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站在房門外,隻感覺房裏似乎安靜了片刻後,緊接着下一秒,就聽見房裏又突然傳來了那聲熟悉的謝素的尖叫和嘶吼聲。
李海靜靜地聽着,不消一會兒,就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李海轉過身,就看見程逸從房裏出來,冷凝着臉,西裝的領口似乎被人激烈的拉扯過似的,松散着,還有淩亂的褶皺。
程逸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擡手整理了一下領口,冷聲說道:“走吧。”
李海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後的漸漸走遠,腳步沒有一絲的停留。
長廊裏,空蕩無比,隻聽見一聲聲刺耳的女人的嘶吼聲,透過禁閉的房門,不斷的回蕩着。
……
車子裏。
程逸靠在後座,指尖慢慢的轉着一根還未點燃的煙,臉上還帶着隐隐的笑意,好像完全沒有受到謝素那激烈的言語的影響。
李海在前面開着車,有些堅實的手臂牢牢的掌握着手上的方向盤。
“你這次去那邊,查到了什麽?”程逸垂着眸,把玩着指尖的煙支,淡淡出聲。
李海看着前方的紅燈,慢慢停下了車,有些粗沉的聲音問道:“就這麽确定我查到什麽東西嗎?”
程逸聞言,看着後視鏡内平靜無波的李海,語氣中有些趣味,“你這是受了什麽刺激嗎?居然還這麽閑心的給我買起關子了。”
“你的性子,若是沒有查到什麽,之前回來的第一秒,你就會和我說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我不問,你也一直不說。”
程逸收回視線,看着車窗外的高樓,臉上的笑意漸漸收回,“說吧,查出來什麽,更或者,是查到了什麽不能直接告訴我的東西?”
綠燈亮起,李海重新發動了車子,後座的程逸也不急,耐心的等着下文。
開了一會兒,李海才出聲說道:“确實查到了些東西,和我們一起即将合作準備下半年項目的Z公司,前不久,查到一些高層似乎在和謝行履進行接觸。”
程逸的把玩着煙支的手,再聽見李海說出某個熟悉的名字時,下意識的頓住,臉上的冷意漸顯。
李海沒有回頭,但也知道此時後座上的人的反應。
“所以,這個消息,你覺得有哪裏是不能和我說的?”
程逸的關注點,似乎并沒有被那些商業的事情所吸引,反而問了李海一個完全沒有關聯的問題。
李海一時間沒有說話,但是此刻就算沒有任何的言語,程逸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覺得,這個人對我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程逸出聲問道,似乎不得出一個答案來,就不會輕易避過這個問題。
既然一直的沉默,并不能讓這個人所冷靜下來,李海也選擇出聲說道:“我是什麽意思,你比誰都明白,程逸,你已經給過他太多的機會了。”
程逸轉過臉,剛才似乎有些不受控制的情緒,在聽見這句話後,反而漸漸的平息下來。
“你說,是他看不明白,還是我做的還不夠多?”
程逸輕聲地問道,臉上露出鮮少有過的迷茫神色。
“謝行履那樣的人,波瀾不驚,心思沉如深海,你是他一手教起來的,他怎麽會看不懂?”
