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海參崴。
雖說是關外,但此刻畢竟天氣已經回暖,倒也沒有那種冰天雪地的感覺,關外也是鳥語花香的一日。
不過在海參崴的空氣中,卻時時刻刻充斥着血腥的氣味,耳畔時時回蕩着喊殺聲,重炮射擊的聲音也在周邊揮之不去,慘叫聲不絕于耳,戰馬嘶鳴聲也響徹周邊。
望着斷壁殘垣之下的城堡,郭勳的目光也是深邃,心情可以說是低沉到了谷底。
倒不是說郭勳喪師辱國,在關外大敗。
相反,郭勳的關外征戰蠻順利的。
雖然有些挫折與崎岖,但總體而言,郭勳所率領的軍隊還是将關外八旗打的節節敗退,尤其是朝鮮軍隊來了之後,更是有了炮灰和後勤運輸,讓郭勳有更大的能耐,同這位甯古塔将軍巴海交戰。
打了足足半年的時間,郭勳已經基本攻占了除海參崴一帶的所有城池,但無論如何,這個巴海就是不降,拼死抵抗,這讓郭勳郁悶無比,甚至有些難受了。
畢竟同一時間,自己的同僚們正在關内大殺四方。
俞大猷指揮了承德之戰、北京之戰,如今已經從無爵位晉升伏波侯,官居提督。
柳珣打下了直隸保定,同俞大猷一起進逼山東,已經受封新平伯。
而仇鸾也去接手了山西太原一帶,雖然爵位沒有任何變化,但仇鸾畢竟是鹹甯侯,再進一步就是國公了!
這半年時間,軍中誕生了二十九名伯爵,四名侯爵。
這讓郭勳很無奈,他感覺如果自己不能盡快解決戰鬥,那麽自己怕是要被後來者居上,甚至于止步不前,無緣國公之位了。
他可是名将之後,大家都在哐哐立功,隻有他與巴海在這個冰天雪地的地方幹耗着,這讓郭勳如何能夠不無可奈何和郁悶呢?
“君侯,城破了,城破了!”
“思密達,終于破城了思密達!”
“……”
忽然,耳畔的歡呼聲驚醒了這個沉思之中的大将郭勳,郭勳聞言,立馬擡起頭來,卻發現那個困擾了他半年之久的堡壘,終于陷落。
看到這一幕,郭勳激動無比,當即下令道:“入城,殺!”
說罷,郭勳便抽出腰間寶刀,随親衛營移營,進入了這海參崴之中。
海參崴,這片令人魂牽夢繞的地方,代表着外東北的領土。
在第二次鴉片戰争時期,被沙俄奪走,從此便消失在了華夏的版圖之上。
郭勳并不清楚這一切,但他隻知道陛下似乎對這座城市尤爲看重,如今克城之後,當快馬加鞭,将戰報告知陛下。
而馬踏海參崴的郭勳沒有絲毫猶豫,便對着攻入城中的将士們問道:“将士們,虜清主将,那個自稱攝政王的巴海何在?!”
這個和他打了半年之久的将領自然是一條大魚,畢竟如今大清攝政王林立,但巴海這個前甯古塔将軍,現攝政王是很有含金量的。
“君侯,虜清鞑子巴海已于城破之日自刎而死,屍體尚在城中,如何處置?”身邊的親衛立馬過來禀報,同時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聽到了這道聲音之後,郭勳不由一怔,緊接着便歎了口氣,接着便道:“倒是個剛烈的漢子,給他在城外埋了吧。”
相比于阿谀谄媚之輩,對于這樣自刎身亡的人,郭勳還是頗爲敬佩。
倘若當年我大明皆是如此,當年又怎麽會被八旗入關?
同理,倘若如今的八旗都是這種将軍,又怎麽會被他們大明打入關内?
對于巴海,郭勳表示找個坑埋了吧。
當然,僅此而已。
不然,還要有什麽其他動作了?
要不是巴海家眷全在北京,不然郭勳一定讓他的家眷去陪葬一下的。
“君侯,此戰俘獲虜清索倫部衆一千七百人,紅毛鬼八百六十人,八旗兵六百餘。”
另一位親兵也在一旁開口,對着郭勳禀報道:“君侯,不知該如何處置,可是要斬首示衆,震懾降兵?”
