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老的話雖是無心的,可倒是提醒了孟青瑤,那日她沾了血的事,不過那事她始終不敢往玉璧異變那一方面去聯想。
不敢,甚至有些害怕,如果那是真的,是不是說明,她或許與齊家也有關系。
齊家是一個神奇的存在,他是白石山人口中的異類妖孽,人人得而誅之,然而他的地位,又在每個人的心裏,十分的高。
高到,就是齊家就是留下點隻字片語,那都可能藏有重大玄機。
世人可笑。
可笑的世人。
如果有的選,孟青瑤不怎麽想摻入齊家的漩渦,所以她才一直忍着沒說。
“這誰又知道呢,閣老,你也算見多識廣之人,你對齊家知道多少?”孟青瑤随口問了一句。
閣老聞言一笑,“這裏也沒外人,都是自己人,我便也不裝着了,實話說,這整個白石山都欠着齊家,三大家族,雙城,以及下面的各門,當年誰沒拿過齊家的東西,其實齊家早在進入白石山之前,已經是一個神秘強大的家族了……隻能說,有些人犯了錯,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那就将所以能證明他們錯的人是事,全部都統統抹殺,這樣,他們就代表了正義。”
那個時期,應該也是白石山最黑暗的時期了吧。
“那些理直氣壯殺人的人,他們,與他們的子孫後代,能睡得着嗎?”這時,忽聽走在前面的慕寒江,淡淡一語。
他雖口氣清淡,卻暗含了一股極度隐忍的憤怒。
閣老似乎聽懂了,隻道:“睡得着睡不着,這麽多年不是已經過來了,少年人,如果你改變不了什麽,就選擇好好活着吧,或許有一日,公道就來了呢。”
“如果每個人都不做什麽,又如何等得來公道?靠老天爺嗎?”慕寒江卻嗤笑一聲。
他母親便是姓齊。
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一個姓氏還能惹來家破人亡,那些人,該有多心虛啊。
他們僅僅趕了一日的路程,就到了慕家的範圍之内。
再次慶幸,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無回谷,慕寒江回來後,隻需亮了亮腰牌便被放行了。
也幸虧他叔叔在遠離家族的别莊修養,他們不必去慕家的大本營湊熱鬧。
隻是别莊的位置有些偏遠,他們又走了一個時辰,天黑以後才抵達。
而慕寒江在回來之前,顯然是與别莊通傳過消息了,别莊位于半山腰,不大,卻很是清幽,遠遠看去,門前此刻亮起了兩盞燈籠。
燈籠着站着一個穿灰袍的老仆,見到慕寒江回來了,登時面上一喜,“少爺回來,這便是你請來的神醫嗎?見過神醫,見過諸位貴客。”
衆人禮貌性的點了點頭。
藍景悅則好奇的打量着周圍,原來,這便是慕寒江生活的地方,如此樸素,怪不得沒有沾染上慕家那種驕奢之氣。
“安叔,我叔叔這些日子怎麽樣了?”
慕寒江上前一步,問了一句。
安叔卻隻能無奈搖頭,“還是老樣子,都這麽多年了,不過如今你請來了神醫,老爺一定能好的,諸位還沒吃飯吧,我這就吩咐人準備起來。”
說着,安叔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慕寒江則回眸介紹道:“這是我叔叔當年身邊的長随,這些年幸虧有他多番照顧。”
說着,衆人這才進門,别莊裏沒幾個下人,唯一的特點就是清淨的很,畢竟這裏的主人,已經睡了很多年了。
“吃飯不重要,趁着現在,先看看你叔叔的情況吧,”閣老一馬當先的道。
慕寒江也正有此意。
藍景悅站在院子裏,見他們都進去了,也不知該不該跟進去,因爲她或許聽那老仆說,慕寒江的叔叔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是什麽樣子?她有點微微的忐忑。
雲裳笑道:“藍小姐也跟着一并進去吧,說不定那慕老先生知道你來了,一高興,就病好了呢。”
“怎麽會有這樣的事。”
藍景悅知道雲裳在打趣她,還是跟着進去了,不過進去以後就傻眼了,就見屋内一張大床上,躺着一個七尺高的壯漢。
但因爲多年纏綿病榻,面上已經很憔悴了,若是掀開被子,昔日的壯漢,也早已瘦的是一把骨頭了,他雙眸緊閉,一旁放着一碗溫着的粥食。
仿佛他多年都是靠着流食,來維持生命的。
而藍景悅猜測的也沒錯。
慕寒江看到這樣的叔叔,素來硬氣的他,眼眶也開始微微的發酸,一時氣氛也跟着冷凝了。
安叔一面吩咐下人準備東西,一面介紹着情況。
“老爺雖然昏迷着,但潛意識裏還是知道吃飯喝水的,而且這幾日夜裏,他又時常擺動手臂了……”
“是嗎?”慕寒江驚喜道。
仿佛覺的他叔叔很快就能醒來似的。
大約唯一傻眼的就是藍景悅吧,說好了,見見長輩,和和氣氣退個婚,怎麽臨了鬧這麽一出。
慕寒江仿佛感受到了藍景悅的目光,回眸堅定的道:“放心,有天下第一神醫在,我叔叔很快就能醒的。”
這一刻,慕寒江的眼底是有光的。
煎熬了多年,終于迎來了希望,讓人哪敢有絲毫打擊。
藍景悅也不知說什麽了,隻反而覺的有些心疼這樣的慕寒江,原還以爲,他出生大家族,一直是他們籃家高攀不起的。
不想他自小的日子過的是這麽辛苦,他唯一的親人,一直這樣長眠着,他又是如何,一日一日,一年一年,走到今日的呢。
仿佛這一刻,藍景悅發現了一個新的慕寒江,颠覆她之前所有認知的慕寒江。
于是她就這樣靜靜的守在房間的角落,看着被衆人圍着的地方。
閣老自然是衆人的中心,就見他仔仔細細的把着脈,表情時而舒緩,時而眉頭緊皺。
這一摸竟是摸了許久。
“到底怎麽樣?你說話呀?”
孟青瑤有些不耐煩了,這才見閣老睜開眼,對慕寒江道:“你叔叔多年前就被人震斷了部分經脈,好在一些主要的還沒斷,他才能支撐着回來,至于昏迷,主要還是腦子上的傷,不好醫,他這麽躺着,要麽随着時間會逐漸地自愈,要麽,直到死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