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來人是個精壯漢子,楊盛心頭一疼,隻當他是馮淑珍的相公,踉跄着起身後便行了一禮匆匆離開。
“這人真是奇怪。”
張好田見他神色悲戚,隻覺得莫名其妙。
這人朝自己行禮做什麽?
這街角蹲了就蹲了,自己不過是好奇他做什麽大冷天的蹲在這兒罷了。
張若安看着那人的背影眉心微簇,有些詫異。
這應該是個讀書人才對。
怎麽這副模樣?
“若安他娘,我回來了。”
張好田沒管他,隻樂呵呵的拎着買回來的東西進了鋪子。
自家阿爹都已經進去了,張若安自然沒有繼續在外頭等着的理由,便也搖搖頭跟着一起進了鋪子。
“你們回來了?”
張嬸剛好擦幹淨了桌椅,一見父子倆回來,便也迎了上去。
“回來了,今天集市裏人可多了,我們擠了許久呢。”張好田獻寶般的将自己買回來的東西遞了過去。
他這一路買了三隻雞五斤肉,還買了兩條魚呢!
“怎麽都是肉菜?”
張嬸一見他拎回來的東西面上的笑就僵住了。
這人甚至還買了幾個炮仗和兩提糕點,就是沒買一根菜!
“過年了不是應該吃肉嗎?”張好田一愣,看了看自己手裏拎着的東西。
“我還買了兩條魚呢!正好咱們一家一條!”
樂呵呵的等着自家媳婦兒誇獎自己,張嬸卻是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這人真是個憨子!
就算是過年該吃的好些,那也沒有一片綠葉菜都不吃的呀!
“若安,你怎麽沒勸勸你爹?”
張嬸看向了自家兒子,歎了口氣。
“我勸過了,阿爹不聽,他說他最懂你,讓我别開口。”
張若安一臉的無辜。
他真的勸了!
可是阿爹不聽呀!
“算了。”
張嬸搖搖頭,隻接過了東西往後廚過去。
見自家媳婦兒沒有誇獎自己,張好田還有些委屈。
這是做什麽?
集市裏人可多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買回來了這些東西的!
“爹,我就說咱們得買些菜回來。”
張若安聳聳肩,有些無奈的看着自家阿爹。
“這不都是肉菜嗎?”
張好田撇了撇嘴,他這可都是自己掙回來的銀子,本來想着如今日子好了,他多買些肉回來,怎麽弄的自己還錯了一樣。
“算了,咱們先去把東西放着吧。”
張若安想笑,可對方是自己的親爹,他這一笑就怕挨打,隻能扯開了話題。
“真是怪了……”
張好田還在小聲嘀咕,張若安卻已經回了後廚。
蘇月月一早就熬好了粥在竈上溫着,自己則是拎着菜籃去了集市。
臨走之前陸行舟着急忙慌出來問她要不要同她一起去,雖然自己行動不便,但是輪椅上還能挂東西呀!
蘇月月沒答應,隻讓他在家裏待着,一人隻身去了集市裏拼殺。
集市裏人頭攢動,當真是長得高的看人頭,長得矮的瞧屁股。
廢了半天勁蘇月月這才擠了進去,匆忙選了些蔬菜,這才直奔肉鋪。
肉鋪前頭也是擠滿了人,平日裏舍不得買肉吃的人家如今也舍得花錢了,鋪子前頭都是人,擠得蘇月月差點沒摔在地上。
一直排了兩刻鍾才到她,肉鋪老闆瞧着是她,還小聲問了一句。
“蘇小娘子,好些日子沒瞧見蔡大娘了。”
“婆婆身體不大好,在家休息。”蘇月月抿了抿唇,擠出了個笑,給了銀子後這才離開了鋪子前頭。
肉鋪老闆娘瞧見她的臉色不對,隻伸着手肘捅了捅自家男人。
“這大過年的,怎麽多嘴呢。”
“這,我也不是有意的啊……”
老闆揉了揉自己的腰窩,有些委屈。
“行了行了,趕緊忙活。”
老闆娘瞪了他一眼,這才忙着繼續賣肉。
他們是少年夫妻,這些年感情一直不錯,但也不會因爲這些事情鬧騰。
如今正是過年賺錢的好時候,誰也不能慢了手腳。
又買了一隻老鴨,蘇月月心裏盤算着再去買些魚,卻沒想正好碰見了顧二郎。
自從前兩天蘇月月匆匆離開以後顧二郎就一直心神不定,總覺得是自己太過唐突惹了她不高興。
這幾日他天天來鎮上賣魚,卻沒碰見過她,沒想到今天會再次見到。
“顧二郎,給我來條大鯉魚。”
一人探頭看着木桶裏的江魚開口道。
顧二郎隻搖搖頭,面露歉意。
“今日沒有鯉魚了,隻有江鲈。”
他怕遇見蘇月月後會沒了江鲈給她,所以這幾日都捕了江鲈來,其餘的魚隻少少的帶了些來。
“怎麽隻有江鲈了呀?”那人眉頭一皺,有些不大樂意。
這鲈魚最好是清蒸了來吃,可他們家裏都嗜辣,這江鲈不大适合。
“這幾日江鲈賣的多。”
顧二郎語氣放軟,那人也就沒再多說,隻搖搖頭換了個地方。
蘇月月遠遠瞧見他的身影之後就冷了臉,隻準備繞過去免得與他碰上。
卻不想顧二郎見她轉身要走,也不顧自己的攤子了,趕忙追了上去。
“蘇小娘子!”
一聽他的聲音逼近,蘇月月隻覺得渾身起了一個激靈,加快了步子想甩開他。
可今天集市裏人實在太多,任由她四處張望,也沒個地方可以擠進去。
“蘇小娘子,今日有江鲈的。”
顧二郎想伸手去拉人,卻又趕忙收了回去。
“顧二郎客氣了,今日我不準備買江鲈。”蘇月月皮笑肉不笑的回了話,連正眼也不想瞧他。
她怕這人再說出什麽孟浪話來。
也是怪她,平日裏都習慣在這一片買魚了,沒提前打聽打聽哪裏還有賣魚的攤位。
下次提前避開,也免得再與他碰上。
上次的事情讓她難過了許久,還是别再相見最好。
“陸公子多吃江鲈是好的。”顧二郎憋了半天,隻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我家公子這幾日不愛吃魚,顧二郎還是回去看好自己的攤位吧,我瞧着有幾個嬸子想買魚呢。”
蘇月月被他擋着路,隻深呼吸了幾下。
這人莫非是聽不懂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