“收監。”
破城之後,郭勳倒是心情大好,也不管什麽了,當即開口笑道:“陛下酷愛以蠻夷挖礦,如今倒是可以将這些家夥收監,去北京獻俘!”
中原王朝的皇帝,最喜歡的一個儀式,那就是午門獻俘。
之前那些征戰,沒什麽意思。
如今這次,他們可是抓了八百六十多個紅毛鬼,這才是獻俘的大好時機啊!
如果讓陛下滿意、高興,那麽功勞可以說是大大滴!
郭勳臉上帶着笑意,接着便深吸一口氣,接着便道:“傳令諸軍,北上進軍,責問那什麽莫斯科大公國,膽敢插手我大明内政,責令莫斯科王入京請罪,否則我大明天軍,必征而誅之!”
郭勳的言語殺氣騰騰,倒是讓周圍的親衛一陣恍惚。
不過很快,一名親兵便開口問道:“可是将軍,我們未有陛下聖旨,擅自征讨蠻夷之國,豈不是……”
“隻是陳兵邊界。”
郭勳道:“本侯将上書陛下,告知此事,殺入這莫斯科大公國,攻其兩座城市,震懾一二便可。本将自那些紅毛鬼口中知曉,那什麽莫斯科大公國在西線不好過,隻需要讓他們臣服便可,若是征讨,待平定中原之後,便輕松征讨這什麽莫斯科大公國。”
聽到郭勳的話語之後,周圍的親兵立馬恍然,當即拱手道:“君侯神算,我等佩服!”
“速速傳戰報于陛下,關外大捷,臣已率軍,平定關外,欲獻俘于北京,還望陛下恩準!”
……
北京城中,朱厚熜正聽着面前一個魁梧的蒙古大漢上書,不由令朱厚熜感到有些驚詫,緩緩張口道:“你們蒙古,想要歸順我大明?”
“是的,陛下。”
蒙古大漢布爾尼倒是十分尊敬,對着朱厚熜侃侃而談:“陛下,大明立國以來,我蒙古便随大明北伐,三千營最初便是我蒙古組建,如今滿清無道,我蒙古思慕大明已久,如今大明歸來,臣等歡喜至極,因此特來歸順。”
“嗯?”
朱厚熜将國書收了起來,似笑非笑的看着布爾尼,對着布爾尼道:“那麽前些日子,爲什麽要來襲擾北京?”
“陛下,冤枉、冤枉啊!”
布爾尼當即哭喪着臉,對着朱厚熜熱淚盈眶:“我等聽聞大明複國,群情激奮,立馬率兵南下,準備助我大明拿下北京城,卻沒成想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啊!”
“後來我們發現了問題,連忙收兵,這才沒能釀成慘劇!”
布爾尼其淚如雨:“我蒙古健兒死傷殆盡,全是爲了大明啊!後來得知情報之後,我部大軍揮師西進,攻打西安,爲陛下消滅虜清建奴啊!”
布爾尼句句屬實,全是事實。
就是語言上有了點特殊的情況,隐瞞了一部分動機。
這就是布爾尼,誠實的蒙古漢子。
而聽到了布爾尼的話語之後,朱厚熜不由得啞然失笑,接着便道:“行了,朕明白了。”
現在的蒙古,朱厚熜還是略懂一二的。
畢竟在三藩之亂中,可謂是局勢大好。
眼前的布爾尼和他的弟弟想要救出蒙古的老王,于是起兵進攻北京……然後就被揍了一頓。
沒辦法,蒙古被滿清削弱的太嚴重了,當年的蒙古鐵騎已經消失不見,現在的蒙古,已經是一個重病纏身的年輕人,表面上看起來四肢健全,其實一拳下去就能撂倒,甚至風一吹就沒了。
因此,蒙古其實是可以收服的。
畢竟,
布爾尼說的也沒問題,蒙古騎兵确實是大明騎兵的加盟商,大明前期的騎兵裏,十個人有三個蒙古人。
不僅如此,朱厚熜的軍隊之中,還有大量的蒙古人呢。
“黃錦,傳朕旨意。”
朱厚熜清了清嗓子,接着便道:“責令各營蒙古士卒出列!”
“布爾尼,責令你讓蒙古諸部率軍抵達,朕将派遣蒙古将士進蒙古,灌輸你們能力,希望爾等能夠勤加鍛煉,爲大明争光!”
