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叔拿着迷香,站在遠離怔楞了許久,才轉身離開,殊不知,拐角的暗處,方才他們的對話,慕寒江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不是旁人在害他叔叔,竟是他們最信任的安叔。
他剛才險些沒沖出去質問,爲什麽要背叛他們,可終究理智戰勝了情緒,慕寒江通紅着眼眶,掌心死死握在一起。
片刻,也才轉身離開。
彼時,的主卧房那邊,閣老還在挑燈夜戰,雲裳去藍景悅屋裏照看了,此刻就剩下他們三個人。
安叔也不在了,閣老才又說了實話,道:“經過第一次行針後的觀察,慕先生這病并非絕病,還是有的治的,但若按照尋常法子來,長則要三五年,短則也要一年半載啊……”
孟青瑤皺眉,“你還是長話短說吧,需要什麽?”
若是閣老沒見識過孟青瑤的百寶箱,也不會這麽說,可如今在看病的時候,難免動起了自己的小九九,畢竟這樣成效是最快的。
當然,除非他們不着急。
不過從目前看來,這穆先生應該是裝着秘密沉睡的,所以才有人不想讓他醒來。
尤其是有關齊家的秘密,正是君玄澈追查她母親事情的,一個症結所在。
“夢魇果,不過我主要果核,果實是有毒的,若是誤食,可堕入夢魇無法醒來,但果核,卻偏是醒夢的解藥。”
孟青瑤聞言,立刻就去自己的空間翻看了一下,果然是有的,而且與閣老說的一樣。
上面的說明,也是果子有毒,可用來害人,果核卻是解夢的藥,若是碾碎了制作能香料,不僅可凝神靜氣,于内功修煉之人,也是好多很多的。
不過閣老應該不是要用作香料,那樣太慢,而是直接碾碎了入藥,在以他獨門的行針之法,仿佛藥到病除,隻是時間問題。
“妙極。”
三人剛商量完,安叔就從外面回來了,一進門,就面色恭敬的點了點頭。
他本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老仆形象,也沒有多言,就低頭幹活了,先是給他們換上了暖手的熱水。
後有添置了炭火,還替他們搭好了木闆床,畢竟閣老說要住在這個屋子的。
準備完一切,才感激的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隻是臨走的時候,借着翻看炭火。
才将那迷藥丢了進去,匆匆轉身離開。
隻是安叔剛走,慕寒江就從又進來了,他進來後第一時間就直奔炭盆,想要翻出那迷藥。
“你在幹什麽?”
孟青瑤問。
慕寒江皺眉,“迷藥,他下了迷藥,我剛才聽到了。”
“你翻動的這麽大聲,不是打草驚蛇了,”孟青瑤聞言,反而放松了幾分,畢竟她還是有自信的,這世間在高明的毒藥迷藥,也藥不倒他們。
“那迷藥是大房送過來的,應該很厲害……”
“沒事,你不用翻了,你若要留下,就把這個吃了,都說了,将計就計,你也太瞧不起我們了吧?區區迷藥我們還是有法子的,”孟青瑤道。
慕寒江此刻的心緒很快,自從親耳聽到安叔背叛後,他多年的一切,像是都崩塌了。
多年來心裏一直繃着的一根弦子,也斷了,他有些彷徨無措,沒有徹底失态已經是他基本的修養了。
他隻是想僵硬的做着認爲,還算對的事情,那就是,救叔叔。
此刻聽到孟青瑤的寬慰,他才像是尋回了幾分理智,望着她遞過來的藥,他想都沒想的就吃下去了。
所有人都吃了解毒丹,包括昏迷着的慕流雲。
沒過多久,安叔又進來了,還特意翻看了一下炭火,看到還沒有燃盡的迷香,心裏才安心了幾分。
客氣道:“諸位遠道來的貴客,夜深了,先就寝吧,救人雖急卻也不急在一時,若是熬壞了身子,可怎麽好。”
說完。
閣老就打了個哈欠,“哎呀,鑽研針法太入迷了,你這一說,我到還真的困,你們呢……”
“師父,我們也困了。”
孟青瑤與君玄澈本就沒亮身份,此刻都如小徒弟一般,跟在閣老的身後。
慕寒江則道:“安叔,你在拿一床被子過來,今夜我陪着叔叔,閣老睡在木闆床上,我睡地上就可以了。”
“這……好吧。”
安叔知道阻止不了,就去拿被子了。
孟青瑤與君玄澈則住在一旁的側屋,仿佛迷藥上來了,幾間屋子很快就熄燈了。
安叔一個人在外面守了大約有小半個時辰,确認沒有絲毫聲息後,才又折返回來。
他知道,那迷藥無色無味,因爲對身體無害,所以一般高手也很難察覺,一旦睡着,就是打雷也吵不醒。
實則是助眠的良藥,也是,殺人的利器。
安叔抖顫着雙手,推開門扉,就見屋内漆黑,但雪白的窗戶紙上,卻映下了慘白的月光。
他先是掃過地上的慕寒江,有看了看已經鼾聲四起的閣老,之才走到慕流雲的床前。
竟是帶着幾分哭腔的道:“老爺,那些年你好的時候,待我也算不薄,我心裏是感念你的,不過我也盡心盡力的照顧了你這麽多年,你昏迷着,我也沒讓你受罪,還幫你照看大了寒江,我……我不欠你的,今日,我也算給你一個痛快,你是英雄,就該體體面面的走。”
說着,安叔拿出了一根銀針,就要往慕流雲的天靈穴上紮,這也是最神不知鬼不覺的死法了。
原以爲,一切都要結束了。
卻沒想到,就在他下定決心要動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問他:“你是不欠我們的,但你也不該背叛我們?”
森冷的聲音,令安叔如墜冰窟。
他剛才說話說的時候太沉入,竟是不知道慕寒江什麽時候已經起來了,就這麽直戳戳的站在他身後。
面目之中,盡是痛苦與掙紮。
他又道:“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榮華富貴,安度晚年……隻要你說出來,我都會想辦法,因爲這些都是你應得的,你替叔叔把我養大……但你千不該萬不該,這樣挖我的心。”
說到最後,慕寒江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安叔僵持着身子,半天才遲疑的道:“寒江,你聽我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