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界裏有一種叫做蓇蓉的植物, 葉子如蕙，細細的根莖長得像桔梗，開着少見的黑色花朵卻不結果, 是種外貌和香味都極其特别的香草，塗山玖之所以記得那麽清楚, 是因爲饕餮。
饕餮在人類的傳說裏就是非常貪吃并且什麽都吃，胃口奇大的兇獸, 但實際上它胃口是非常大，餓起來也确實什麽都吃沒錯，可不那麽餓的時候, 饕餮還是會挑剔一下食物的。
都說愛吃的人廚藝都不會太糟，同理, 愛吃的獸，廚藝同樣不差。
甚至, 在去人界之前, 饕餮是塗山玖知道的廚藝最好的獸了, 所以塗山玖懷疑《山海經》這本書很可能就是饕餮幫着人類寫的，那上面的食譜内容實在太像饕餮的手筆。
别看饕餮是兇獸, 但它好食, 如果有人手藝了得能滿足它的好胃口，那同這頭兇獸往來并不是不可能的。
——當然，另一大有嫌疑的自然是白澤那頭愛教人的獸。
而在沒有離開山海界之前，塗山玖經常會用一些獵物換饕餮做的美食, 對它的廚藝很了解，自然也知道饕餮很喜歡用蓇蓉這種香草入菜, 做出來的食物也确實很美味。
但關于蓇蓉草有一點非常重要, 重要到必須說三遍才行——人不能吃！人不能吃！人！絕！對！不！能！吃！
蓇蓉草不是毒草可入菜沒錯, 但那是對異獸和普通動物來說的，但這種香草卻是人類就算再美味也最好不要吃的！
《山海經》裏就有說：“蓇蓉，食之使人無子。”
作爲外來者，萊曼院長有些好奇的問他：“你以前沒喝過嗎？”
而萊曼院長顯然因爲他的話而芳心大動，她就像所有陷入熱戀的女人一樣，臉色微紅的喝掉了那杯味道古怪的飲料。
德魯斯并不是個特别英俊的男人，甚至因爲基因變異的關系，他的額頭上長着一些鱗片，綠色的鱗片長在臉上就像胎記一樣顯眼，初見他的人甚至會爲此而皺眉。
塗山玖是會醫的，而且醫術并不低，尤其擅長分辨藥物的味道和用途，雖然這裏是星盟，植物的種類都不一樣了，但他還是能從這些飲料裏嘗出一些門道。
“當然沒有。”德魯斯正色道：“這可是我們豆星人确定關系後才會一起喝下的飲品，除了你，我想不到自己還能和誰一起喝的。”
塗山玖也是在這個時候湊到裝着那些綠色飲料的大桶前，偷了點飲料淺嘗了一下。
就和他聞到味道一樣，這飲料，或者說湯藥裏确實有蓇蓉草的成分，不過量很少，而且配置出這種飲料的人還通過其他的草藥綜合了它的效果，但即使蓇蓉草的效果被減弱了，它對人類的作用依舊是存在的。
現在塗山玖在他們的飲料裏聞到了疑似蓇蓉草的味道，這讓他非常在意。
也就是說吃了這種香草，人類是會斷子絕孫的。
但他很善于打理自己，他用劉海遮住了那些鱗片，隻不經意間才會露出，相比其他人更加嚴重的基因變異，他的情況并不算什麽，而且他的爲人十分風趣，卻并不輕佻，所以他在豆鎮上其實是很受歡迎的。
此時正好輪到萊曼院長接過飲料，綠色到底帶着濃濃草腥味兒的飲料讓她十分不适，拿着杯子正在舉棋不定，尤其是在看到她身邊的男伴一口幹掉後露出的糾結表情之後。
隻聽那個叫做德魯斯的男人幹巴巴的說道：“我以前就聽說這東西的味道不太好，沒想到情況比我想的還糟糕，這可真是……真是一言難盡。”
嗯，真的非常難喝。
而就塗山玖所知，這個男人年紀比萊曼院長還大一些，卻同樣是單身至今，所以他說的是情話，卻也是真心的。
不會讓人真的斷子絕孫，但減少六七成的生育機會還是可以的。
忍住吐出來的沖動，萊曼院長接過了德魯斯遞過來的白水，努力沖淡口中的異味。
塗山玖想，他大概知道所謂的豆星人孩子越來越少的原因究竟是什麽了——如果每個想要孩子的豆星人都喝過這種飲料，那他們還能有後代就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了。
不，不能說是幸運，想想豆星人中基因變異的成員有多少，其實該說正是他們的這種變異救了他們的種族。
蓇蓉對除人類之外的生物是沒有用處的，豆星人的血脈中含有其他生物的基因，這一部分基因抑制了蓇蓉的效果，所以豆星人中的基因變異者才會越來越多，而之所以還有普通人存在，要不是他們的父母沒有喝過這個，就是他們的父母是基因變異者，沒有受到這種香草的影響。