布爾尼聞言,不由瞪大了眼睛,接着便錯愕道:“啊?陛下皇恩浩蕩,我蒙古上下,願爲大明羽翼!陛下萬歲,大明萬歲啊!”
蒙古已經寄成這樣了,大明竟然要扶持蒙古?
好好好,隻能說太好了、太好了。
布爾尼熱淚盈眶,感覺大明真是太好了,大大滴好身份啊!
而見到布爾尼這麽感動,朱厚熜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什麽情況,被我賣了,還要幫我洗地,感動的痛哭流涕?
大明諸營之中的蒙古兵現在已經成爲了大明的死忠粉,去了蒙古,隻會對大明忠誠無比。
爲什麽?
因爲這些蒙古兵跟着朱厚熜一起穿越到這兒來,又穿越到那兒去,對朱厚熜已經無比虔誠了,自然不會對大明有所懷疑。
而把他們安插在蒙古這數萬人之中,最後的結果會怎麽樣?
這些蒙古兵,必然會成爲大明的助力,成爲我大明的蒙古鐵騎。
而布爾尼還在感激涕零……朱厚熜也不知道感激的什麽勁兒。
不過無所謂了。
既然布爾尼既然已經成了這般情況,朱厚熜表示很可以。
行,人手夠就行。
“陸炳,帶下去安排一下吧。”
朱厚熜擺了擺手,身邊神采奕奕的錦衣衛指揮使陸炳當即領命,笑着退下,然後帶着布爾尼,準備前去天津留守諸營,挑選蒙古軍官一起去蒙古了。
布爾尼喜笑顔開,覺得蒙古必将重新富強。
畢竟在他的印象裏,這些蒙古軍官隻要在蒙古享受到了家的溫暖,那麽必然會被他們蒙古所用。
哈哈哈,我們蒙古又要富強了,大明皇帝真好騙!
布爾尼在心中笑嘻嘻了。
這次,大家都感到十分舒服,感覺自己都赢了。
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事情。
布爾尼美滋滋的在陸炳的帶領下離開了,而朱厚熜則是搖了搖頭,接着便對左右侍從道:“傳令各處軍隊,上報軍需補給,可有哪部需要新式裝備?綠營兵現在整合的怎麽樣,可否一戰?”
朱高煦當即笑道:
“陛下,各部軍需盈餘,綠營兵如今已收攏十萬餘,雖說非精銳,但在督戰之下,亦可一戰!天津水師的兩位都督和監軍也已經到位,準備在江南登陸,響應當地反清義士,攻克江南之後,糧草無憂,再也不需要從咱們嘉靖朝運糧啦!”
“善,準備一下,等朕回來之後,就開戰。”朱厚熜也笑了笑,“到時候可需要漢王殿下幫忙,爲朕指揮了。”
朱高煦摸了摸後腦勺,大大咧咧的笑道:“陛下這是說的哪裏話?臣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
“行了,時間也差不多了。”
朱厚熜喃喃自語一聲,緊接着,耳畔果然響起了熟悉的電子音。
【群會議冷卻時間結束,本次群會議将會邀請新成員入群,群主可發起新一輪的群會議,是否發起群會議、邀請新群成員?】
早就已經算好時間,掐着點的朱厚熜當即點了點頭,張口便道:“邀請新成員!”
這次可以邀請群成員。
這是第六次會議了,這次之後,朱标也可以加入聊天群進行聊天。
感覺距離上次群成員入群,已經過了很久啊。
隻可惜康熙朝天下隻得了四分之一,感歎、唏噓啊。
【正在搜索新群員……】
【搜索完畢,已邀請朱厚照加入群聊。】
“朱厚照?”
