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恭請陛下聖安!”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萬勝!大明萬勝!”
“……”
剛進盛京城,朱厚熜便聽到了一片山呼。
城中倒是還有不少的血迹殘留,看得出來城門曾經發生過一陣躁動。
大明精銳已經在盛京城的各處機要之地駐守,而迎接朱厚熜抵達盛京的,則是大明将領,及據說在東北地區堅守了二十年的大明鐵膽孤忠‘瓜爾佳·屠莫’!
雖然屠莫現在也才二十來歲,但不允許人家打娘胎裏就是大明忠臣了嗎?
屠莫現在腦袋上光秃秃的一片,沒有任何的辮子,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十幾個滿洲八旗,同樣如此。
而更多的,則是漢軍八旗與包衣奴才,紛紛割了辮子,表示和清朝一刀兩斷。
“你就是開城的屠莫?”
朱厚熜看向了屠莫,當即開口道:“不錯,未曾想我大明還有如此忠心的建奴奴才!來人,賜白銀五十兩,封屠莫爲滿洲遼東将軍,爲我大明滿洲之首,總督滿洲營諸軍事!”
遼東将軍?!
總督滿洲營諸軍事?
屠莫大爲震驚,卻沒想到明朝一出手竟然這麽豪爽。
自從獻城之後,屠莫人就麻了,走到哪兒都被滿洲八旗罵是滿奸,于是屠莫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真降了。
不僅如此,他還身先士卒,監督那些滿洲八旗割辮子,不割的他将親手送老鄉上路,将腦袋砍下來立于城中滿城之内,以作京觀,震懾滿洲人。
屠莫覺得自己一個滿洲人,投降了之後頂多給個閑散官職留用,卻未曾想,竟然一躍有了這麽高的職務!
他歡喜雀躍,當即叩首,直呼‘聖天子降世’,高聲道:“奴才謝主隆恩,皇上吉祥,皇上吉祥啊!”
“奴才有本奏!”
說罷,屠莫也毫不猶豫,直接張口便道:“奴才來時,曾看過盛京布防之圖,盛京上下兵力近萬人,如今大部已被皇上王師擊破,而盛京……”
還沒說完,一旁的俞大猷便呵斥道:“甚麽盛京?!按大明的稱呼,當稱爲遼東!遼東将軍莫要自誤!”
聽到俞大猷的話語,屠莫立馬恍然大悟,連忙叩首:“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不必如此,朕還是比較仁慈的。”
朱厚熜笑着開口:“瓜将軍繼續說便是。”
仁慈?
京觀還在那裏堆着呢,無數的滿人人頭落地,你管這叫仁慈?
屠莫心中腹诽不已,但表面沒有任何的動作,而是恭敬道:“陛下聖恩仁慈,奴才感激不盡!那康熙小兒不順天道,自取滅亡!如今遼東各地,兵鋒不過萬人,山海關駐防八旗更是不過五十人,正是陛下攻取遼東之時啊!”
“關外唯一當防備的,不過甯古塔将軍與黑龍江将軍,陛下需派遣一員大将,把守必經之地,甯古塔将軍乃奴才的堂叔,奴才可修書一封,誘堂叔來戰,一戰之後,奴才再勸降堂叔,此後,定可将關外納入囊中!”
屠莫毫不猶豫,忠心耿耿道:“奴才願随陛下,爲陛下攻取整個遼東!”
讓他殉清,他是萬萬不願意的。
畢竟他可是有遠大前途的青年,他還想要回北京的胡同和小桃紅玩耍呢。
所以,原本的他是假的大明忠臣。
現在的他,是真的了。
畢竟他犯的錯有點離譜,直接把關外第一雄城拱手讓給了朱厚熜,這座城市三千兵馬也足以堅守待援。
而且,這賞賜有點太過于豐厚了,總督滿洲營一切軍事?就是說明滿洲的事兒自己說了算了啊!
以前,屠莫對當大明的狗嗤之以鼻。
現在的屠莫表示……
當狗有什麽不好?!
我屠莫又不姓愛新覺羅,我愛大清,大清愛我嗎?真愛我我還用得着來盛京鍍金?早就在北京謀個好差事,或者謀個山東、河南、江南這些地方的好差,而不是在盛京這個貧瘠之地。
盛京的胡同裏甚至連個模樣俊俏的都沒有!
