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隆科多等一衆從犯,個個皆是抄家滅族的下場。
這場腥風血雨持續了月餘終究是漸漸淡出視野。
五月初,惠貴妃早産誕下一子,是爲十阿哥,皇上大喜,賜名弘璟。
而皇上的身子終究是大不如前,便是将養數月,也難再去從前一般生龍活虎。
自宮變一事後,皇上便将六阿哥弘曕,七阿哥弘旻,八阿哥弘毅,九阿哥弘晟,以及瓊微,靜和等數位皇子公主的住處搬到統一搬到了圓明園中的阿哥所。
欣嫔所出的淑和以及皇貴妃宮裏的溫宜漸漸大了,正是學東西的時候,便都未挪動。
三阿哥與四阿哥原本便有單獨的院子,如今功課漸漸少了,大多時候都在觀政,又有消息說今年便要出宮開牙建府,是以二人也終日忙碌。
六阿哥依舊得皇上看重,平日裏便是他最常去九州清晏,惹得下邊幾位小的豔羨不已。
弘晟卻不以爲然,他心知六哥雖常見皇阿瑪,但日日都要被皇阿瑪考較功課與騎射,此外,每日裏除了師傅布置的課業,皇阿瑪還要額外布置許多,自從知道了這些,弘晟便再也不羨慕六哥能夠常常出入九州清晏了。
弘毅雖是小些,卻也知前陣子的風波與自個兒有關,敏銳地察覺到了皇阿瑪對自個兒不喜,是以,每次見到皇上便都有些怯怯的,他倒是極喜歡七哥,六哥日日闆着個小臉,忙忙碌碌的,九弟又冷冷的不大與他們說話,開口便要嗆人的,隻有七哥,平易近人不說,于這玩樂上最爲精通,但功課與騎射卻也不見落下,左不過比不上六哥與九弟罷了。
弘旻此時已隐約察覺到,六哥最得皇阿瑪喜愛,常得皇阿瑪親自教導,功課騎射上也最爲出色,想來是與他們不同的,是以平日裏面對六哥,他常不自覺地便端正神色,多了幾分敬重,實則六哥也着實厲害,由不得他不心生敬佩。但瞧瞧膽小的八弟,冷漠的九弟,弘晟常暗自搖頭,有種“衆人皆醉我獨醒”之感。
皇上自打此次病愈之後,平日裏邊常覺力不從心,于是便迷上了丹藥。
太後深居簡出,自是無法從旁勸誡,皇貴妃與敬貴妃倒是心系此事,深覺丹藥弊大于利,也曾出言勸導,但都收效不佳。
弘璟的滿月禮上,衆人終是見到了深居簡出的太後。
太後自上次之事,便不常在人前走動,也拒了所有妃嫔的請安,連惠貴妃也不得見,今日惠嫔的十阿哥滿月禮,太後才肯從長春仙館出來。
許久未見,太後的面色憔悴了不少,鬓角處也多了些白發,整個人看起來如同老了十歲一般。
夏冬春自是知曉其中内情,她雖不理解太後心中的想法,但上次之事的結局,也足夠讓一位額娘日日煎熬,受錐心刺骨之痛了。
惠貴妃抱着十阿哥坐在太後身旁,太後看着襁褓中的嬰兒,面上才多了幾分慈祥的笑意,親手爲十阿哥帶上了她陪嫁的項圈。
皇上駕到,衆人起身請安,皇上亦來到太後身前行了禮。
母子二人亦久未相見,氣氛終究有些僵持。
片刻後,太後起身,直言精神不濟,便先回去。
皇上未置可否,此時卻見殿外跑來一驚慌失措的太監,跪下傳信。
“啓禀皇上,宮裏傳來消息,廢後烏拉那拉氏不好了。”
皇上猛地擡頭,太後也驚住。
“不好?是怎麽個不好,你且說清楚。”太後急切道。
“回太後,太醫禀報,廢後已是油盡燈枯之象。”
太後聞言心中一痛,便有些站立不穩,竹息忙牢牢扶住。
“朕說過,與廢後烏拉那拉氏,死生不複相見。”皇上沉聲道。
太後驚愕地望向皇上,“皇帝,你便心狠至此嗎?她終究是你的皇後。”
“皇額娘,兒子秉性如何,您亦不是頭一天知曉,況且,烏拉那拉氏因何而廢,想必額娘并未忘記。”皇上冷聲道。
“好,很好,那便請皇帝準許哀家,即刻啓程回宮,探望廢後烏拉那拉氏。”太後顫抖着開口,氣極反笑。
“準。”
太後拂袖而去。
被此事一打攪,皇上冷了臉色,衆人亦沒了熱鬧的心思,十阿哥的滿月禮終究是草草結束。
三日後,宮裏傳來消息,廢後薨逝,皇上未置一詞。
太後做主,按照妃位的儀制爲廢後烏拉那拉氏辦了喪事。
皇上近日心情不佳,衆人有目共睹。
惠貴妃出了月子,重新拾起了宮務,孩子們都搬去了阿哥所,夏冬春整日閑來無事,也願意出門走走。
這一日,幾人聚在了一塊兒。
敬貴妃猶疑着開口,“烏拉那拉氏被廢還不足兩年,怎麽就……”
沈眉莊冷哼,“報應不爽罷了。”
倒是吉嫔,悠悠開口,“兩年前,安陵容給皇後制過一種香,最能芳香開竅,調暢情志,疏解肝火,專治皇後的頭風之症。”說到此處,吉嫔刻意停下,飲了口茶。
“然後呢?你快說呀。”敬貴妃急切道。
“莫不是這香有問題?”夏冬春沉吟道。
吉嫔笑着開口,“香定然有問題,但卻無比神效,每每皇後犯了頭風之症,隻要點燃此香,立刻便能緩解。但此香有一弊端,但凡用過此香,下次的頭風之症定然橫加嚴重,緩解症狀的劑量也随之增加,久而久之,便越發依賴此香。”
“皇後發覺其中蹊跷,便刻意拒用此香,隻有頭風之症及其嚴重時,才肯少量點燃此香,即便如此,她的頭風之症也越發嚴重,後來事發被廢,貼身伺候的人都被賜死,她又整日郁郁寡歡,香也漸漸用完,頭風之症愈演愈烈,她也算受盡折磨而死了。”
幾人都沉默了,烏拉那拉氏雖着實作惡多端,宮中幾乎人人都曾遭其毒手,但聽聞她死得如此凄慘,心中都不免有些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