家,平白承受那些流言蜚語。
姜時年若是在宮裏出生,朕身爲皇兄,未必不會給他一條活路。”
姜時晚咆哮道:“難道我母親沒有自己的血性嗎?她與我父親伉俪情深,又怎會願意進宮?是你們欺人太甚在先!”
許是太久沒有人這樣對自己說話了,聖上憤怒之餘竟覺得有些好玩,步步逼近她:“姜時晚,你費盡心思傍上孟廷舟,現在又千裏迢迢從北境回來,你就是爲了給你父母報仇嗎?”
姜時晚緊緊盯着他,隻覺得好像喝多了酒,意識有些模糊,她搖了搖頭:“你在哪裏安插了人?”
“你能利用孟廷舟和宋淮之,難道朕就不能在他們身邊安插點眼線嗎?”聖上半俯下身,揪起她的衣領,“姜時晚,不可否認你是聰明的,知道要找靠山,還讓這兩個靠山對你死心塌地。可惜,他們再能幹也逃不出朕的五指山。”
姜時晚感覺地神智有些不清,她意識到自己是被下藥了,強撐着:“不會的,他們都不會有事的。”
看着她光潔如天鵝般的脖頸,聖上隻覺身子有些燥熱,摸了摸她的臉頰:“美人,那就呆在朕的身邊拭目以待,看看你這兩個男人會怎麽爬到朕的身邊來。”
他将人整個抱在懷裏,扯落她肩上的領子。
嘉德殿的門被撞開。
宋淮之身穿铠甲,手提佩刀,站在門口。
看到他,聖上并不意外,反倒眯起眼睛:“這個時候,愛卿不是應該在宴會的地方巡視嗎?”
宋淮之跨進殿門,看到已經幾乎暈厥的姜時晚,說道:“放開她。”
聖上看了看姜時晚,随即一笑:“愛卿若是不介意,可以在這裏欣賞。”
宋淮之緊抿着嘴唇,眼中帶着殺光,緩緩抽出佩刀。
聖上松開手,将姜時晚随意一推,淡淡道:“愛卿爲了這個女人打算弑君?
還是你早有打算?”
宋淮之站在距離他十步左右的位置,雙方對峙着。
“先帝占有了姜伯母,姜伯母曾想一死了之。是姜伯父一次一次跪着求她不要做傻事,她才苟延殘喘活下來。
再然後姜時年出生,這等于是瓦解了姜伯母的最後一絲意志。
她死後,姜伯父整日買醉,眉眉疏于管教險些溺水而亡。
溺水後,她有些喪失了記憶,姜伯父覺得這對她來說反而是好事,這樣隻有他壹個人你承受痛苦就好。
但是每個夜裏,眉眉都會夢魇,夢裏哭着要母親。
她不是失憶,而是選擇性地忘記。
她……曾親眼目睹姜伯母被先帝強占……這是她揮之不去的傷痛。”
聖上并不能了解這樣的痛苦,他頗爲不耐放地扶了扶額:“所以你爲了這個女人,步步爲營接近朕就是爲了弑君?”
宋淮之勾了勾嘴角:“宋氏一族,被先帝趕盡殺絕,微臣身上何嘗沒有背負血海深仇?”
“不自量力!”聖上輕蔑地說道,“宋淮之,朕給你個機會,讓你自己出去領罰,朕或許會從輕發落。”
宋淮之看着他,堅定道:“要走的話,臣要帶着她一起走。”
聖上看着他嗤笑道:“看來朕這一步真是走對了,有了她,朕就能掣肘你和孟廷舟。”
他目露殺意:“既然你無視朕的恩情,就休怪朕不客氣!來人!”
宋淮之看着他:“聖上,親軍衛的人都在外面。”
聖上先是一驚,随即哈哈大笑:“你以爲區區親軍衛能對付朕?宋淮之,你是對自己太自信了還是對朕太放心了?”
外面一陣刀光劍影。
聽着自己熟悉的手下的慘叫聲,宋淮之已經暗暗意識到不安。
聖上自是看出他的不安,說:“你以爲朕真的會讓陸崇那個蠢貨帶走兵部所有的人嗎?不,精兵銳将,隻有在朕自己手裏才是最安全的!”
宋淮之不再聽他說話,直接過去抱起姜時晚。
沒想到姜時晚居然還強撐着醒着,看到他,她說了句:“宋大哥,你先走。”
他義無反顧地抱起她:“不管是生還是死,我都要帶你一起走。”
聖上隻覺得他瘋了:“宋淮之,曾經有機會你可以當驸馬爺,也是朕身邊的寵臣,爲了一個女人你居然什麽都不要了!”
宋淮之堅定地朝外面走去:“聖上,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接近公主,進宮效忠您,都是爲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