至于北京的家人會不會出事?
放心好了,屠莫可是瓜爾佳氏!
屠莫和鳌拜的關系,可比吳瑪護和鳌拜的關系要親密多了,他們都是蘇完瓜爾佳氏的。
至于爲什麽屠莫沒有像吳瑪護那樣憂心忡忡,也是因爲瓜爾佳氏家大業大,康熙不可能自斷一臂,徹底清查瓜爾佳氏。
而吳瑪護不一樣了。
家族是家族,而吳瑪護和鳌拜可是利益相關!當年吳瑪護還是多爾衮的部将,鳌拜當年和多爾衮還不和呢,現在還不是因爲利益緣故,吳瑪護投入鳌拜門下的?
鳌拜都被污蔑造反了,瓜爾佳氏也沒事兒,更不要說屠莫了。
反正屠莫現在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成爲在曆史上媲美洪承疇、範文程這樣的頂級滿奸了!
漢奸能做到的事兒,我滿奸同樣能夠做到!
隻可惜屠莫的嬌妻還在北京,不然說什麽都要送給大明的大将軍,效仿範文程故事!
而朱厚熜淡定的點了點頭,接着便道:“俞将軍,朕命你火速率軍,與滿洲遼東将軍屠莫一同,攻取錦州、遼陽,進軍山海關!”
“末将領命!”
“奴才遵旨!”
“……”
毫不猶豫,俞大猷便拱手保全,而屠莫也趕忙跪下,學着自己家中那些包衣的樣子,對着朱厚熜磕頭謝恩。
這屠莫倒是挺識時務的啊。
朱厚熜不由有些驚訝,他還以爲康熙朝的滿洲八旗還算是尚有血性,沒想到已經出現這樣的家夥了。
不過也不能說沒有血性,被忽悠着投降的那些滿洲八旗最後也是血戰到最後一刻,然後被屠莫砍了腦袋。
對于全面占領關外,朱厚熜基本上是沒有任何疑惑的。
畢竟在康熙初年,反清熱潮發生在南方,因此清朝的重兵布防在南方諸地,剿滅這些漢人的殘餘力量。
而對關外地區,格外放心。
兵力駐守最多的,就是盛京地區,總兵力才九千人。
而甯古塔這邊的披甲人,也就三千來人,但甯古塔的奴隸多,畢竟著名流放之地。
黑龍江将軍,手裏也隻有三千來兵。
至于在明末的雄關山海關,那個曾經被安排了五萬關甯精銳的雄關,如今鎮守人數不過四十六人,有零有整,由山海關路遊擊将軍陳名遠鎮守。
沒錯,說起來可能不可信。
山海關的守軍,真的隻有四十六人。
後來在康熙十四年才增兵了一次,一口氣加了七百五十四人,也就是湊了個八百的整。
而山海關地區的守軍,可不止四十六人。
當地還有五百名漢人降卒。
這樣做的原因也很簡單,多爾衮入關之後,擔心自己在山海關留重兵把守,會引起投降明軍及漢人地主士紳的猜疑,所以就隻留了這幾個人。
隻能說,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
“郭勳,伱率領伸威營移軍北上,攻取甯古塔、黑龍江兩地,揚威、鼓勇二營,随朕鎮守盛京,待平息盛京之後,随朕南下,重拾我漢家山河!”
朱厚熜意氣風發,當即宣布道:“派遣使者去往朝鮮,令朝鮮王盛京見朕,同時令朝鮮軍隊随行,夾擊甯古塔。”
朝鮮當年便是被清廷逼迫投降,投降之後依舊用的是崇祯的年号,如今召集一下,看看朝鮮這條以前最聽話的狗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如果選擇錯誤,那麽朱厚熜便隻能派遣後續的立威、振威、效勇三營,三個月内蕩平朝鮮了。
而奮武、耀武二營,則是要向西開辟,直接南下進攻山西,渡河進入山東。
咦?
等一下,這不是當年清朝入關的劇本嗎?