李海望着前面的車路,話語間難得的帶上了些許的溫和。
“其實你也清楚,你給的,未必就是他想要的。”
随着這句話落,程逸也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的迷茫神色頓收,指尖的煙支下一秒,就被揉碎在了手心裏,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煙草味。
“是啊,誰會知道,馳聘商界,深不可測的謝行履,此時所有作爲,所念所想,都隻是爲了一個女人罷了。”
不過,他倒是真的想知道。
這人費盡心思的,在人心算計中輾轉了半生,做着一把沒有情緒的刀,四處殺伐。
到底能不能在那個,滿心滿眼的,爲了權勢利益所活的女人心裏,占有那片刻的位置。
一個半生都在算計着人心的男人,到頭來自己卻在情愛的糾葛中,失了心。
程逸靜靜地擡眸,他的記憶似乎回到了那個春枝綠葉的季節。
他一個人孤寂的坐在房間裏,看着手上的有關于各種财經類的書,翻書間,隻見手上一閃而過的疤痕,似乎還并不是太舊的樣子。
程逸面無表情的看着,整個人就像是被設定了指定程序的機器人般,完全不帶一絲疲憊,或者是明顯的情緒。
心如死水,行屍走肉,正好可以無比貼合的描述着當時程逸的樣子。
隻聽見卧室門開的聲音,程逸敏銳的繃緊背,手下的筆不在動,似乎在等着某種懲罰的降臨般,眼眸沉靜,沒有一絲情緒。
身後的腳步聲漸漸走進,似乎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高跟鞋的聲音,程逸有些疑惑,隻見下一秒,一隻手,緩緩放在了他的肩上。
有些沉,卻又很有力。
程逸微微轉過頭看去,就看見了站在他身邊的,正垂眸靜靜地看着他的謝行履。
明明是曾經他一直認爲的最值得信任的人,明明曾經可以那樣親切的叫着他謝叔叔的人,這一刻,程逸卻隻感覺到一陣語塞。
謝行履也沒有在意程逸的冷淡,隻是擡起手指了指門外,示意程逸跟他出去。
程逸也不知道這人現在要做什麽,他現在對這程宅裏面的所有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避如蛇蠍,然而,怎麽樣卻都無法拒絕謝行履的要求。
他終究還是跟着謝行履走了出去。
細細數來,這是他繼蘇瑾不知所蹤後的第三次出門。
第一次是爲了找李昕詢問蘇瑾的下落,第二次他冒着風雨在蘇碧雲的墓前磕了一夜的頭,最後體力不支的昏倒在了地上。
幾乎每次,謝行履都會跟在他的身後,不言不語,任由他作弄發瘋着。
也是,他本來就說不出話,
能說什麽呢?
程逸慢慢的走出房間,看着謝行履下樓,這時他才注意到,一向穿着正裝,一絲不苟的人此時居然難得的穿上了一件有些寬松休閑的衣服。
居然給人一種,之前那些正裝反倒是束縛了這人的錯覺。
程逸掩下眼裏短暫的情緒,擡腳跟上。
隻見謝行履走進一間書房,那是謝素平時常去的地方,程逸走到門口停住了腳步,裏面似乎并沒有穿出女人的說話聲。
他猶豫着,推開門走了進去。
隻見此時屋内空無一人,隻有滿排的書,還有站在書架前,似乎在挑選着書籍的謝行履。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程逸出聲問道,語氣不見往日的親切。
謝行履翻着書的手一頓,但下一秒還是繼續的拿着書。
直到一會兒,經過了謝行履的反複挑選,才轉過身,将堆着的書籍,放在桌上,慢慢的推到程逸的面前。
程逸垂眸看了看桌上的書,書皮還帶着一些翻閱過的痕迹。
程逸擡手打開了那些資料,就是看看一頁頁的空白處,留着清晰的字迹,一看就是經過前主人細心研讀過的。
而那熟悉的字迹,也許被人不認得,但程逸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
是謝行履的字迹。
“你要我讀這些嗎?”
程逸靜靜地問道。
謝行履點了點頭,随即拿出紙筆寫着:你那些書廢話太多,适應性不大。
程逸對一切都防備着,自然也包括這突如其來的好意。
“爲什麽呢?”程逸淡淡的問道,“你應該知道我不會感激你的。”
謝行履看着眼前的程逸,似乎經過了一系列的打擊後,稚氣已經全部褪去,隐隐的有了攻擊性。
程逸還記得,那天的謝行履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直至如今,也無人能告訴他真正的答案。
隻記得最後,那個男人垂眸在紙上緩緩的寫了幾句話:
你有你要的東西,我也有我的堅守。
未來如何,不必深想,隻要眼下強大,總有得到的一天。
是啊,那人似乎總是如此矛盾,也不知是高估了自己,還是太低估了程逸。
他将刀主動遞給對方,也不知有沒有想到之後,會被這把刀,給狠狠刺傷。
殺人誅心,程逸做的很好。
因爲他将那把刀對準的是謝素,是謝行履放在心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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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