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一前一後慢慢走着, 帶路的人不回頭,跟着的人也不問,保持着一種詭異的默契。
一直快走到山腳下, 顧明東才停下腳步,看向身後的人。
面對面站着, 謝南山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容, 他長相不如顧明東出色,但一笑起來卻能讓人如沐春風。
隻可惜顧明東顯然不吃這一套,對面的人越是和善, 他反倒越是警惕。
“現在可以說了。”
謝南山看了看周圍, 日暮西斜, 竹林不停發出沙沙沙的聲音:“這倒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見他顧左右而言他, 顧明東眯了眯眼睛, 雙手環胸擺出個等待的姿勢。
謝南山見狀,聳了聳肩道:“老陸剛轉了生意,我想着出來見見人熟悉一下, 免得大家夥兒心存疑慮,不敢出門跟我做生意了。”
這話聽着合情合理,隻可惜顧明東一個字都不信。
他腦中飛快的閃過那個筆記本,顧家、衛家、謝家——
他目光中帶着幾分驚訝,打量顧明東的眼神也不再掩飾,似乎要挖空他的秘密。
殊不知顧明東心底隻比他更加驚訝,方才提起謝翎兩個字,他是爲了詐一下這家夥,誰知道一擊即中。
謝南山繼續說道:“不知道你弟弟有沒有提過, 前幾天機緣巧合, 我還救過他一次。”
“還是顧家祖輩更有先見,索性紮根在上河村,倒是免去了許多麻煩。”
盈盈帶笑的眼角微微下沉,謝南山終于顯露出原本該有的幾分銳利。
聽着倒像是有許多苦衷。
“打聽道上河村生産隊有姓顧的人家,我還以爲隻是一個巧合,沒想到打了個照面,你就把我的身份猜了個七七八八。”
“你也知道, 我做這門子買賣的, 要是真的鬧開了你不一定有事, 我反倒是要倒大黴,比起你來,我不該是更擔心的那一個嗎?”
顧明東悄無聲息的收回異能,忽然問道:“你來多久了?”
不得不說,此刻面對面站着的兩人,氣勢和神情瞧着還有幾分相似之處。
“有沒有找到線索?”
可現在聽謝南山的意思,顧家跟謝家難不成認識?
這套近乎的勁頭倒是十足,說起來倒像是兩家有什麽深厚的交情。
“如果是今天突然過來太冒昧了, 那我跟你道一聲不是。”
而顧三叔是家裏頭的小兒子,按照許多家族秘密隻傳給長子的規矩,他不知道的可能性也很大。
謝南山卻搖頭說道:“顧家在此紮根兩代人,至今也沒有找到的東西,一時半會兒我怎麽可能找得到。”
顧明東挑了挑眉,沒有接他的話茬。
謝翎兩個字,成功的讓對面的人變了神色。
顧明東趁機手指微微一動,異能随風而動,圍繞在謝南山的身邊,許久卻朝着顧明東微微搖擺。
不對,原主的父親是死在外頭的,他是烈士,也就是說根本來不及對兒子交待遺言。
謝南山笑了笑,又問道:“之前聽老劉提起你們,我還在想說本地的社員居然這麽厲害,沒想到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
“老顧家在上河村那麽多年,依舊沒找到解決的辦法,我們倆還能一起商量一下。”
顧明東淡淡說了句:“他是提過。”
還真的是來找東西的。
顧明東很快止住這個猜測,可能性還是不大,如果這個顧家,就是筆記本裏的顧家,總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迹都沒留下。
沒有舍利子?
謝南山對這一切無知無覺,繼續說道:“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并且并不沖突,自然也不會是敵人,你說對不對?”
顧明東卻盯着他看,忽然問了句:“謝翎是你什麽人?”
那真誠的表情,真誠的聲音,幾乎能讓人完全的卸下防備心。
“哦?那你知道我祖父的名字嗎?”
因爲謝這個姓氏在上河存一帶很稀有,謝南山又像是忽然從石頭縫裏蹦出來,顧明東才會将他們連在一起。
一道驚雷劈中了顧明東,難道筆記本上的顧家,就是他所在的顧家?
