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功者,自當嘉賞!”朱元璋的聲音冷冽如冰。
胡惟庸聞言,頓時噤若寒蟬,立刻閉嘴。
文華殿上,群臣面面相觑,心中滿是疑惑。
陛下這是怎麽了?還要賞賜一個辱罵過他的人?陛下你不是這性格呀。當年有個禦史酒後沖撞你,你可是命令侍衛用麻袋把人裝起來,活活摔死啊。
陛下對朱四爺的包容,實在令人費解。
“那依衆位愛卿之見,該如何賞賜朱四爺呢?”朱元璋環視群臣,淡淡地問。
衆臣聞言,紛紛低頭沉默不語。他們都以爲楊憲會站出來爲朱四爺說話,畢竟二人交情匪淺,楊憲也曾爲朱四爺辯解過。
然而這一次,楊憲卻出乎意料地保持了沉默。
他爲什麽不動?如果朱四爺被賞賜入朝,那從此朱四爺也就不需要他楊憲了。
“陛下,臣聽說朱四爺不差錢。”劉伯溫站出來奏道,“依臣之見,不如賜他官職,以示皇恩浩蕩。”
“不可!”李善長和楊憲異口同聲。
這場面,不僅群臣詫異,就連他們自己都驚了。
李善長冷冷的看了眼楊憲,朝朱元璋一拜道:“陛下,朱四爺既無功名在身,又無軍功可言。若是貿然封官,恐怕難以服衆啊。”
劉伯溫微微一笑,不以爲意道:“相國此言差矣。雖然朱四爺此次并未親臨戰場,但此次大捷卻是他一手策劃的。如此功勞,豈能視而不見?理應據首功才是。”
朱元璋似笑非笑。
劉伯溫啊劉伯溫,伱這是不是也在爲你自己說話呢?你劉伯溫就沒親臨戰場,一直都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兩位愛卿所言都有道理。”朱元璋沉思片刻後笑道,“那朕就封朱四爺爲三等輕車都尉吧。”
此言一出,劉伯溫立刻行禮道:“陛下聖明。”
群臣見了,也都隻好跟着拜。
所謂三等輕車都尉,其實是個榮譽稱号,有品級而無職掌。
……
夜幕降臨,秦淮河兩岸的燈光逐漸亮起。微風輕拂,帶來了淡淡的花香,那花香清幽而宜人,朱四爺深吸了好幾口。
“哈秋!”他打了個噴嚏,“還是沒娘們身上的香氣好聞。”
正好落在他面前的奧姑一個踉跄。
朱四爺朝她攤攤手:“姑娘,漫漫長夜,你也是難熬是吧?”
“你倒是好興緻!”
奧姑聲音冰冷,雙眼如刀,“說,是不是你出賣了我們。”
“出賣?”朱四爺面露疑惑。
他心中暗笑,接下來,就是拼演技的時候了。
唐氏表演法則第一條:不要把話語權讓給你的對手,戲,是搶過來的。
“是不是關外出事了?”朱四爺聲音陡冷,聲音急促中帶着擔憂,“我的人怎樣了?你不是說到了關外你負責嗎?”
奧姑:“???”
他難道真的不知道?說起來,丐幫的消息肯定沒有探馬軍司來的快。
不對,這老頭不會是在詐我吧?
“出大事了,貨一到關外,就被明軍劫了。”奧姑冷哼,“肯定是你們的人洩露行蹤了。”
朱四爺猛地咆哮一聲。
唐氏表演法則第二條:永遠别讓觀衆猜到劇情的發展。
“我們的人?不可能!”他眼中噴火,惡狠狠道,“臭娘們,你是不是在玩我?要了老子的貨,不想給錢?”
“我們已經給了錢,之後明軍才出現的。”奧姑冷冷道,“肯定是你們出賣我們,不然會這麽巧?”
朱四爺暴躁了。
唐氏表演法則第三條:給故事營造一個豐滿的背景,最好涉及兩代人的恩怨。
“笑話!”他怒吼,“難道你不知道我們丐幫實際上是陳友諒的餘黨?我們是反賊,與朝廷勢不兩立。我們需要更多的錢,暗中準備,再次舉事,爲主公報仇。”
奧姑看着朱四爺憤怒又苦大仇深的樣子,她動搖了。
朱四爺心中暗爽。
唐氏表演法則第四條:觀衆永遠都期待更糾葛的人物關系和更多重口味的劇情。
“你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麽過的嗎?”他咬着牙含着淚,腦海中想向小馬哥的樣子,“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個機會,我要争一口氣,不是想證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訴人家,我失去的東西一定要拿回來!”
