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慶典日之後, 豆星上還會持續一段時間屬于慶典的歡慶氣氛,這不僅是因爲他們在這慶典日過的很快樂,也因爲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從遊客那裏小賺了一筆。
今年遊客的人數突破曆史, 本應該是更爲讓人高興的。
但遺憾的是,因爲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是噩夢的夢境, 豆星人們現在是高興不起來了。
作爲祭拜儀式的負責人,鎮長此時的眉頭都要皺在一起了。
他的面前是同樣做了夢而聚集到了一起的鎮民們。
他們已經确認過目前做了同樣的夢的人隻有昨晚, 或者說是今天淩晨參加了祭拜儀式的豆星人,而所有的遊客和沒有參加儀式的豆星人則沒有人做夢。
目前沒人能解釋這代表了什麽,如果不是集體做了一樣的夢, 他們甚至更願意當那隻是一個普通的夢境。
“并不是普通的夢那麽簡單。”等人都到齊了,胖乎乎的鎮長皺着眉語氣有些凝重, 他環視一圈,目光在某個方向頓了一下:“我想你們都還記得夢裏的事情對吧?”
有人注意到他的目光, 順着看了過去, 看到了孤兒院的院長萊曼女士。
哈蒂絲,在豆星語裏意爲黑色,所以很多人也叫它黑花。
而鎮長的發言還在繼續:“我想大家聚到這裏就是爲了确定一個信息——那種蓇蓉草是不是我們所知道的哈蒂絲花。”
“關于黑花,我想在場沒有誰比老哈比更清楚的了,老哈比,你說那是不是黑花?”
才确定關系就遇上這種事,又是他邀請她一起去的,這實在是太讓他不安了。
但大家顯然并不想繼續等待下去 。
雖然現在誰也沒确定那個夢境裏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但大部分人實際上已經相信它是真的了——不然鎮長的表情不會如此糟糕。
誠然知道自己因爲一種飲料而可能變得不能生育這點對她并不是沒有影響,但萊曼院長這一輩子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孤兒院裏, 她從小開始就在一直不停的照顧孩子, 年幼的時候她把他們當做兄弟姐妹, 成年後接手院長的工作後她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可以說她這一輩子都在養孩子,如今孤兒院裏還有兩個孩子等着她,萊曼院長并不覺得就一定要一個親生的了。
在夢裏聞到了香味?這聽起來十分方謬,但既然大家都做了同樣的夢,那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其他人回憶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老哈比的話影響了,他們也隐約覺得自己當時确實聞到了一股香味。
而此時她剛剛确定了關系的新男友德魯斯正滿臉愧疚地看着她,小聲道歉:“我不該帶你去的,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實際上目前我們還不能完全确定,但我已經請醫生幫忙做個檢測了,等結果出來後,會第一時間通知大家。”
雖然鎮長在夢裏看到那一株植物的時候他就已經認出那是哈蒂絲花了,但他希望那不是。
但德魯斯并沒有因爲她的話而好受多少,并不是因爲自己可能也不會有孩子了——他這麽多年沒有結婚,自然也不是那麽在意孩子的——他就是擔心萊曼會因爲這事和他分手。
知道自己喝了什麽的萊曼院長反而十分冷靜:“不用道歉, 那不是你的問題。”
人群騷動了一下,緊接着變得安靜,大家都在平息等待着答案。
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事情說不定沒有那麽糟糕。
而老哈比是那幾座被圍起來的山頭的守林人,山上的草藥地也是他在負責,自然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的 。
老哈比是昨晚負責發放飲料的人,自然也是做了那個夢的,此時就見他沉重的點了點頭:“從外形上看,完全一模一樣,而且黑花有一種很獨特的香味,我感覺我在夢裏聞到了。”
如果想,她就不會單身至今了。
所有參與這次讨論的人裏, 隻有這一位既不是遊客也不是豆星人,這導緻她在人群裏非常的顯眼, 周圍的人雖然沒有多話, 卻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話一出,當即就有人辯駁道:“夢裏的東西怎麽能相信呢?你們想啊,那個九尾狐在夢裏說吃了蓇蓉草是不能有孩子的,可是我們豆星人每代都會喝用黑花熬煮的藥汁,豆星的孩子雖然少,卻也一直都有不是?哪裏有夢裏說的那麽嚴重?”
“所以那真的就是哈蒂絲花了?那喝了它以後我們不是……”沒法有孩子了?
這下,許多人的臉都白了,一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的人甚至發出了抽泣聲。
是啊,确實這樣沒錯,他們這兒的孩子雖然一直在慢慢變少,但也沒有夢裏說的喝了就斷子絕孫那樣的情況啊。
“你忘了夢裏那頭九尾狐也說了,那是用來解除歌獸,哦它叫它鹿蜀的效果的,說不定我們以前就是有歌獸才沒事的呢?”