可以,感覺這滿清入關的劇本可以借用一下啊。
一瞬間,朱厚熜不由輕輕一笑,而就在此時,陸炳押着一個老邁的清朝将領走來,正是奉天将軍吳瑪護。
此刻的吳瑪護腦袋後的那根老鼠辮子已經被割了,隻剩下一小撮散開的辮子,他見了朱厚熜後,咽了口唾沫,雙眼盡是求生之意:“這位大明皇上,我願……”
“推下去,斬了。”
朱厚熜冷酷無情:“傳首遼東!”
吳瑪護聞言大驚失色,連忙嚷道:“陛下,陛下不要啊陛下,老奴是有用的!老奴是盛京将軍,隻需要一道旨意,遼陽、錦州等地便可不戰自破啊陛下!”
“無需,朕身邊已經有屠莫了。”
朱厚熜道:“瓜爾佳氏的名頭,可比你更響亮。”
聽到朱厚熜這麽說,吳瑪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盛京、錦州、興京這些城市一旦被攻破,然後瓜爾佳·屠莫勸降,其他那些小城市不過駐兵幾十、幾百,自然會不戰而降,就算不降,火炮一開轟他娘,也結束了。
一念至此,吳瑪護瞬間就老淚縱橫,同時怒罵道:“屠莫,你這個滿奸!老夫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你這個滿人的叛徒!”
他這句話,似乎忘記了就在幾秒鍾前,他還想着投降。
軍中的刀斧手刀很快,很快,奉天将軍吳瑪護的腦袋便已經被砍了下來,然後由專人腌制保存,準備傳首遼東諸城。
“陛下。”
一旁的陸炳猶豫片刻後,還是拱手道:“陛下,這老東西雖然該死,但若是能千金買馬骨,倒也說不準能……”
“千金買馬骨?有屠莫就夠了。”
朱厚熜搖了搖頭,目光陰冷:“這個吳瑪護,當初也是随賊首多爾衮南下攻城掠地,殺害我漢家兒郎不知幾多,這樣的人,就算是跪地搖尾乞憐,朕也不納降!”
“同樣,若是面對滿洲五十歲以上老者,無論其投降與否,盡數誅殺;若是滿洲青壯,若是投降,可編入滿洲營,作爲先鋒敢死而用。若是不降,殺!”
滿洲投降的,可以當綠營。
屠莫就是滿洲綠營總頭子。
當然,如果立下大功的,朱厚熜也會十分仁慈的賜予其滿洲明軍的身份,等一個合适的機會,前去攻略殖民地,捍衛大明在海外的收益與利益。
如果水土不服死了、被原住民幹掉了,朱厚熜表示非常遺憾,會在他的建州老家立一個碑,在滿洲人中紀念他的豐功偉績的。
朱厚熜快步邁入了奉天将軍府,從奉天将軍府中,找到了不少關内的奏折與消息,很快就看到了一條信息。
鳌拜死了。
“喲,小玄子和小桂子聯手,誅殺鳌拜了啊。”
朱厚熜不由一笑,接着便道:“如此一來,半年之内攻略北方不成問題了。”
鳌拜死後,清朝朝廷的朝局一定是動蕩的。
畢竟鳌拜執政這幾年,不知道提拔了多少官員,諸如吳瑪護這種,雖然确實沒啥關系,但指不準會被康熙厭惡、懷疑啊。
不過不得不說,鳌拜死的有點冤,康熙屬于太想掌權,昏頭了。
鳌拜毋庸置疑,絕對的帶清忠臣。
雖然其張揚跋扈,但所謂的篡位之舉,都是編的。
若他真想篡位,你看看曹操是什麽樣的,曹操可不會蠢到自己一個人進宮,然後被一群摔跤手拿下。
不過鳌拜的情況也有點特殊,這人大權在握之後不撈不貪不好色,事事以帶清國事爲主,國家利益放在個人利益前頭,就算他造反概率不高,也總讓人懷疑這家夥是不是要造反的。
“沒事,鳌太師。”
朱厚熜微微一笑,道:“雖然你在崇祯朝已經被朕斬了,但在康熙朝,朕當然會爲你報仇的。”
朱厚熜的目光睥睨,對于他來說,康熙朝現在的難度,不算難。
“康熙小玄子,朕來了,你可别死啊,朕還想抓你回北京刷馬桶呢。”
……
北京城,慈甯宮。
太皇太後布木布泰坐在明堂之上,聽着康熙恭恭敬敬地向自己彙報情況,一瞬間讓布木布泰感到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好大兒順治帝福臨。
仿佛時間再一次輪回,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布木布泰對康熙不由多了幾分憐愛。
布木布泰,便是孝莊大玉兒。
不過比起崇祯朝的孝莊大玉兒,現在的大玉兒……不,現在的老玉兒可以說是又胖了些許,體态圓潤、膀大腰圓,可以說已經是個合格的大媽了。
隻能說沒打羊胎素,就是不行。
而大玉兒的政治手段極好,康熙之所以能夠鏟除鳌拜,也是在大玉兒的授意下進行的。
沒有太皇太後的授意,康熙又怎麽會去幹掉權臣?
