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你好貪心啊。”
席玉歎了氣,他不是沒有見過謀求富貴的人。
隻是像她這樣,死皮賴臉隻爲要幾杯被丢到垃圾桶裏的奶茶的人,還真是罕見。
“你很缺錢嗎?”
盛瀾清很是坦然地說道:“我跟我媽鬧翻了,她斷了我的生活費。大學課程又緊,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兼職。”
席玉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道:“那你确實挺缺錢的。”
他沒有對此發表意見,更沒有像輔導員或者老師那樣勸她對家裏低頭。
盛瀾清反而有些奇怪,追問道:“你爲什麽不問問我原因?你不覺得我任性嗎?”
席玉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
他實在不覺得他這樣出生在“父慈子孝”家庭的人,有什麽資格對另外的人做點評。
盛瀾清觸及到了他的傷心事,于是他更加惡劣起來,玩味地笑:“你這談不上任性啊,你還可以用自己的身體去換錢,這應該算自食其力。”
盛瀾清瞬間停住了腳步,定定地望向他。
她覺得面前的這個人真是讨厭,不光小氣,還很不尊重女性。
“你以爲我爲什麽要跟我媽置氣?就是因爲她讓我去陪老男人喝酒,給他們當小三,用青春去換錢,可是我不樂意。”
“我還有以後的人生,很美好很美好的未來,不想爲了幾個錢就草草葬送了。”
“或許未來,我甚至連這些髒錢的零頭都掙不到,但我起碼活得還像個人樣。”
小姑娘眼眶微紅,緊抿的唇透着一股倔強,眉眼間滿是希冀。
她并沒有覺得不被人愛,有多麽的不堪,反而還迸發出更加耀眼的光彩。
“哥哥說錯了話,”席玉的眼底多了些鄭重,“我向你道歉。作爲道歉的賠禮,我幫你找一個兼職好不好?”
“絕對正當的兼職,”席玉趕在小姑娘想歪之前,開口說道,“我之前在一個更大的奶茶店裏當員工,現在打算要離職了。店裏缺人手,我打算推薦你去。工資按小時結算,每小時三十元,累是累了點,你覺得怎麽樣?”
盛瀾清眼睛一亮,差點驚喜地叫住聲。
她隻要做夠一個小時,就能擁有兩天的飯錢了,還可以吃得飽飽的,當然很好。
隻是……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
盛瀾清猶豫了片刻,謹慎地問道:“這麽好的工作,你爲什麽要離職啊?”
該不會是因爲職場性騷擾一類的吧,畢竟他長得這麽好看。
如果性格能夠再溫和一點,恐怕很難有人會不喜歡他。
“我要自己創業了,打算加盟個火鍋店什麽的。”
席玉信口胡謅,眉目卻透着認真。
盛瀾清的身世,很難得讓他生出了一絲恻隐之心。
用一個名下不太賺錢的奶茶店,來換得她心安理得地過平靜的大學生活,并不算什麽大事。
“行了,你加我微信,我把地址發送給你。”
盛瀾清這次沒有猶豫,果斷地加了他的好友,瞥見那一株桃花的頭像時,還是不太順眼,卻也能忍受了。
“哥哥,”她放柔了聲音,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啊?我想給你加個備注。”
“席玉。”
盛瀾清想了想,在将自己的名字發送過去時,鬼使神差地問道:“是淵清玉絜的玉嗎?”
她一擡眼,就對上了席玉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小朋友,哥哥沒有這麽好。你要用這樣的詞來安放我的名,還真讓我羞愧。”
“因爲在通常情況下,我隻會以爲你是想用這樣的法子,隐晦地勾引我。”
席玉将手機的微信界面舉在盛瀾清的跟前,将驗證消息給她看:“盛瀾清,我是不是能夠理解爲“清”和“玉”并列,是你的小心思?”
他像是終于察覺了她的破綻,露出了一個甚爲愉悅的笑容,狡黠無比。
盛瀾清看穿了這人的惡意,他與其說是在到處孔雀開屏,還不如說是他想看到她難堪的模樣。
“哥哥,”盛瀾清笑了起來,夾着嗓子說道,“你也太異想天開了,我就是要高攀,也得賣個好價錢啊,起碼得身家九位數吧,少個零頭都不行。”
“我看你的長相,肯定也是大有前途的,以後有合适的資源,一定要介紹給我啊。”
席玉被她的沒臉沒皮被攪得心情更差,卻難得生出了想反擊一局的心思。
“行,”他眯了眯眼,按捺住心底的咬牙切齒,說道,“我會記着你的。”
雲卷雲舒,很快天色漸暗。
盛瀾清洗過頭後,剛坐在桌前吹頭發,就接到了家教面試通過的電話。
“按次結算,每次三個小時,總共一百塊錢,每周三次,先試用三個月,明天開始。”
這個價錢,剛好能讓她每個月吃飽飯,又不至于太寒酸。
“好的,謝謝您。我一定會認真準備。”
盛瀾清挂斷電話後,剛好收到班群消息,就點進了微信。
等下載了獎學金申請表格出來,她又瞥見了最新通過的好友消息。
【我是盛瀾清。】
對面沒有任何回應。
盛瀾清遲疑了片刻後,果斷點進了席玉的頭像,翻了翻他的朋友圈,卻隻看到了一條無情的橫線。
這個人顯然是不信任她的。
那麽他給的這塊餡餅,在她沒走到絕路的時候,肯定就不能要。
盛瀾清拿定主意,便毫不猶豫地地删掉了席玉的微信。
“咚咚咚。”
席玉在門口敲了幾下,驚醒了正在迷糊拖地的奶茶店店長。
“明天有個叫盛瀾清的小姑娘來面試,你按照每小時三十的時薪給她,她想什麽時候結賬就什麽時候結。”
整家店都是席玉心血來潮買下來的,店長當然忙不疊地點頭答應。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這位姑娘。不知道她是您的……”
店長試探着問道。
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席玉一下子被問住了。
朋友?恐怕沒這麽熟。
親戚?他沒這樣讨厭的窮親戚。
“算仇人吧,”席玉遲疑着回答道,“你不用對她太好,但是态度也不要過分惡劣了,正常一點就行。”
“是。”
店長滿臉堆笑地答應下來,暗自腹诽道:這算哪門子的仇人?
居然還需要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闆親自跑來叮囑,還給了一個明顯就是虧本的工資。
這位“仇人妹妹”,恐怕就是老闆的情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