看到了這個名字之後,朱厚熜不由神色有些古怪。
畢竟這位,可是自己的堂兄。
若不是堂兄突然的落水暴斃,這大明的皇位,也輪不到朱厚熜來。
對于朱厚照落水謎團,朱厚熜登基之初也想查查,不過當時的第一要務不是給朱厚照平反,他有太多的事兒要做。
等掌握大權之後,聊天群又來了,朱厚熜一時之間便淡忘了這件事兒,因此一時之間也沒能去考究,倒是不知道朱厚照究竟是真的自己折騰着落水,還是陰謀論一般,被文官所害。
不過現在,曆史會發生不一樣的變化。
加入群聊的正德帝朱厚照,是絕對不會落水身亡的。
【大明武宗正德帝朱厚照加入群聊。】
見群系統提醒‘朱厚照’已經加入群聊之後,朱厚熜滿意地點了點頭,輕聲道:“開啓第六次群會議功能。”
伴随着朱厚熜的聲音響起,忽然間一道光門伫立而出,載着朱厚熜的神識,朝着群會議前進。
視線模糊,身軀溫暖。
而緊接着,朱厚熜在海灘與水榭之間,選擇了海灘。
“還是海灘舒服,給朱厚照一點小小的玩水震撼。”
朱厚熜在心中想着。
畢竟在群會議裏,怎麽玩水,都淹不死。
我大明皇帝易溶于水的難題被徹底攻克!
……
正德朝。
草原上,一望無垠。
遍地的狼毒花顯得格外耀眼,正德皇帝朱厚照穿着铠甲,望着周圍的場景,心情一陣大好。
而跟在朱厚照身邊的,唯有寥寥數騎而已。
茫茫草原之上,朱厚照竟然隻帶了數騎,便敢在這裏探查敵情。
也不知道該說朱厚照藝高人膽大,還是說其年少天真了。
“看這裏草料的情況,看來鞑靼人的兵力确實有五萬,那個叫小王子的還有點本事。”
朱厚照喃喃自語地說着,而就在此時,他的耳畔突然出現了一道機械音:
【您已被邀請加入大明皇帝聊天群。】
嗯?
朱厚照愣住了。
“幻聽嗎?”
朱厚照皺了皺眉,淡然看向身邊的數騎,也就是自己的‘義子’,當即問道:“伱們方才聽到了什麽?”
“皇……”
朱厚照的義子江彬正準備說些什麽,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接着便低聲道:“大将軍,兒臣并沒有聽到什麽動靜,許是鞑靼的騎兵震動?是否要回營?”
朱厚照倒是沒什麽感覺,但跟着朱厚照出來的這些義子卻吓了個半死。
畢竟英宗皇帝當年被俘,他們可是曆曆在目的。
雖然那些大學士們沒說英宗皇帝是怎麽被俘的,但是如今的局面可了不得,随便來一支百人騎兵,必然能讓他們不死也脫一層皮。
“這都十月了,周圍霧氣彌漫,沒幾日根本散不了,你擔心個什麽勁兒?”朱厚照随口說道,“鞑靼人又怎會出戰?本将軍都不怕,江彬,莫非你怕了?”
江彬趕緊道:“兒臣自然是不怕的,願意爲陛下效死!”
“你們方才真的沒聽到什麽聲音?”
朱厚照再度問道。
“真沒有啊,大将軍。”江彬苦口婆心地勸誡着。
畢竟現在,朱厚照不是皇帝,而是朱壽大将軍。
奇了怪了。
朱厚照自己嘀咕了一聲。
而就在此時,他的耳畔再度傳來一陣消息。
【群主‘嘉靖帝朱厚熜’已召開群會議,是否參加本次群會議?】
這次的聲音倒是十分響亮,朱厚照不由精神一震,接着便笑嘻嘻地說道:“朱厚熜?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是興王叔的兒子,本将軍的堂弟嗎?他是嘉靖帝?奇怪了,莫非是有什麽變故,造反了?還是說有其他原因?”
“罷了罷了,你們在這裏候着,本将軍去開個會,馬上回來。”
朱厚照爽朗的笑着:“江彬,别擔心,本将軍敢出營,就料定了鞑靼人找不着咱們,本将軍又不是傻子,放心好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聊天群是什麽,但朱厚照倒是格外的爽朗,格外的自信。
畢竟,他從小就是唯一的皇儲,無人動搖他的地位,他就是大明帝國唯一的接班人,誰敢說什麽?
因此,他的自信,可不是英宗那樣的自信,英宗那叫自負,而他是真的自信。
江彬等人駭然,紛紛四處張望。
開會?
開什麽會?
和誰開會?
陛下瘋了?!
正當江彬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朱厚照的面前便是一道白光閃過,很快,他的意識便脫離了草原,逐漸前往一個新的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