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不長眼的狗東西,這可是魏大人的宅邸,豈是你這類賊丘八擅闖的!”
官宅府邸面前,望着魚龍貫入的錦衣衛,魏府門前的家丁手持兵甲,大聲呵斥着。
正所謂宰相門前三品官,大明雖然自洪武朝後便再無丞相,但丞相并非是不在,而是換了個方式登場,内閣首輔便等同于丞相。
作爲魏府的家丁,自然是與有榮焉,平日裏那些來求魏大人辦事的官吏們見了自己也得低聲下氣,這些個錦衣衛賊丘八,竟然敢擅闖魏府,真是好大的膽子,反了他!
言語之間,魏府之中也湧現出了四五名持刀持甲的家丁,正堵在門前,警惕地望着湧上來的錦衣衛。
就在此時,一枚箭矢瞬間射出,箭矢鋒芒不可擋,竟直接射中先前開腔的那名家丁的面門,登時鮮血噴湧,慘叫連連!
而站立在朱厚熜身後的俞大猷見一箭射中之後,當即收弓,恭敬站在朱厚熜身後,仿若方才未曾出弓。
錦衣衛都指揮使王國興見狀,手中繡春刀一指,旋即竟掏出一卷聖旨,當衆宣布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東閣大學士魏藻德叛國求榮,貪贓納賄,渎貨無厭,不守臣道,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朕痛之入骨,憤不能平,琢賜連坐家族,罰沒全家資産,子孫輩充軍免死,爾其欽哉!”
伴随着聖旨的宣讀,那些穿着甲胄的家丁瞬間就手足無措,紛紛扔下手中兵刃投降。
而如狼似虎的錦衣衛們,也紛紛入了府邸之中。
剛一進來,還有尚不明事宜的官家上前阻攔,但卻隻得被打翻在地。
魏府中尖叫聲連成一片,場面混亂不堪。
“魏閣老。”
朱由檢站在朱厚熜身旁,望着雞飛狗跳的魏府,冷笑一聲,張口便道:“你這魏府,似乎不像你所說的那般清貧啊。”
魏藻德被嘉靖朝的錦衣衛圍在中間,架着來到了朱由檢的面前,聽到了朱由檢的話語之後,魏藻德滿頭大汗,年僅四十餘歲的他瞬間就手腳不聽使喚,顫顫巍巍地叩首磕頭:“臣該死,臣死罪!陛下開恩,開恩!”
聽到魏藻德的話語,一旁的朱厚熜不由也輕蔑地笑了一聲,望向了不遠處街道邊骨瘦如柴,悄悄看熱鬧的孩童,不由覺察到一陣心痛,接着便對朱由檢道:“伱看那邊。”
朱由檢順着朱厚熜的目光望去,隻見得如乞丐一般的孩童三兩成群,正小心翼翼地旁觀着這裏的一幕,目光之中有些好奇,但更多的驚恐與期頤。
“你可看出,這些孩子們眼中的希望是什麽形狀?”
朱厚熜張口說着,朱由檢猶豫片刻,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見朱厚熜再度張口道:“可是耕者有田、居者有屋,頓頓四菜一湯?他們才是大明的希望,而不是朝堂上這些碌碌無爲的衣冠禽獸。”
“就連大明的京師尚且如此,普天之下,還有多少生靈塗炭、多少百姓吃不飽肚子?!這些都是你這個皇帝的失職!”
聽到了朱厚熜的呵斥,朱由檢慚愧地低下了腦袋:“朕躬有罪,無以萬方……”
“别給朕來這一套,罪己诏不是發道聖旨便能解決的,武帝罪己後尚有輪台之策!”
朱由檢更加羞愧,無以言語。
而周圍崇祯朝的錦衣衛則是悄悄看向呵斥着朱由檢的這位少年帝王,隻覺得這位世宗皇帝英明神武,與史書上所著簡直如雲泥之别!
朱由檢攥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後,鄭重的對着朱厚熜長拜道:“請世宗皇帝放心,朕一定痛改前非,将大明糜爛局勢橫掃一空!”
朱厚熜點了點頭,接着道:“不錯,朕會讓楊廷和、楊慎父子過來,協助你處理朝政。”
朱由檢聞言大喜,連忙拜道:“多謝世宗爺爺!有楊氏父子在,我總算有了能夠信任的臂膀!”
