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看着高義指向副駕駛,韋強先是一愣,但還是看了過去。
他原本想說,人家死了老婆,這個時候就不要多事了。
可是,當他的目光看向副駕駛的那一刻,表情卻瞬間嚴肅起來。
隻見副駕駛上竟然散落着一片片的鮮血,即便車窗打開,雨水不停地落到坐墊上,依舊掩蓋不住那些血迹。
“真被你猜中了?”
看到這裏,一陣心驚的韋強轉而看向高義,面色凝重:“這家夥有問題!”
“問問吧。”
高義沒有肯定的說男人有問題,說了一句後,便徑直來到男人身邊。
“你們來了沒有?
我老婆快不行了,快點來啊!”
“求求你們,快救救我老婆!”
這時,男人凄厲的喊叫聲再次傳到高義耳中。
高義看了眼車内的女人,安慰的拍了拍男人肩膀:
“伱們一定很相愛吧?”
“我該死!
都怪我!
爲什麽要把她丢在路上啊我?!”
男人沒有回答高義,而是依舊在那邊深深自責。
高義就這麽靜靜地看着男人,直到聽見對方說出那句“把她丢在路上”,這才開口問道:
“既然你們這麽相愛,又是什麽事讓你把妻子丢在路上呢?”
“……”
此話一出,男人哭喊聲戛然而止,繼而擦幹眼淚,緩緩看向高義。
可就在這個過程中,高義卻敏銳的捕捉到了男人眼神變化~
尤其是在男人哭喊聲停止的那一刻,他的眼神迅速由悲傷變的淩厲。
也許是突然意識到高義的身份,男人這才立馬擦拭眼淚。
【這個人絕對有問題】
經驗告訴高義,男人絕對有問題。
而此時的男人終于開口:
“我們在車上的時候吵了一架,她生氣非要下車,說不停車她就跳下去,沒辦法我隻能讓她下車。”
“然後呢?”
不等高義開口,走過來的韋強問了一句。
“然後……然後我就走了。”男人開口,可是這話說完,男人突然激動起來,連連擺手道:
“我不是存心要把她丢下的,實在是沒辦法!
我開了一段後,想到下着雨她可能有危險,所以就折返回來,沒想到她跑到路對面避雨……就……就撞到了!”
說到這裏,男人再次自責的哭喊起來。
可聽到這裏的高義和韋強,卻不約而同的看向彼此。
緊接着,高義指向副駕駛:“副駕駛上的血迹是怎麽回事?”
“副駕駛?”
男人一怔,顯然沒想到高義會問起副駕駛的事情,但很快他就說道:
“我當時很慌,就把阿燕抱到副駕駛,準備送她去醫院。
可是她身體的一直擺動,我怕這樣會加重她的傷勢,所以就用手扶着她。
但是後來發現還是不行,沒辦法,我隻能把她抱到車後面等救護車來!”
男人回答的非常誠懇。
以至于聽完這個解釋後,韋強也忍不住皺起眉頭,心中動搖——難道真的是他們想多了?
高義則陷入了沉默,沒有再問。
這麽看來,眼前确實是一起再正常不過的意外車禍。
【嗯?】
然而,就在高義也以爲自己想多了的時候,他突然發現男人竟然笑了!
雖然男人隻是側面對着高義,且低着頭看向妻子,但那咧動的嘴角高義卻看的真切!
嘶~
即便是經驗豐富的高義,在親眼看到那笑容的瞬間,也不禁後背發涼。
【絕對有問題!】
這一刻,高義不再動搖。
事實絕對不像男人說的那樣。
可到底哪裏有問題?
高義看向車裏的女人——
身體被橫向碾壓,腦袋最嚴重已經變形。
車倉内流了很多血,濺的到處都是。
一切都印證了男人說的。
“還覺得有問題?”
一旁,韋強見高義還在觀察,小聲的問了一句。
按照男人說的,真就是一點問題沒有。
也許真就是他們想多了。
“隻是看看。”
高義此刻也拿不出否定男人話的證據,于是随後說了一句。
說完,便再次溜達起來。
一圈下來,高義再次來到副駕駛車門前——
如男人說的那樣,坐墊靠背,B柱,前面排風口處都有鮮血。
說明女人之前确實坐在副駕駛,且身上的鮮血落到了上面。
“這是?”
突然,高義注意點到駕駛座腳踏處好像有散落的東西。
走近一看,高義發現是一些名片,賬單之類的。
緊接着,高義注意到駕駛座上方的遮陽闆,裏面夾了不少名片賬單。
看樣子,腳墊處的名片就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坐在這裏的駕駛員曾經做過劇烈的動作,以至于屁股脫離坐墊,撞到了遮陽闆】
高義當即做出判斷。
這麽大的幅度,隻是用來穩定副駕駛上被撞的妻子?
