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的消息衆說紛纭,但彙集最終,所有人都在等李昕對于此事一個明确的回應。
當然,也如大家所願一般,消息沒有傳播多久,就傳來了李昕要召開記者會的消息。
各家媒體在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自然也是馬不停蹄的往目的地趕去。
而此時,記者會的現場,卻沒有按照往日的流程一般,在空曠的會場,舉行一個簡短的交流會。
而是布置在了一棟年代久遠的大劇場,可容納抵達上千人的場所,烏泱泱的坐滿了各色前來參加的人,就連一些平時擠不到采訪位,也都可以安安心心的坐在這裏,聽到當事人的言論。
蘇瑾也坐在位置的最前排,她稍微側目,看見的就是坐在她旁邊的程逸。
一瞬間,這樣的場景,似乎又将她帶到了之前許多次看李昕演出時的景象。
之前對于這樣的安排,蘇瑾也不太懂李昕想要做什麽。
但就是這麽個側目的一瞬,她看見了旁邊的位置,旁邊熟悉的人,她就突然明白了李昕的意圖。
她轉過眼,看向高台上,此時依舊無人出現的幕布,她的心一瞬間的輕顫。
李昕啊,這次,你是真的下定了決心嗎?
會場的燈光愈發的暗,伴随着衆人的驚呼與疑惑聲,一直坐着的程逸輕輕的轉過頭,朝旁邊的蘇瑾看去。
女人的側臉清冷且透着一股子的韌性,像一把滿是冷光的寒刀,但那雙注視着台上的眼神卻又是滿是難以言喻溫柔。
以及那滴怕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淚水。
程逸思索了一番後,才伸出手,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張紙巾輕輕遞了過去。
會場裏的燈光徹底的暗了下來,蘇瑾也正和衆人一樣靜靜地等着,突然就聽見旁邊傳來的一道低沉的聲音:“給你。”
蘇瑾還未轉過頭,就感覺到了手裏突然多了一道頗爲柔軟的物體,下意識的摩挲了一遍後,是紙巾。
程逸的氣息就一直圍繞在她的周圍,她僵硬着脖子,不想再偏動半分,視線有些有些飄忽的輕輕出聲說道:“謝謝。”
一番簡短的對話,也在之後突然亮起的燈光後,徹底消散。
亮光突然亮起,耳邊伴随着衆人的驚呼聲,還有的就是源源不斷的相機的咔擦聲。
而等到衆人重新集中視線去看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個穿着舞服着女人站在那束驟然亮起的燈下。
“是李昕。”
“快拍,那是李昕。”
許許多多的聲音響起,而蘇瑾自始至終都是全程看着舞台上的李昕,她的手不自覺的收緊。
是緊張嗎?
是擔心嗎|
不,她感覺的明明就是滿溢于心的激動,與沸騰。
這樣的李昕,似乎就是和着電視劇裏的李昕,有着哪裏的不一樣。
一個面部表情十分豐富,像一個真正的劇中人。
一個表情十分平淡,幾乎不用做什麽,就有一瞬間成了那麽個畫中人一般。
也正如蘇瑾所想,,李昕現在已經确實将自己與會場的衆人排除在外。
她緩緩的移動着腳步,是一個頗爲熟練的墊腳起跳。
第一次她的落地還算完美,隻是在站穩的時候,不自然的偏了一下。
衆人雖然大部分看不懂舞,但是對于動作的觀賞程度,細緻程度,絕對不比一個專業人士的看法少。
後邊幾乎有的都一樣,對着李昕的動作也都跟着發出一聲接一聲地笑聲。
蘇瑾沒有說話,她看着台上李昕的動作,手愈發的攥緊了起來。
程逸也聽着那群人的聲音,不由得蹙眉,周身的氣壓愈發的低了些。
而對于台下的各種反應,李昕卻并沒有什麽情緒波動。
可以說更确切的是,她現在已經将自己與外界真正的隔絕了起來。
“大家好,我是李昕。”李昕輕輕的舞了一個動作,出聲道。
衆人聽見她的聲音後,原本有些吵鬧的環境又漸漸變得安靜了下來。
都生怕錯過什麽重要的訊息。
“李昕這個名字,是我之前的養母,給起的。”
李昕邊舞着,聲音一聲聲的像是閑聊般說着。
“我是個孤兒,能夠被人收養,能夠學到一項喜歡的特長,說實話已經足夠幸運了。”
台下的記者,也鴉雀無聲的記錄着。
蘇瑾靜靜地聽着李昕的聲音,眼眸深遠。
“我一直覺得,是我的幸運替我赢得了舞蹈的贈予。”李昕輕輕的轉動着,動作有些緩慢,但還算穩當,“卻沒想到,其實一直是舞蹈賦予了我相應的幸運。”
“我的養母,要的從來就是一位,聽話,且能完美完成她的任務,用着李昕這個名字,用着她女兒的身份,在舞台上發光發熱的存在。”
“至于這個人是不是一定得是我,其實從一開始就不重要。”
李昕的動作開始不再緩慢,她加速了動作,“畢竟當年的那群即将被收養孩子中,我的優勢也不過是比别人安靜幾分而已。”
動作加快的後果,顯而易見,迎來就是又一下摔倒在地的碰撞。
這次沒有人笑,或許是因爲她說的話,或許是因爲她迅速爬起的動作,但更多的,确實因爲李昕摔倒地時,那隻一直沒有被人看見過的小腿。
光潔的肌膚,是顯而易見的入目的疤痕,衆人都紛紛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蘇瑾在見到那些疤痕的時候,不停攥緊的手心,終于被她摳出了血印,像是隻有這般,她才能讓自己有着最直接的感同身受。
李昕對于這些痕迹,像是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在意,她稍稍的走到燈光前,将那道疤痕愈發清晰的露出來,直白的展現在衆人的眼前。
“看,這就是我。”李昕垂眸,看着腿上曾經幾乎毀了她的半個人生的傷處,眼裏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憤懑或者是傷切。
“說來也沒什麽稀奇的,不過就是曾經有一輛車子朝我撞來,沒有拿走我這條命,卻把我這條腿給撞廢了而已,相比于很多因此失去生命的人,我是真的已經很幸運了。”
這話如今說來,對于李昕來說是那麽的輕而易舉,但隻要稍微一些懂的人,就會明白。
幾乎用盡前半生的時間,一直在堅持的幾乎已經要融入生命的事物,突然就那樣沒有任何的預兆,沒有給你絲毫緩和猶豫的時間,随手輕易地剝離了生命之外。
對于那時的李昕來說,成了一個廢人,真的是還不如直接死去了,要來的簡單些。
衆人都已徹底不再說話,靜靜地看着台上一臉釋然的李昕,眼裏,皆是凝重。
而會場的一角,傅然坐在那裏,周圍是黯淡的光線,完全見不到他的存在。
若是仔細看,就會看見,他靜靜望着台上的李昕,眼裏全是明亮的碎光。
專注,炙熱,且溫柔。
像是載滿了星光一般。
那也是他故事裏的女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