朱厚熜見狀,不由嘴角微微上揚。
你看,派人過去架空他,他還得謝謝咱呢。
而跪在地上的魏藻德以及身後随行的大小官員隻感覺毛骨悚然,全身冰冷。
以前他們确信,崇祯離不開他們,若是他們都走了,那麽大明的兩京一十三省就要停轉一些日子了。
但如今,崇祯朝的文人們不想當官?
無所謂,嘉靖朝、永樂朝和洪武朝有的是落寞士人、被貶文官削尖了腦袋想要過來主政一方!
不過他們至今仍有些恐懼。
他們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到。
這……
這應該死在七八十年前的嘉靖帝,爲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大明,難道真的有上蒼眷顧,在這等行将就木之時,會有大明先祖來挽狂瀾于既倒嗎?!
“啓奏兩位陛下,東廂房發現一密室,密室中藏有白銀十七萬兩,名貴字畫、瑪瑙寶石、古籍若幹!卑職愚鈍,隻得估算價格,預計有三十萬之衆!”
“啓奏兩位陛下,于魏首輔書房之内搜查到江南田契一千七百畝,還有三套别院地契及奴書若幹,并有同江南、晉地富商交易記錄及,及魏大人親筆寫好的……降表。”
聽着錦衣衛的彙報,朱由檢的火氣可以說是層層疊加,怒極反笑。
白銀十七萬兩,貴重字畫若幹!
合在一起,總價值估計有五十萬兩了!
貪贓枉法、貪污受賄不計其數!就這般,大明危亡之際,你隻拿出五百兩來募捐,且言此乃所有身家?
而且,倡議令百官捐助的,也是他!
無恥,無恥啊!
而聽到了親筆寫好的降表之後,朱由檢更是暴怒。
但祖宗就在身邊,他隻得強壓怒火,深深地開口道:“把那降表,拿給朕!”
王國興隻得上前,将魏藻德的降表遞上。
“未進學士、僞明東閣大學士魏藻德叩見大順天子,聖躬安……朱明天子昏庸無能、如桀犬哮日,必被大順王師所滅,我北京百姓當箪食壺漿,以迎王師……恭祝大順天子陛下萬壽無疆,大順江山永固!”
望着眼前的内容,朱由檢的雙手都在顫抖着,甚至于已經握不住那降表了。
“魏藻德,朕就算對不起天下人,但又哪裏對不起你?!你中舉不過四年,便已經位極人臣!如今這般,這般……”
魏藻德已經面如死灰,隻能不斷的叩首:“臣死罪,臣死罪。”
而朱由檢氣得全身哆嗦,伸出手來,将王國興所佩繡春刀取下,一步一步來到了魏藻德面前。
魏藻德俯首在地,并不知如何。
朱由檢步步走來,直接揮起長刀,這一刀‘彭’的一聲揮在了魏藻德的脖頸上,隻聽見‘噗’的一聲,刀刃卡在骨頭上!
崇祯帝畢竟未經沙場,以爲斬首十分簡單,一時之間卡在了這裏,引得萬分錯愕,以及魏藻德的一陣劇痛與掙紮。
而朱厚熜見狀,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拔劍而起,在朱由檢身側,朝着魏藻德用力一斬,魏藻德的腦袋瞬間飛起,‘砰’的砸在了魏府前,血光四濺!
刀刃飲血!
雖然朱由檢這一生下達了無數張旨意,殺了無數個人。
但真正動手,這還是第一次。
滿腔的怒意讓他忘卻了這血腥的場面,對着朱厚熜投以感謝的目光之後,接着便道:“令魏藻德子孫輩皆充軍,那闖賊來時,朕要讓魏藻德的子孫,全都上城牆、填溝壑!”
“開放魏府糧倉,朕雖無能,今日便要讓滿城百姓,吃上一口飽飯!魏府上下所有銀兩,送往京營!”
說罷,血染皇袍的朱由檢不等周圍山呼萬歲,便看向了身後躲在大臣堆裏的駱養性,不由冷笑一聲:“下一家,就去駱養性,駱愛卿家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