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男人靠在她的耳畔低低的叫着,滿是缱绻。
程逸的嗓音比起多年前的清朗溫潤,更添了幾分暗啞低沉,帶着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隐隐透着幾分迫人的氣場。
肩上的仿佛重如千斤,蘇瑾有些僵硬的立在原地。見此場景,周圍的人像死一般的寂靜,李昕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她試想過無數次程逸有可能會有的應對方式,卻怎麽也沒想到一來就給她搞出這麽刺激的操作。
程逸靠在蘇瑾的肩上,鼻尖輕嗅着蘇瑾身上淡淡地無比熟悉的氣息,闊别多年,他仿佛上了瘾般的發着瘋的想念着這股氣息,發着瘋的想念着眼前的人。
蘇瑾披散着的發絲,輕掃過他的臉側,眼眸微暗,他站直身子,離蘇瑾稍遠的幾分,站在她的面前靜靜地打量着她的臉,細緻又緩慢的端詳着,不放過一絲一毫。
或許是男人的視線太過于灼熱,還是她已經被指甲緊扣進肉的刺痛感,讓她有些放空的大腦,終于恢複了些許清明。
她擡眼看着面前站着的程逸,退卻了青澀與稚嫩的少年感,而變成了如今棱角分明,眼眸深邃,氣勢逼人的成熟男人。
她整理了表情,對着他淡笑了一聲,語氣平和的說道:“程逸,好久不見。”
溫和低婉,眼裏滿是坦然,沒了半點當年的竭斯底裏,平和卻又透着幾分疏離。
被這意料不及的态度,弄的程逸幾近失語。
李昕在一旁很敏銳感覺到兩人的氛圍的停滞,想到程逸現在那陰晴不定的性子,生怕再出什麽意料之外的狀況,她很快走到兩人旁邊,連忙出聲笑着說:“好了好了,咱們這麽久沒見了,都像個木頭似的站在這幹嘛?”
說着攬過蘇瑾的手臂,臉上還是保持着原封不變的笑容,僵着笑,把蘇瑾半推着去了樓上的包廂。
邊走着,還悄悄的回頭給程逸使者眼色。
程逸站在原地死死地看着蘇瑾的背影,眼裏滿是壓抑不住的晦暗,似乎要在下一刻噴薄而出。
周圍的人有些許的細微的議論聲,程逸轉眼冷冷地掃向一衆人,周身的戾氣,讓衆人不禁背後一涼,都紛紛收住了聲。
收回視線,衆人隻見擡眼望去,隻見下一秒,程逸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就那樣保持着人畜無害的笑容,擡腳往樓上走去。
堪稱教科書式的變臉速度,在程逸身上隻顯得愈發詭異。
…
蘇瑾跟着李昕走進包廂,她坐在一邊,靜靜地看着一旁的李昕,不發一語。
李昕被她盯的頭皮發麻,心底的那股子心虛愈發明顯,她有些緊張的出聲說着:“這,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怎麽也在這的。”
聲音愈發低微,一眼就能看出裏面的氣短心虛。
蘇瑾沒有出聲,她的思緒有些飄遠,她其實并沒有怪李昕的意思,與程逸碰面,她早就想過這個必然的事情,李昕隻不過是讓這件事提前了些罷了。
隻是這樣的場景實在是太過突然,縱然她做了諸多的準備,還是被程逸不按常理的方式給打亂的措手不及。
蘇瑾微張開了手掌,手心的的刺痛感已漸漸消退,隻留下帶着淺淺血絲的指甲印記。她看着這印記,突然感到有些懷疑,若真的一切按照自己的預料般,程逸就那樣自然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真的能夠自己預想的般,坦然自若嗎?
程逸一走進來就看見了蘇瑾微低着頭,視線放空的樣子,像是隔絕了一切,讓人有一種他們不同世界的感覺。
程逸皺了眉,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他走了進來,還未等李昕給他指定位置,直接就坐在蘇瑾的對面,視線就這樣直直地對着前面的人,不帶絲毫掩飾,直接的讓一旁的李昕都有些頭疼。
李昕看了看兩人的架勢,決定給他們留個獨處的空間,站起來對着蘇瑾說道:“那個我隻點了我們兩個人吃的東西,既然現在程逸來了,我去叫他們加一份。”
說完,就推開門走了出去,還貼心的給他們拉好了門。
室内靜靜地一片,沒了李昕的調和,兩人都陷入了可見的沉默。
“姐姐這些年在哪?過的好嗎?”程逸看着蘇瑾,突然出聲問道,聲音帶着魅惑,在念到姐姐兩個字的時候,隐隐有些刻意加重了的意味。
蘇瑾像是完全沒感覺到程逸語氣的變化,她回答道:“嗯,這些年一直在國外,一切都還好。”自始至終平和的态度,就像在對待一個闊别多年的普通朋友般,溫和又疏離,不排斥,也不過分親近。
然而就是這種不鹹不淡的态度差點沒把程逸逼瘋,他的心上泛起明顯的焦躁感,透着晦暗的雙眸,靜靜地看着蘇瑾,長發及腰,明眸善睐,嘴角含笑,透着一股歲月靜好的沉靜。
他有些恍然,愣了半晌,他慢慢的前傾了身子,雙眼近近的看着蘇瑾出聲問道:“那爲什麽,這麽久都不回來呢?”
爲什麽?
聲音帶着些許的低落,褪去了剛才有些強硬的問話,隐含的脆弱感,讓程逸一瞬間與過去重合了起來。
蘇瑾眼睫輕顫,她放在桌下的手,緊緊的握成拳,指甲陷在肉裏,隐隐的顫抖。隻是面上的卻還是一片平靜,幾乎沒有一絲破綻,她擡眼對上程逸的視線,淡淡的答道:“我爲什麽不回來,你不知道嗎?”
程逸聽見這話,臉色頓時一僵,他垂眸掩下滿目的狼狽,坐直身子,有些顫抖的對着蘇瑾說道:“對不起。”
卑微的低歉聲,讓蘇瑾的心猛地收緊,她聽不得這樣的聲音,哪怕時隔多年,她也還是聽不了程逸這樣的聲音。
她無法忍受,這個人放下身段,去卑微的祈求着任何一個人,忍受一點點的委屈,哪怕那個人是她自己。
“程逸,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永遠不要和我道歉,哪怕是恨我,也永遠不要和我道歉。”蘇瑾看着程逸,“自始至終,你都不欠我任何東西。”
“而且這些年,你把李昕照顧的很好,我很感激你。”蘇瑾話落。程逸有些狼狽地看向蘇瑾,這人向來恩怨分明的性子倒是一點都沒變,恩是恩,怨是怨,将他們劃分的幹幹淨淨,沒有留給程逸一絲一毫的妄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