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青離開A大時,穿的是一件黑色風衣,現在已經穿了好幾天,莫名的覺得有股味道。
她拒絕了黃奕的好意,獨自一個人來到江邊吹風。
自己心中的執念,支撐自己一千多年,現在她終于見到了王爺,高興之餘總有些空落落的。
細細想來,也許是自己虧欠了太多人了。
指腹摩挲着手中的玉符,這是王爺給她的,千年來她一直帶在身旁,從未卸下。
一如她不肯放棄的執念。
“青青!”
林青青側過臉,卻隻見黃奕拄着拐杖朝她一步步走來,步履蹒跚的模樣一點也沒有昔日少年的青白模樣。
“外面天冷,還是多帶些衣物爲好!”
黃奕是來送行李箱的,他知道林青青出來匆忙,身旁什麽東西都沒帶。
他也不知道買的衣服合不合适,總之就是想多看看她。
他沒有五十年了,恐怕連二十年都沒有了。
青青還是那個青青,再見時恐怕她就給自己掃墓了。
林青青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她也實在是想換了這一身衣服。
二人相顧無言,惟有江風拍打在他們身上,連女孩的發絲都亂了……
“我很高興,你這麽多年還能第一時間想到我!”
黃奕宛如少年般局促,明明已經是老邁的心,此時卻也小鹿亂撞。
也許,遇到自己生命中最美的白月光,他總是年輕的。
“想聽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林青青一如尋常,沒有浪漫的氛圍。
“不用給我答案,就當做我說的是對的!”
黃奕微微一笑,言語間不太需要一個答案,或許說這一生就是答案。
“當年離别,抱歉!”
林青青眼睑微垂,她其實不想驚擾任何人的人生,隻是無意間闖入了一個年輕人的青春。
她拒絕過,可他總是笑的淺淡,就連她冰冷的話語都當做暖心之語。
“沒事啊,你找到了你要找到的人,這就足夠了!”
黃奕眼睛依舊透着年輕人般的光亮,就連心态也宛如澄明無瑕的赤子一般。
“有時候,一生去做一件事,就很難了,你做到了,已經很棒了!”
“我想我很幸運,這麽多年的等待終于有了結果!”
林輕輕微抿紅唇,江風漸漸冷了,她還年輕,可他不再年輕了。
“回去吧,不用送我,也不要告訴其他人我去哪,我等着我的主人來找我!”
林青青拉起行李箱,繼續留給他一道消瘦的背影。
她可以爲了王爺放棄自己的一切,隻要王爺餘生清歡,她總是歡喜的。
黃奕靜靜望着她消失在天際,腦海中閃過她對自己最認真的一句話。
“我的命是王爺給的,我的喜怒哀樂隻爲王爺一人,别人的看法我從不放在心上!”
看,他喜歡的女孩依舊那麽狠心。
他莫名的讨厭起那個叫蘇挽秋的女孩,但終究恨不起來。
誰讓,她尋了她這麽多年。
他,真的恨不起來!
……
“王爺,小樓的風又大了些,您還是保重身體爲要!”
蘇挽秋又穿着那件青龍王袍,站在小樓上吹着風,耳邊還有青梅的呢喃聲。
她微微側臉,卻見青梅靠在柱子上睡着,聲音嬌憨又貼心。
她脫下外裳,輕輕蓋在青梅身上,以免她受了涼。
天邊的盡頭,讓她留戀。
她縱馬馳騁過極北之地,可那裏依舊不是天盡頭,那時她知道他騙了自己,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天盡頭。
她尋不到天盡頭,而他再也沒有出現在自己的世界。
“你答應過我要好好活着,爲什麽最後還是留下我一個人?”
青梅皺着眉頭,隻覺得耳邊有人在說話,可再睜眼時,隻有她一人睡在小樓,身上還蓋着王爺的青龍王袍。
她緩步來到書房,王爺依舊看着書案前的那張畫像。
“王爺,宇文公主已到前院!”
青梅看到紅霞來禀報宇文憐的下落,咬着唇瓣站在門旁。
良久,蘇挽秋才走出書房,手中多了一抹淺淺的傷痕。
“王爺……”
青梅心中一揪,蘇挽秋卻擺了擺手。
“告訴她,今日若撐不過三招,那她從此以後也不必再來找我!”
蘇挽秋聲線清冷,但青梅知道她心軟。
否則宇文憐本沒有武學天賦,她何必一次次教她學武呢?
青梅望着她遠去的身影,把外裳拿回書房。
莫名的,她看了一眼書案上未卷起的畫。
一道紅色的墨迹未幹,她被那字迹所吸引。
“少時自覺不更事,當時隻道是枉然!”
王爺,她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