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襲罔替、爵賞封伯的誘惑下,明軍将士們瞬間就急了眼,紛紛朝着前方追逐而去。
以往的獎賞,雖然也有‘斬将奪旗者封侯’,但那些侯爵,是無法世襲罔替的。
就算是那樣,便已經足夠引人心動。
而現在,陛下應允世襲罔替,那豈不是……
所有的追擊明軍全都瞬間殺紅了眼,朝着瓦剌騎兵瘋狂追殺,而也先也更加郁悶的逃命,如此的情況直接持續了一整夜。
直到天色将明,也先方才逃出包圍圈,朝着鹞兒嶺奔馳而去,打算去尋伯顔,帶領另外三萬瓦剌精騎,整合殘軍,撤退。
也先的想法十分完美,伯顔那邊必然能夠取得大勝,雖然自己損兵折将,但明軍也同樣不好受,應該不會一路追擊。
想到這裏,也先萬分郁悶,他實在是不知道爲何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明明前期一切都很順利啊!
不過方才在追擊的時候,也先隐隐有一種面對朱棣的感覺,也不知道爲什麽。
總不能是朱棣死而複生,親自率騎兵追擊自己吧?怎麽可能!
也先自嘲的笑了笑,但卻不敢有絲毫停歇。
因爲明軍的騎兵一直在追擊着他,一旦停下,那麽必然會被明軍攆上,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路灰頭土臉的逃竄,很快便來到了鹞兒嶺一帶,但令也先感到錯愕的是,迎面也是逃來一夥殘兵敗将,定睛一看,竟正是自家兄弟,伯顔一夥!
看到這一幕,也先詫異萬分,而伯顔也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了。
也先、伯顔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開口質問對方:“你怎麽也敗了?”
而聽到對方的質疑之後,兩人也毫不猶豫,同時開口回應道:“我是因爲遇到了明軍主力,所以敗了!”
兩人說完之後,彼此之間對視一眼,面面相觑。
也先聞言,當即開口道:“你那邊是明軍主力?不可能,我面對的至少有十萬明軍,狀态俱佳,必然是明軍精銳!”
是的。
騎兵沖擊步兵,結果死了幾千人都沒沖爛。
這能是雜牌軍?不可能,絕對是明軍精銳!而且必然是五軍營這樣的精銳步卒!
而聽到也先的話語,伯顔也是張口嚷道:“我可是直接面對了十五萬大軍,明軍動用了火炮、重甲騎兵和無數的步卒,還好俺提前排查過地形,走小路逃竄……不過我瓦剌的三萬好男兒,怕是完了。”
也先:?
等一下,這到底是有多少明軍啊?
也先一下子就懵圈了,同時一種巨大的挫敗感從心底裏油然而生。
自己率領的三萬瓦剌騎兵死傷大半,而伯顔的三萬騎兵全軍覆沒……瓦剌這一代人的精壯男兒,已經損失殆盡了!
一時之間,也先老淚縱橫,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暈厥墜馬!
“太師!”
伯顔大驚失色,連忙下馬,扶住也先,神色驚慌失措。
“殺啊!”
“陛下有令,擒獲也先者,爵賞封伯,世襲罔替!”
“……”
前後的明軍一同追了上來,而伯顔見此情況,不由大驚失色,面露絕望。
他望向了昏厥了的也先,咬了咬牙,不由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伯顔咬了咬牙,對着周圍,當即揚聲道:
“我伯顔,早就對也先這般挑釁中原上朝的行爲深惡痛絕!今日終于被我找到機會了!來人,将也先這叛逆縛住,随我一起往漢王請降!”
雖然不知道明明已經死了十幾年的漢王朱高煦爲什麽會死而複生,但無所謂了。
先投降,保住瓦剌最後的火種再說!
以後若有一代雄主崛起,瓦剌照樣有機會起複。
“伯顔,你這個叛徒,我要殺了伱!”
聽到伯顔的聲音之後,也先的親衛勃然大怒,而伯顔也毫不猶豫,與也先的護衛火并!
待朱高煦率領黑甲騎兵抵達伯顔面前,卻隻見到渾身是血的伯顔縛住暈厥的也先,對着朱高煦下跪請降:“罪臣伯顔帖木兒,拜見天朝上王,今已擒下叛逆也先,奉于上王面前,還望上王平息雷霆震怒,寬恕罪臣及罪臣從屬之罪!”
聽到了伯顔的話語,朱高煦不由有些驚詫,不過倒也沒多想,大大咧咧道:“本王接受你的投降,待會兒跟着本王去見父皇!”
說罷,朱高煦便下馬,哈哈大笑一聲後,接着便湊近到伯顔面前,壓低了嗓子,對着伯顔道:“你說說,本王是怎麽死的?”
伯顔聽到朱高煦的聲音,心裏咯噔一聲。
父皇?
漢王朱高煦的父皇,肯定是那位瓦剌的天敵朱棣了。
莫非朱棣也沒死?