但因爲基因變異者之間的種族隔離，所以即使蓇蓉對他們沒什麽效果，受孕的幾率也依舊不高，豆星人才會越來越少。
塗山玖本來以爲這是一個陰謀，一個讓豆星人斷子絕孫的陰謀，但轉念一想又不太可能，誰這麽閑着沒事這麽搞？都能弄到蓇蓉了，那不如直接一次性大量投入，保證他們就是有鹿蜀都生不出崽來！
對了，鹿蜀！
塗山玖猛地回頭看向了那個石雕。
白頭黃身紅尾的馬駒無辜的目視遠方。
鹿蜀這種異獸别的不行，助孕的效果卻非常強大，别說是人類了，其他異獸它都能影響，代價還隻是一點自己身上的毛，掉了還能再長的那種。
所以很多異獸在想要娃的時候都會去找鹿蜀換毛，而且爲了可再生資源的重複利用，鑒于鹿蜀這個種族又弱數量又少，即使是沒智慧的異獸在不缺食物的情況下也不會主動捕捉它們，所以鹿蜀的日子一貫過的是逍遙悠閑。
但是吧，大概就和蓇蓉隻讓人絕嗣外，鹿蜀的效果在人類的身上被放大了許多，就塗山玖所見過的，這種放大的效果堪稱威力巨大。
知道他婚姻神宜子孫的名頭怎麽來的嗎？
在還沒有這個名頭前，塗山玖是沒有這種能力的，他自己都是單身狐好不好，哪裏會保佑人類婚姻幸福子孫如雲？
那是因爲他曾經送給塗山氏的氏族族長的新婚禮物就是從鹿蜀那裏換來的一撮毛。
雖然隻是一小撮，合在一起做個小挂件都嫌不夠毛茸茸，但那毛的威力真的是十分巨大。
那位族長夫人新婚不久就懷了孕，而且還是一胎兩個娃，之後連續十年都沒有斷過孕期，每胎生的娃從一個到三個不等，而且個個生的順利又健康，就是把總是遇到老婆懷孕的族長坑哭了。
沒辦法，鹿蜀毛的威力巨大，就算後來族長把那毛收起來了，但他夫人還是被影響了近十年，給他生了十九個孩子。
在孩子越多越好的年代，這樣的效率可謂是羨煞旁人，族長也隻能表明笑眯眯心裏MMP的認了，順便壞心眼的讓其他人都去找他求子。
鹿蜀毛塗山玖手上有很多，但架不住求的人多，所以他送的就沒給族長那麽大方了，隻一人分個一根意思意思，但這樣求子的效果也已經很不錯，雖然沒到族長那種程度，三年抱倆還是有的。
這事後來越傳越廣，都傳到了其他氏族部落去，而其他人不知道這其實是鹿蜀的功勞，自然認爲是塗山玖的，所以他就有了婚姻神的神位，也不再隻有塗山氏會祭拜他了。
總之，他要表達的就是，鹿蜀的求子效果非常厲害，如果以前的豆星人有幸遇到過鹿蜀，還碰過它的毛，那麽在生太多的困擾下，使用蓇蓉抑制鹿蜀的效果就有可能了。
畢竟蓇蓉到底隻是普通的草，威力是比不上鹿蜀的，隻能勉強壓制一下，配合使用，鹿蜀毛依舊有效，又不會生太多，可謂相輔相成了。
但那是以前，以前的豆星有鹿蜀，蓇蓉調制的湯藥就是良藥，現在沒了鹿蜀他們還吃蓇蓉，怕是嫌自己能力太好了。
這也就難怪他們人口都變成負增長了。
塗山玖倒是不奇怪他們怎麽會有蓇蓉的，這種香草對環境不太挑剔，野外雖然不好生長但要是有心栽培還是很能長的，既然豆星人一直有喝這種綠色飲料的習慣，那他們自然也會特意栽培一些，不過量應該不大，不然他不會到今天才發現。
這些都隻是小事，星盟所在的世界和山海界總是會因爲碰撞而産生界門，從界門那邊掉什麽過來都是有可能的，現在塗山玖想的是幫他們消除一下蓇蓉帶來的不好效果。
好歹是住了兩年的地方，而且這次是連萊曼院長都喝了蓇蓉了，如果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他又有能力解決，不幫忙就太說不過去了。
——絕對不是他剛剛想到了一個給自己補充能量的辦法，絕對不是！
好吧，其實是有那麽一點的。
從前就說了，塗山玖是圖騰神，作爲圖騰神他能從信徒身上獲取一些信仰之力，這信仰之力雖然比不上靈氣，味道也會因爲信徒的心思而變味，但塗山玖吃了那麽久的鵸鵌蛋也不過就把自己補高了一點，在沒得選的情況下，他難道還能挑食嗎？
所以，九尾狐是時候恢複本職工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