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哪怕過了很多年,都消散不了的血腥味的往事,在程逸的嘴裏,如此清晰的又一次叙述着。
蘇瑾靜靜地聽着,看着面前的程逸,臉上随着事件的叙述,時而變化的神色。
“所以,我從來就不是什麽程家的孩子,我的父親是那個叫許故的男人。”
大概的往事,基本已經到結局,程逸遲遲沒有擡頭。
他不知道現在蘇瑾的表情是怎樣。
這些光聽起來就曲折離奇的事情,确确實實的發生在了他們的身上,确确實實的影響了他們一生的命運。
“所有……那個程家的孩子…是誰?”
在程逸說完後,蘇瑾沉默了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沒人知道她這段時間想了什麽,隻聽見她緩緩出聲問道。
程逸聞言,微擡了眸,定定的看着她,他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輕輕的說了一句:“這些年你的東西,我都守着,一點也沒丢。”
她的東西是什麽?
結果似乎不用再繼續言明下去了,蘇瑾随着他這句話,蒼白的臉色,一切都已表現。
“原來…他不叫陳深,而是叫程庭生…”蘇瑾的面色慘白着,縱使在聽着程逸說着那些往事的時候,結合着之前謝素的表現,心裏的猜想就已經愈發清晰。
但真的到了這一刻的時候,她的腦子還是止不住的嗡嗡作響。
“母親她等了這個人一輩子,到頭來,連唯一記得的名字都是假的……”
蘇瑾的眼前似乎又浮現起了,從小到大,蘇碧雲每每發瘋的的場景。
披散着頭發,在房間裏四處找尋着出口,邊哭邊喊,“少雲,放我出去吧,陳深還在等我,他還在等我……”
陳深這個名字,他和蘇少雲都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
每當母親一喊叫這個名字時,蘇少雲就會望向一旁的自己,那視線裏有什麽,她看不明白。
終于有一次她忍不住了,沖了進去,站在蘇碧雲的面前說道:“你不要再叫那個人了,他要是會來早就來了,我讨厭這個人,讨厭這個名字!”
蘇碧雲骨子裏就是個溫柔的人,哪怕她瘋了,對于蘇瑾她還是給予了全部的溫柔寵愛。
但也就是那次蘇瑾憋着氣說完之後,臉上突然傳來的痛感,讓她甚至是蘇碧雲都是滿眼的不可置信。
“他是你爸爸,你不可以這樣說他。”
看見蘇瑾微紅的臉,蘇碧雲陡然清醒了過來,有些發抖的手,似乎想要伸手觸碰她的臉。
但她顯然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手就被蘇瑾面無表情地避過。
蘇瑾擡起眼,她的視線裏沒有一點被打的傷心,隻是帶着滿滿的倔強,直視這蘇碧雲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沒有父親,以前,現在,以後,永遠,我都不會接受這個角色的存在。”
那是蘇碧雲第一次打她,也徹底打散了她心裏對那個叫陳深的男人的些許感情,存留下來的隻有無盡的恨意與排斥,
連帶着後面那幾年自我放逐,和着那幫不學無術的纨绔待在一起的渾噩時光,也像是一場變向的自我懲罰。
她厭惡關于那個男人的一切包括和那人流着同樣血液的自己。
……
李昕正站在門外,剛才出去的蘇瑾顯然臉色不好,而現在程逸也不在這,也不知道那兩人的情況到底是怎樣。
她正擔心着,突然就看見了從遠處疾步走來的蘇瑾,她站起來正要出聲,卻突然敏銳的注意到了,蘇瑾此時臉上絕對稱不上平和的情緒。
“蘇瑾……”
她輕生低喃了一聲,然後就看見蘇瑾滿身殺氣的從她身旁走過,又去而複返的走進了謝素的病房。
她猶豫想要跟上,卻又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程逸的聲音:“不要進去,讓她一個人就行了。”
她回過頭,看着同樣臉色不算太好的程逸,微皺着眉,出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有太多的事,她都是朦朦胧胧的,完全不在狀況之内。
程逸張了張嘴,剛要說話。
病房内就突然傳來了謝素的慘叫聲,幾人紛紛朝那道門看去,一臉凝重。
而此時的病房内。
蘇瑾的鞋子踩在滿地的瓷碎片内,那是她第一次進來時,就已經注意到的東西。
一個擺放着假花的飾品瓶,平常大概是放在高處,所以謝素一直都沒有接觸到。
而剛剛蘇瑾一進去的時候,就将那瓶子摔碎在了地上。
而顯然還在狀況之外的謝素,還沒能明白眼前的情況,就被蘇瑾一隻手上拽住,從床上拖了下來。
她的一隻腳還被綁在床上,蘇瑾拿出剛剛問程逸要來的鑰匙,不費力的解開,謝素也就随之重重得摔在了地上。
事實上,這也是她時隔了這麽些年,再一次這般近距離的貼近地面,而不是那張狹窄的床上。
“你要幹什麽……”謝素慌亂的撥開蓬松的頭發,有些恐懼的打量這相比于剛才,面色顯然陰郁不少的蘇瑾。
“沒想幹什麽,就是想讓你也留點血而已……”蘇瑾陰森低冷的聲音,緩緩說着。
随即,謝素就被她拽到了那片瓷片地上,還未來的及說話,她的後膝就被蘇瑾一腳踹彎,直挺挺的跪在了那滿地的瓷片上,分毫不差的,片片陷入了她的腿上的皮肉裏。
“啊……!”謝素慘叫一聲,白色的病号服瞬間被染紅,看起來格外恐怖。
而在外面聽着聲音的幾人,都紛紛皺眉,道并不是擔心謝素什麽,而是剛剛蘇瑾的情緒明顯不對,萬一要是出了什麽差錯,就不好了。
程逸也是眼神微凝,謝素做下的一樁樁一件件事,足夠他們殺她一百次了。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蘇瑾的手,因爲這麽一個人,而沾上血迹。
不然他做的這一切,也就沒了任何意義。
“蘇瑾,開門,你要冷靜一下。”程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蘇瑾卻始終沒有絲毫的觸動。
察覺到身邊的謝素似乎隐隐有掙紮的痕迹,蘇瑾微眯了眼,直接踩着她的腿,又往那片瓷片裏陷了幾分。
謝素疼得冷汗淋漓,就聽見頭頂上方的蘇瑾緩緩說道:“疼嗎?但是還遠遠不夠啊。”
“槍打在程庭生的身上,可比這疼了千倍。”
“車撞在李昕腿上,可比這屈辱,疼痛萬倍!”
狠狠的一腳,謝素腿上的血越流越多,她已經虛弱的連慘叫都發不了。
而與此同時,病房門也被程逸打開。
是一臉凝重擔心的程逸,還有,
靜靜地站着,滿臉複雜的李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