可現在,他們沒有歌獸了啊,早好幾百年前,歌獸就已經是個傳說了。
還有人嘀咕道:“說不定是大家家裏有鹿蜀毛自己卻不知道,所以這黑花才沒有起到完全的作用,可現在我們的孩子越來越少卻是事實啊,而且誰也沒有找到究竟是什麽原因引起的不是嗎?”
真的是越讨論越不安,即使檢測結果還沒有出來,他們也對夢裏的事情相信了八|九成。
“如果是真的怎麽辦?”
“能怎麽辦?回去家裏找找有沒有歌獸的毛嗎?要是有,我們現在還是這個情況嗎?”
“不然也許那個蓇蓉草還有别的可解除的方法呢?”
“對,要相信科學,現在醫學那麽發達,如果确定真的是黑花的問題,說不定能研究出解決的辦法呢?”
“如果能解決,會到現在才發現問題?”
“那不是以前沒人注意到這點嗎?說起來那黑花熬制的湯藥不是有拿去做過化驗嗎?那時候怎麽沒有發現問題?”
“對啊,我記得當時的化驗報告說那飲料對身體還很有好處呢,要不是味道太難喝了遊客們受不了,我們現在還在賣呢。”
并不是每個人都不能接受不能有孩子的事實,實際上因爲是豆星人,早就習慣了各種原因導緻的無子,所以在一部分人真的傷心不已的時候,也有那麽一些人很快就看開了。
而且在做的人裏,也并不是全都沒用孩子的。
此時鎮長就對着萊曼院長問道:“說起來,那個夢裏的九尾狐,萊曼院長,你知道些什麽嗎?”
是的,他之前看她就是因爲這個。
九條尾巴的巨大狐狸,這是近兩年裏才被星盟人所知道的星際異獸,雖然諾亞星星獸門事件已經過去了兩年,但星盟至今還在研究這頭星獸的存在,普通人們并不清楚内情,但這不妨礙他們記住那頭當時帥了整個星盟一臉的白色巨獸。
鎮長同樣不會忘記,而且他也一直記得孤兒院的人是爲什麽來到豆星的。
“這麽問大概有些冒昧,但沒記錯的話,你們當時是在那場事件的星軌列車上?”
這話一出,所有人,不管是在傷心還是在讨論的,全都把目光看向了萊曼院長。
面對衆人的目光,萊曼院長隻是鎮定的搖了搖頭:“很抱歉鎮長先生,雖然我當時在場,但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
雖然早就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但衆人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覺得那頭九尾狐是個關鍵,不然爲什麽我們會夢到它?”
“我記得星網上有傳言說那是一頭難得不對人類有敵意的星獸,你們還記得夢裏的那群古人吧?他們不是說那是他們的圖騰神,會保佑他們的嗎?”
“對,歌獸也是它送給那些古人的,說起來,歌獸除了豆星,其他地方還有嗎?”
“沒有了吧,歌獸應該是我們獨有的傳說生物。”
“那那些古人難道是我們的祖先?”
“我覺得不像,那些人一看就是古東方的血脈。”
“那爲什麽要讓我們夢到?”
這也是個大家怎麽都想不通的事情。
這次的讨論到了最後也沒什麽結果,最終大家隻能先回家等待檢測結果出來。
鎮長回去以後并沒有立刻去休息補眠,他坐着沉思了片刻,還是決定把這件事上報一下。
雖然隻是一個農業星的小鎮子,但實際上也已經算是星球長的鎮長别看全力不大,在星盟體系中還是有些自己的人脈的,所以他也知道從九尾狐出現之後,上面的人一直在研究它的存在,想要弄明白它到底是怎麽關閉星獸門的。
原本這事和他們豆星是沒關系的,但是現在大家做了一樣的夢,夢境的主人又是九尾狐,鎮長就有點擔心了。
蓇蓉草的事情是一個,另一個,他是怕有星獸在豆星上。
星獸的能力總是稀奇古怪的,曾經就有能影響人的精神進而讓人産生幻覺的星獸從星獸門裏出來過,鎮長現在怕的就是所有人會做一樣的夢,就是因爲被某種不知名的星獸影響到了。
而且因爲夢境的内容,他把懷疑重點放到了裏面出現的三頭星獸上——九尾狐、蠪侄以及鹿蜀,也就是他們祭拜的歌獸身上。
是的,因爲這個夢,鎮長已經直接把歌獸劃分到了星獸的行列裏。
而且他覺得,如果真的有異獸在,是歌獸倒還好,那種星獸在豆星的記載裏就是溫和的生物,從來沒有襲擊人類的事例在,而如果是另外兩種的話,他也甯願是看起來更加親近人類的九尾狐而不是那頭兇殘的蠪侄。
但他最希望的,還是這隻是自己想多了,虛驚一場罷了。
錯了大不了被上面訓斥一頓,對了,那遭殃的可是整個豆星。
想想因爲人口逃離而蕭條的諾亞星,還有那些因爲星獸門而被銷毀的星球,鎮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