想到這裏,高義随手拿起一張黑色名片:
“用黑色做底色,這人夠有意思的。”
笑着搖了搖頭,随手将名片丢回去。
急救~急救~急救~
很快,救護車趕到。
然而不幸的是,經醫生搶救後發現,女人角膜灰白,瞳孔渾濁,已經死亡。
“節哀順變!”
搶救醫生歎了口氣,看向女人丈夫:“回到醫院後,會給你開死亡證明。”
“麻煩你們了!”
男人聲音嘶啞,道了聲謝。
這一幕看的幾個救護人員直搖頭,連聲歎息。
高義就這麽在一旁看着,直到韋強走過來,指着前方道路:“南城分局的人來了。”
這裏已經屬于淮市地界,位于城南區域,之前屬于淮市郊區,現如今經過開發慢慢有了一些人氣。
眼下該地界發生車禍,當地派出所當然要派人過來。
很快警車開到近前,從上面下來倆名民警。
“誰報的警?”
其中一名警察問道。
男人舉手:“是我。”
“我不小心開車撞到老婆,給人撞死了!”
男人擦拭眼淚。
“死人了?”
聽到死人,那民警臉色一變,整個人更加嚴肅起來。
這時,救護醫生站出來,沖着民警點點頭:“腦袋被壓扁,人已經死了。”
“死人了……”聞言,那民警臉色再次變了變,随後掏出手機:
“張所,這邊車禍撞死了一個人……”
顯然,民警是在向所長彙報這邊的情況。
“你們倆和他是一起的嗎?”
與此同時,另一名警察注意到高義和韋強,走過來問道。
“不是。”高義搖頭。
韋強則掏出證件:
“我們是義安縣刑偵大隊的,我叫韋強,這位是我的同事高義。”
“刑偵的?”民警看了一眼韋強的證件,态度立馬和善起來,但還是問道:“你們怎麽在這裏?”
“我們本來是去市局彙報案件的,路上看到這邊出事,就想着能不能幫上忙。”
後來死了人,而他們作爲旁觀者,肯定不能立馬走。
所以就等到現在。
“這樣啊~”
那民警哦了一聲,随後表示:“接下來可能需要對你們做一份筆錄,沒問題吧?”
“這……”
韋強有些猶豫,他們畢竟是要去市局彙報的。
但他也知道規矩,最終見高義點頭,索性嗯了一聲:“沒問題。”
于是乎,高義和韋強沒有着急趕往市局,而是在車上等着。
另一邊,民警開始對現場拍照取證,并對男人進行詢問做筆錄。
一切做完後,其中一個民警這才來到車上,沖着高義和韋強施以歉意的微笑:
“抱歉啊,讓你們等這麽久。”
“配合工作嘛,沒事。”
韋強無所謂的擺擺手。
民警笑了笑,掏出錄音筆和筆記本:“好。那我們簡單做個筆錄。”
“你們是什麽時候發現車禍的?”
……
接下來民警簡單的問了幾個問題,韋強全都一一回答。
“好了,謝謝你們配合。”
十分鍾後,民警滿意的合上筆記本:“後續有新情況的話,可能還要麻煩你們。”
“眼下就不耽誤你們了。”
說罷,民警就示意高義他們可以離開。
然而,高義卻突然喊住那民警:
“關于這起車禍,你們是怎麽定性的?”
“定性?”
那民警顯然沒想到高義突然問這個問題,立時愣了兩秒鍾,随後方才笑了笑,道:“典型的意外車禍事件,接下來醫院那邊開具死亡證明,就可以把屍體帶回家辦喪事了。”
一切全都符合意外車禍特征,還能怎麽定性?
高義卻搖了搖頭,認真的問道:“所以,他們是因爲什麽吵架的?”
“額?”
因爲什麽吵架?
這個好像還真沒細問。
但民警也沒多想:“夫妻吵架而已,有什麽問題嗎?”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遇到過。
别說丢在馬路上,就是丢在高速路上的都有。
很正常吧?
“問題……”
高義此刻還想說什麽,可是話沒說完,就被一旁的韋強拍着肩膀打斷:
“好了高義,雖然事情有些離奇,但它确實是一件意外發生的車禍,你……啊欠!”
也許是剛剛淋了雨,說着說着,韋強鼻子一癢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恰好此刻他又是對着高義,直接唾沫橫飛~
“好嘛!”
高義躲閃不及,隻覺得一陣水霧朝着面部襲來,當下連連擺手~
“嗯?”
可下一秒,高義腦海中突然閃過副駕駛的情景。
“抱歉,抱歉,沒忍住!”
這時,韋強尴尬的上前給高義擦臉。
看着一臉歉意的韋強,高義卻是不在乎的搖了搖頭,緊接着,他的目光看向車外那個悲痛欲絕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們都被他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