這……這……
伯顔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漢王殿下并未……”
伯顔的話還沒說完,朱高煦便已經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伯顔,接着便道:“本王知道本王現在還沒死,本王是問你,本王在曆史上,是怎麽死的?”
伯顔:?
他已經慢慢有些理解朱高煦的話語了,當即開口道:“宣德皇帝登基之後,您起兵謀反,宣德皇帝率三大營五軍将士親征,大軍直抵樂安城下,重重圍困。您被迫出城向宣宗請罪……”
雖然朱高煦心裏已經有所猜測,但他還是複問道:“宣德皇帝是誰?”
伯顔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正是永樂皇帝的愛孫、洪熙皇帝的長子,朱瞻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朱高煦直接震怒,當即怒斥道:“本王怎麽可能打不過朱瞻基那小子?!一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他才上過幾次戰場啊?本王靖難之役,立下漢馬功勳,乃世間良将,怎麽可能打不過朱瞻基?!”
“這……”
伯顔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朱高煦想要提刀砍了伯顔,但冷靜了一陣之後,将手中大刀一丢,似乎是接受了這個現實,接着便問道:“本王投降之後,朱瞻基那小子便把本王殺了?”
畢竟,朱高煦雖然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但大哥那老小子确實也不容小觑,曆史上的自己失敗了就失敗吧,反正現在的自己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言畢,朱高煦又自言自語道:“哼,那小子便是這般卑鄙無恥,本王早就看穿大哥和他兒子這父子倆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額……”
伯顔聞言,一時之間倒也不知道該不該說真話,接着便道:“宣德皇帝對您極好,您投降後,被廢爲漢庶人,軟禁在逍遙城内,雖然軟禁了您,但衣食無憂、吃穿不愁,漢王府的若幹人等,皆是享受原有的待遇,不曾有所虧待。”
“咦?”
朱高煦聞言,有些詫異:“那本王是怎麽死的,老死的?”
“有,有一日宣德帝前往看望您,您趁着宣德皇帝沒有注意,一個掃堂腿,把宣德皇帝絆倒在地上。宣德皇帝大爲震怒,馬上命令大力士用銅缸把您扣起來。”
伯顔越說聲音越小:“銅缸重三百斤。您力能扛鼎,愣是把銅缸頂了起來,同時耀武揚威的嘲諷宣德皇帝,氣得宣德皇帝讓人在缸上堆積了如山炭,然後燃起炭火,過後火燒銅融……”
說到這裏,伯顔徹底閉口不談,并沒有說朱高煦是怎麽死的。
而朱高煦也不是蠢蛋,他自然聽明白了是什麽情況,瞬間就怒火中燒!
“本王,是被燒死的?!而且還是這樣燒死的?!”
如果眼神可以噴火,那麽朱高煦現在的眼睛已經噴出了萬丈火焰:“好好好,果然是本王的好侄子,我大哥的好兒子啊!手段就是不一樣!”
朱高煦的聲音之中充滿了怒火,而伯顔也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這麽說是對還是錯。
而就在此時,不遠處策馬來了數百騎,爲首小将膚色微微有些泛黑,但卻孔武有力,有一種莫名的爽朗感:
“恭喜二叔斬将奪旗,擒下瓦剌諸将!小侄已經差人在營寨之中備好銅鼎,也從瓦剌後勤處繳獲了牛羊若幹、肥豬三隻,就差二叔您了!”
來者,自然是朱高煦最疼愛的大侄子,未來的宣德皇帝朱瞻基了。
聽到了朱瞻基的聲音,跟随朱高煦殺來的黑甲騎兵們紛紛側目,并沒有什麽敵視的目光,反而……以一種憐憫的眼神看向朱瞻基。
太孫啊,你說你,什麽時候來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來,還說什麽銅鼎。
唉。
黑甲騎兵們搖了搖頭,紛紛爲太孫殿下在心中祈福。
而感覺到了周圍異樣的情況,朱瞻基的笑容不由定住了,他看向了朱高煦,擠出一抹笑容:“二叔,你這麽看着我幹嘛?”
朱高煦也強壓着怒意,對着朱瞻基笑道:“大侄子,快過來,二叔跟你親近親近。”
漢王府的屬官在朱高煦身旁,提醒道:“殿下,一定要注意分寸,千萬不要把太孫殿下打出事來,一定要留下一命啊,不然陛下那邊震怒,您可是徹底沒了希望。”
而朱瞻基見此情況,立馬明白了一切,連忙揚起馬鞭,迅速開溜,同時對着朱高煦喊道:“二叔,侄兒方才突然想起來有點事兒,先走了,您保重啊。”
朱高煦見狀,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策馬揚鞭,追擊而去:
“大侄子别走,二叔來和你親近親近!”
今天調整了一下劇情節奏,雖然更新晚了,但一萬字不變,還有兩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