而如今真的解決之後,康熙大權在握,意氣風發,若是忽略掉滿臉的麻子和不高的身高外,倒是頗有些少年英主的氣概。
而大玉兒也是很寬慰。
“皇瑪嬷,朕如今親自執政之後,方才明悟國家大事的難處。”
康熙深深地歎了口氣,對着大玉兒道:“吳三桂日練兵馬,利器械;耿精忠苛派夫役,勒索銀米;尚可喜在廣東通商,每歲所獲銀兩不下數百萬!這三藩各據一方,互通聲氣,廣布黨羽,難啊。”
是的。
對于康熙來說,三藩是目前的頭等大事。
平南、靖南二藩各有兵力十五佐領,綠營兵各六七千,丁口各兩萬;平西王所屬兵力五十三佐領,綠營兵一萬二千,丁口數萬。
而且,雲貴已經是吳三桂的自留地了,雲南提督張國柱、貴州巡撫曹申吉、提督李本深等清朝的官員,都已經是吳三桂的耳目了。
這樣的強大兵力,足以讓康熙感到危機感了。
康熙自信滿滿道:“皇瑪嬷,朕打算讓宗室宿将安親王率兵南下,重挫三藩,削滅這三藩,早日解決心頭大患。”
誰料康熙剛說完這句話,大玉兒便果斷打斷了康熙的話語:“不可!”
“當年你阿瑪臨終前,想要将皇位傳給嶽樂!這嶽樂,可是有能耐搶你皇位的!你剛殺鳌拜,皇位可不穩!且不說此刻是否是削藩的必要時機,倘若嶽樂取勝,你又該當如何?!如今嶽樂安心在府中養病,還是不要讓他出山好了。”
大玉兒面容古井無波:“至于三藩,可以再等,能拖多久拖多久,那吳三桂年紀可比你大,等吳三桂死了,才是削藩的最佳時機。”
聽到大玉兒的話語,康熙立馬恍然大悟,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耳畔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
“皇上、太皇太後,山海關急報!”
一個行色匆匆的太監從遠處連滾帶爬的趕來,入慈甯宮前,甚至還摔了一跤,但他不敢有任何的耽擱,當即來到康熙及大玉兒面前,跪地道:
“六月二十七日,興京、甯遠失守,當晚盛京失守,副都統屠莫投敵,奉天将軍殉國!六月二十八日,錦州、遼陽失守,兵鋒直指山海關,昨日明軍大破山海關守軍,明軍,入關了!”
“啊?”
康熙整個人神情恍惚了一下,面容有些驚詫,表情有些茫然:“明…明軍?”
“大明又活了,還從山海關入關了?”
一瞬間,康熙感覺這個世界有點玄幻,好像被颠倒了一下。
大明不早就被滅亡了嗎?雖然現在還有人反清複明,特别是那個朱三太子和鄭家,但不是都在南方,在台灣、福建、廣東、四川這一片嗎?
關外是怎麽回事?
大明就算是複活了,是怎麽從關外複活的?!
這不科學啊。
一瞬間,康熙便感覺天魂地轉。
他感覺自己好似那個朱由檢。
不,朱由檢是被李自成幹掉的。
自己,好似那個李自成。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而懵圈的不僅是康熙,還有老孝莊。
她更爲疑惑,當初的明朝可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剿滅的,現在怎麽又蹦出來了?
孝莊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看向了那太監,不怒自威:
“到底怎麽回事兒,奉天将軍吳瑪護是怎麽搞的,這朱明又是從哪裏蹦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