奧姑徹底相信了:“我……我錯怪你了。”
朱四爺猛地揮手:“我們主公的妃子,成了朱元璋的妃子,我們主公的兒子,被封了個什麽狗屁歸德侯。我們承受這等恥辱,是爲了什麽?”
“我……給你賠罪。”奧姑欠身一拜,“可能是我們那邊出了問題,我回去查,一定給四爺你一個交代。”
“老夫等着,否則,以後不要再合作了。”朱四爺哼一聲。
奧姑一拜,飛身而去。
朱四爺眼中滿是得意。
小娘皮,老子海對付不了你?
特麽,老子這演技,就應該拿奧斯卡影帝。
……
翌日一早。
朱四爺準備前往丐幫總壇,他計劃動員整個丐幫的力量,全力搜尋地宗玉清子的蹤迹。
他在街上買燒餅的時候,碰到了朱棣。
朱棣正帶着他炸天幫的兄弟們在收保護費,他們身着統一的服裝,精神抖擻,與過去那群小潑皮的形象截然不同。
“師傅,你看小爺我咋樣?”朱棣自豪地指了指自己的新裝束。
朱四爺瞥了一眼,扶額:“不就是換了身新衣服嘛。”
“這是二師兄教我的,統一服飾能讓京城的人一眼就認出我們是炸天幫的,既方便辨認又利于宣傳。”朱棣興緻勃勃道,“二師兄還教我不要單單處理垃圾,比如有人想把城北的東西運送道城南,有人想吃太白樓的燒雞等,炸天幫都能送。”
“卧槽!這把物流和外賣都做了?”朱四爺點頭,“沈萬三果然是個商業奇才。”
“師傅你說啥?”朱棣一臉茫然,顯然沒聽懂朱四爺的現代詞彙。
“你好好努力,聽你二師兄的。”朱四爺拍了拍他肩膀。
“那肯定,我炸天幫遲早超越師傅你的丐幫。”朱棣傲氣道。
“有志氣!”朱四爺一笑,“對了,你的人滿城跑,你讓他們留意下,一個邪氣老頭,頂着兩個巨大的黑眼圈,眼睛凹陷……”
他把玉清子樣貌形容了一遍。
朱棣聽說就是這厮刺殺師傅的,滿口答應。
他帶着炸天幫小兄弟們繼續收保護費,在一個街口碰到了徐妙雲。
徐妙雲雖然小,但十分端莊,一看就是大人戶人家出來的孩子,她朝朱棣招手:“三師兄,又有孩子失蹤了,我們得盡快找到那人販子。”
“這不滿城在找嗎?”朱棣攤手,“妙雲你放心,我一定把那王八羔子找出來。”
“三師兄,我有個主意。”徐妙雲眨眨眼。
“你快說。”朱棣連忙道。
“要不,你來做誘餌,把人販子誘出來?”徐妙雲一雙眼眸十分清澈。
“好!”朱棣想都不想答應。
……
朱四爺溜達着去丐幫總壇。
錦衣衛丁秀策馬急急到他面前:“四爺,大人找你有急事,快跟我回錦衣衛。”
朱四爺一臉無語:“我特麽是暗衛,你這麽直接找老子,老子不是暴露了?”
“不會的。”
丁秀飛身下馬,把缰繩遞給朱四爺道,“我又沒穿飛魚服,誰知道呢?你快騎馬回衙門吧。”
朱四爺無奈,隻好上馬來到了錦衣衛衙門。
他剛走進毛骧的官廨,毛骧就站起來抱拳:“四爺,恭喜恭喜啊。”
“恭喜我什麽?”朱四爺很懵。
“陛下封你爲三等輕車都尉。”毛骧指了指桌子上的官服,“四爺,你現在可是從三品的官了。”
朱四爺愣了片刻,大罵:“朱元璋特麽有病吧?封老子官幹什麽?”
毛骧:“!!!”
他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這世上還有人不願意被封官的?
朱四爺還在罵罵咧咧:“狗屁輕車都尉,幹嘛的?老子可不會去給朱元璋幹活啊……”
毛骧終于反應過來,麻了,立刻去捂朱四爺的嘴:“四爺,你饒了我行不?你實在要罵陛下,你去外面罵,别連累我,好吧?”
“怕什麽?”
