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鏡頭轉移到維考拉西側時,天空正向下潑灑着火焰。
帶着藍白色火焰的彗星從遠古巫靈伸展的雙臂間飛出,劃出長長的弧線,仿佛是投石機扔出的巨大圓石。
第一發落進了市場,像流星墜地一樣炸開,迸發出酷烈的火焰。帶火的屍體被抛上半空,如同焦黑的薪柴。燃燒的飓風裏充斥着澤拉斯惡毒的笑聲,亘古以降的瘋癫正以折磨他人作爲最迷醉的樂趣。
“爲什麽我之前沒看出他心中的邪念呢?”
内瑟斯聽到城裏不斷傳來的尖叫聲,之前的對這些人的忿怒,轉眼之間如同綠洲清晨的霧氣般散去。
被疼痛驅使的戰獸奮力撞開了城牆,輕甲的武士踩着碎石潮水一般湧進來。他們嚷着十幾種不同的戰吼,急不可耐地要開始屠城。
内瑟斯拎着斧子走下神廟的台階,一次揮擊便能打倒四人,直到回到了地面上。
從城市西側逃來的幾百人擠進了廣場,一個個兩股戰戰。嗜血的喊殺聲和刀劍的碰撞聲一路尾随着他們。驚慌的人們在廣場邊緣的建築間奔逃,逮到機會就鑽進屋中,閉門鎖窗,妄圖求得萬全。
内瑟斯曾經去過飽受侵略蹂躏的其他城市,站在血染的街道上,他深刻地明白這等慘烈的戰争之後,士兵們會變得多麽嗜殺。澤拉斯将會看着維考拉的每一個男人,每一個女人,每一個孩子身首異處。
更多的火球像雷電一樣劈頭砸下來,空氣裏滿塞着哭叫和皮肉的焦臭。磚石在魔能的撞擊下變成了熔岩的瀑布。市場包在熊熊烈火中,黑色的煙柱直上雲霄。
内瑟斯擠過吓壞了的人群,循着那一絲強悍之血的微弱氣味,堅定地朝着東邊走去。
聖職者是個騙子,他的血早就在千年之中沖淡衰弱了,但他現在所感應到這個人呢?
這個人很強壯,他能聽到一個凡人的胸腔裏正在跳動如雷的心髒。這個人是皇帝們和戰争皇後們的後嗣——那是一群雄心與力量都堪比天高的男女。
他們的體内流淌着的,就是英雄血。
人們呼喊着他的名字祈求幫助。但他沒有理會,因爲有更重要的召喚需要他的追随。
太陽重鑄了他的身心,就是爲了讓他永世侍奉恕瑞瑪,爲了它的人民戰鬥,抵禦所有來犯的強敵。
他現在所做的也恰是爲此,但放任維考拉的居民自生自滅卻勾起了他靈魂深處熟悉的罪惡感。
“你還要抛下多少條性命?”
内瑟斯甩開這樣的想法,揀了一條路,穿過黃沙堆積的破爛街巷。
多數建築已經完全成了沙漠的一部分,其餘的也大多隻剩下殘損的地基和削尖的斷柱頭。
他離那顆雷鳴般的心髒越來越近了,沙漠裏的食腐生物一看到他便匆忙逃遠。這座城市的廢墟在黃沙的侵蝕下,變得逐漸稀薄起來。
最後他來到了一座搖搖欲墜的建築門前。
鏡頭跟随着内瑟斯的步伐再度來到了塔莉垭和希維爾藏身的地方。直到此時觀衆們才看清楚她們藏身的建築的外表。
看起來這裏曾經是一個澡堂,牆壁要比其他屋子更厚實堅硬一些。
内瑟斯弓着背走進去,立刻聞到了兩種不同的血汗氣味。一個很年輕,另一個的靈魂卻如此古老,就好像是一個曾與他肩并肩漫步在同一輪太陽下的老朋友。
……
“果然,他們是來找希維爾的!”
内瑟斯的行動無疑證明了大家之前的猜想,希維爾就是内瑟斯和澤拉斯都在尋找的太陽血脈。
而這也引起了所有觀衆心中的擔憂。
大家之前都看到了内瑟斯的英勇與武力,數十名武士都奈何不了他。
而更可怕的,是那個同樣循着飛升血脈而來的遠古巫靈!在内瑟斯的視角中,大家都看到了澤拉斯那堪稱恐怖的法術,整個城市都在他那從天而降的魔法裏搖搖欲墜,而他的魔力似乎無窮無盡,僅憑他一個人就能夠摧毀整座城市。
可是希維爾如今卻是身受重傷,就連站立起來都顯得勉強,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岩雀塔莉垭還在希維爾的身邊,保護她是她的承諾。
在内瑟斯進入這棟廢棄建築的時候,他正好看到了塔莉垭從走廊裏探出頭來,披着一件寬松的外套,看樣式應該是來自東邊大海之外的國度。
這個女孩,他早些時候在市場裏碰到過的。
他感受到了她的恐懼,但同時還有決心。
她的雙手在胸前來回比劃着弧線,仿佛是在編織着某種自然的魔法。地面開始顫抖,石頭在她的腳下起舞,紛紛從沙下探出頭來。
在她身後,内瑟斯看到一個女人手扶着剝落的牆面掙紮着想站起來。她的上衣浸着血紅。是一道可怖的傷口,但還不算緻命。
“我是内瑟斯,沙漠的司者。”内瑟斯說道,但從希維爾眼中的反應來看,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不過塔莉垭卻驚訝地張大了嘴,但是她依舊沒有動。
“讓開。”内瑟斯說。
“不行,你不能動她。我承諾過的。”
内瑟斯轉過斧頭,挂在了背上,向前邁出一步。
女孩退到廢墟裏,她腳邊的地面随即漾起一圈圈波紋。
石塊從地面上升起,像是牆壁上紛紛碎落的石膏片。牆壁上鑽出了可怕的裂縫,飛快地爬上了殘存的屋頂。
在他還是凡人的時候,也曾見識過相似的能力,而那一回他差點丢了性命。
受傷的女人震驚地盯着女孩,顯然她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同伴的威力。
“你的能力,可以打破恕瑞瑪的堅石。”内瑟斯說。
塔莉垭挑起一邊眉毛:“沒錯。所以伱最好退遠點兒,否則我能打破的東西可不止石頭。”
内瑟斯被她虛張聲勢的逗樂了:“你有一顆英雄的心,姑娘。但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你的魔法很厲害,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在澤拉斯炸平這裏之前逃得越遠越好。”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我哪裏也不去。我答應了要保護希維爾的,而且織母讨厭食言。”
“如果你要保護她,那你要明白,我并沒有害她的想法。”
“那你想幹什麽?”
“我來救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