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沐國公府的世子,舉止如此荒誕不經!竟然爲了一個孤女與我作對,沐枳潮!這就是你對我的報答嗎?”
華貴的殿宇,中年男人胡須有些灰白,一身繡着銀龍紋飾的花紋袍服,透露着他身份的不同凡響。
沐枳潮跪倒在他面前,上半身依舊保持着直立,看的男人怒氣連連!
“爲了一個孤女你竟敢與皇室公主退婚!你可知陛下對我沐國公府有多忌憚,眼下你做了如此悖逆之事,陛下豈能容我們沐國公府?”
“父親如此說,難道我答應迎娶公主就能保全沐國公府了嗎?陛下視我們如眼中釘肉中刺,即便我們做了,也依舊抵不住他的多疑之心!”
“爲父當然清楚,但眼下能夠多撐持一時是一時!”
沐國公冷冷盯着他,随後轉過身拔出身後的寶劍,一劍切開桌角。
“說到底,你所不能答應的原因不過就是那個孤女,一個小小的孤女而已,你若是想納妾爲父不會阻攔,但你的正妻決不能是那般出身!”
沐枳潮不卑不亢,即便面對自己的父親依舊沒有任何讓步。
最後逼得沐國公冷冷說了句:“既然你這麽看重那個孤女,爲父就替你了斷這個心結!”
沐枳潮臉色大變,起身用身體擋在父親面前:“你若是敢傷她,就别怪我毀了沐國公府!”
“逆子!爲了一個孤女竟敢威脅我!我告訴你,你想要娶她斷無可能!隻要我還活着一天,你就休想讓我接納她!就算我死了,我也要她和我一起陪葬!”
沐國公此話說的極爲狠厲,以至于沐枳潮臉色再無血色,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進皮肉之中。
似是察覺到自己的計謀起效果,沐國公臉色稍緩,對他冷冰冰的說道:“你不想娶公主也就罷了,那你就娶清兒爲妻!清兒家族也是開國元勳,娶了她陛下也會有所忌憚!”
“你可知我視清兒如妹妹?”
“哼!什麽妹不妹的,你休忘了,你可是沐國公府的世子,身爲世子就有你必須承受的責任!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那挽挽呢?我答應過她要娶她爲妻,我絕不能食言!”
“逆子!你是要毀了我們國公府嗎!我不管那個孤女你怎麽處理,總之她決不能再出現在我眼前!否則!”
說到這裏,沐國公眼中閃過一抹殺意,沐枳潮明白,自己沒有别的辦法。
他自幼身體孱弱,若不是因爲沐國公對母親的寵愛,恐怕他連世子這一位置都坐不穩。
整個少年時期,陪伴他最多隻有各種各樣的藥,還有就是周圍無數人的白眼。
從未有人看好過他,甚至連沐國公對他都是怒其不争,人生中唯一的光亮,也隻有少年時撿來的那個女孩。
一襲墨竹絲長袍,沐枳潮移步到自己的院落,忽然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去。
院中,一身青衣女孩在洗衣燒飯,即便身穿麻布衣服,依舊能看出嬌俏的顔色,看到這一幕,沐枳潮右手背在身後,攥緊了拳頭。
青衣女孩便是還在沐國公府中不谙世事的蘇挽秋,那時的她每天滿心想念的便隻有那個沐沐。
一人院内撐着颌,期盼自己最愛的人歸來。
一人院外握着拳,國公府的存亡,她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間。
最後,他狠下心腸掀翻了藥碗,摔碎了砂鍋裏的粥,冷冷地告訴她自己早就看膩了她,要她即日起滾出沐國公府。
她跪在自己房前哭了整整一夜,他坐在黑暗的房中聽了一夜。
一早,她離開了自己的世界,而他再也沒有開口說話,看着國公府迎進世子妃,冷眼旁觀着那一天喜宴變喪宴,沐國公府終于成爲了曆史。
那一年的元夜,他一個人坐在正堂裏,孤寂的守了一夜。
那一天,廢國公府最後血脈病死在案桌前,至于那剛剛入門的世子妃也杳無消息。
清塵子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那一天即是沐枳潮閉眼的當天,也是自己的生辰。
沐枳潮留下了兩封遺書,一封連她自己都沒看到,另一封留給了自己。
文字隽秀如常,一如他如暖風的笑容,最後祝自己生辰快樂,并送了最後一件禮物,一根木簪。
腦海中帶着一陣暈眩,沐枳潮從昏迷中醒來,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美如畫的臉頰,微微翻身忽然感覺到自己倒在她的懷中。
眼前的臉頰與昔年自己彌留前的那張素淨的俏臉如出一轍。
自己這一别,就是整整千年!
恰恰今夜,又是她的生辰。
“清兒,祝你生辰快樂!”
一滴淚,再次從清塵子臉上滑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