朱四爺大剌剌的坐下來,摸了摸那官服,“這布料倒是不錯。”
毛骧一頭黑線:“四爺,這三等輕車都尉實際上是個勳職,就是有品級無職掌,你不用去上朝,也不用去幹什麽。”
朱四爺還是滿臉嫌棄:“那行吧,就受着。”
毛骧一陣無語:“四爺你委屈委屈,先受着,以後在整個太師,好吧?咋當官你還不願意了呢?陛下可是排除非議,力主封你官的。”
“朱元璋怕不是有什麽大病。”
朱四爺攤攤手,眼中帶着疑惑,“他就這麽看重老夫?擺明了是想利用我們丐幫嘛。”
毛骧:“!!!”
真累,不想說話了,一句都不想說了。
“這玩意能換錢嗎?”朱四爺拿起桌子上的輕車都尉腰牌問。
“滾,帶着你的官服和腰牌給老子滾。”毛骧無語揮手。
太難了!
夾在你和陛下中間,我太難了。
……
靈隐寺。
一個幽靜院落中,挂單和尚姚廣孝,正與他的故友劉伯溫品茗叙舊。兩人的對坐之間,茶香氤氲,神态自若。
劉伯溫輕捋長須,帶着幾分戲谑地問道:“道衍啊,你這和尚怎麽還是四處遊蕩,不肯安分呢?你到底有何打算?”
姚廣孝,号道衍,聞言輕笑一聲,品了口茶後悠然回應:“夫子,你這可是冤枉我了。老衲隻不過是想遊曆天下,深究佛理罷了。朱皇帝的經可比老衲念的好啊。”
“我信你個鬼。”劉伯溫哼一聲。
他是少有的知道眼前和尚才華的,精通儒、道、佛諸家之學,還善詩文。
可他卻偏偏去做了和尚,劉伯溫也搞不清楚道衍的心中志向到底是什麽,但他知道道衍肯定是有所圖謀的。
“夫子,過段時間的天人之争,你不代表儒家來看看熱鬧?”道衍問。
“我誰也代表不了。”劉伯溫眼神幽幽,“隻想回到青田老家去。”
“哈哈哈,夫子,老掐指一算,你這願望可實現不了喲。”道衍大笑。
“你個和尚,還會算卦?”劉伯溫無語。
兩人正聊着,看到一男一女兩個八九歲的孩子匆匆經過,敏銳的道衍目光落在兩孩子身上,雙眼瞬間亮了。
“想不到,今日居然得見一龍一鳳。”他眼中驚詫。
劉伯溫轉頭看去,也是一驚:“怎麽會是他們?”
道衍大喜:“夫子認識這兩孩子?”
劉伯溫緩緩點頭,壓低聲音道:“一個是當今四皇子,一個是大将軍徐達的長女。”
道衍聽了,眼中神芒閃過:“原來如此!”
劉伯溫哼一聲:“和尚,你又看出什麽了?”
道衍笑着擺手,端起一杯茶喝一口:“我個挂單的和尚,能看出什麽。”
劉伯溫也不再追問,微微皺眉:“靈隐寺最近是不是住了些來看天人之争的江湖人?”
“是啊!”道衍點頭,“都住滿了。”
劉伯溫又轉頭看了下,他确定四皇子沒有帶随從,心中不免擔心。
……
這時,朱棣和徐妙雲掉頭直接朝他們走來。
朱棣看到劉伯溫的刹那,明顯意外:“劉先生,你咋在這呢?”
劉伯溫微微含笑:“四殿下,我來看望老友。”
說着,他指了指道衍,朱棣擡眼看向道衍,道衍也正好看向他,兩人目光相遇。朱棣人雖小,但氣勢十足:“你這和尚,肯定不是個正經和尚。”
道衍含笑一拜:“四殿下,你這皇子也不是個正經皇子啊。”
兩人對視,忽地都大笑一聲。
一旁的徐妙雲微微皺眉問:“兩位可看見一個……邪氣的老頭?哦,地宗的宗主玉清子,據說在這靈隐寺出現過。”
劉伯溫和道衍都搖頭。
徐妙雲拉了拉朱棣道:“我們走吧。”
朱棣十分聽話的跟在她身後,出了靈隐寺。兩人走了很長一段距離後,朱棣實在忍不住問:“你現在知道我是皇子,不驚奇麽?”
徐妙雲撇撇嘴:“常叔早告訴我了。”
忽地,她停住了,一把按下朱棣,指了指前方。
求追訂,求票票喲,各位彥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