謝南山沉吟許久,才幽幽說道:“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我能從一個顧家人的口中,聽見謝翎老祖宗的名字。”
謝南山笑着說道:“你不用這麽戒備,我真的沒有惡意。”
“顧明東,謝家跟顧家當年也算守望相助的世交,你可以嘗試着相信我。”
從露面到現在,謝南山的臉上就像是鑲嵌着一張名爲和善的笑臉,一直到被這一個名字撕扯下來。
心思一轉,顧明東便順着他的話道:“我也沒想到時隔多年,姓謝的居然還會來這裏。”
不可能!
顧明東第一反應就是否認,不管是原主死去的父親,還是原主,亦或者是顧三叔,顯然是對山裏頭的寶藏一無所知,更不知道什麽舍利子。
“剛到不久。”
謝南山歎了口氣,露出幾分苦澀來:“如果有選擇,我哪裏想要回來。”
謝南山一愣,苦笑道:“這你可爲難我了。”
不過合作是沒可能合作的,他壓根不知道他們要找什麽,也不可能花費這個時間
顧明東眉頭一動,試探道:“我爸走得太急,并沒有留下什麽信息,你知道的至少比我多。”
謝南山知道他這是不信自己,正好他初來乍到,也急需顧明東手裏的消息作爲補充。
略作猶豫,謝南山便說道:“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當初借珠救國的顧家和謝家早已沒落,子孫凋零,口口相傳的消息也極爲有限,但你想知道的話,我都可以告訴你。”
顧明東卻打斷他的話:“你忘了還有衛家。”
謝南山一頓,笑了一聲:“衛家早就沒了。”
“也許還有一二後人,但至今了無音訊——事實上,如今謝家也隻剩下我一人。”
“你說邪門不邪門,要早知道拿了這東西,會害得子孫後代跟着短命,我想老祖宗肯定會考慮考慮。”
說完這話,他看向顧明東:“倒是顧家枝繁葉茂,讓人好不羨慕。”
顧明東瞥了他一眼:“你到底說不說?”
謝南山投降似的擺了擺手,笑着說道:“你這個人脾氣太急躁,我隻是羨慕一下。”
“畢竟我們都是欠着債的人,再不把借來的東西還回去,恐怕真的要斷根了。”
顧明東問道:“你的東西呢?”
“不急,等找到了再說。”謝南山如此說道。
“顧明東,我們可以合作,顧家已經融入本地,尋找起來會比我容易許多,也不會引人耳目。”
顧明東嗤笑道:“感情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想空手套白狼,我爲什麽要跟你合作?”
謝南山卻又說:“鄉下的日子是不是很難熬?”
“你不是打聽過我的經曆嗎,那就該知道我土生土長,怎麽會覺得難熬。”
謝南山也不辯駁,又說道:“我可以提供錢、糧食、任何你要的東西,隻要你找到了分享給我,那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我們應該是朋友。”
顧明東眯了眯眼睛,忽然冷笑一聲:“我想要任何東西都可以靠自己,爲什麽要跟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合作。”
“你連我祖宗的名字都知道,怎麽算是來曆不明。”謝南山忙說道。
顧明東繼續說道:“我已經習慣了上河村的生活,對現在很滿意,并不想要任何改變。”
這話卻讓謝南山神色變幻:“難道你甘心一輩子留在這鬼地方。”
“這是我的家鄉,我熱愛他。”顧明東正義凜然的說道。
他說得斬釘截鐵,以至于謝南山一時找不出理由來說服。
顧明東轉身作勢要走。
謝南山卻再次開口道:“那你弟弟妹妹,你那兩個兒子呢,難道他們也會心甘情願的留在溪源鎮?”
“總有一天,他們會離開這個地方,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一天不把這破事兒解決了,這輩子我們都不得安甯,甚至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子子孫孫都不得安甯。”
“顧明東,找到白家人,将珠子還給他們,是我們的宿命。”
就算要發生什麽,也不會是他們的這個顧家。
顧明東并不把這個威脅當一回事兒:“幾十年後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說完,見在謝南山身上再也榨不出什麽信息來,顧明東轉身走了,甚至扔下一句:“以後别來找我,那些事情我不摻和。”
謝南山氣得跳腳,忍不住罵到:“這人是不是傻,自由的價值千金。”
殊不知顧明東繞了一圈,直接找到了鄭通。
開口就問:“借别人的舍利子,會不會被詛咒,子孫短命?”
鄭通被他問的一頭霧水,搖頭說道:“這怎麽可能,舍利子是佛骨,佛骨是什麽,是大愛無疆,怎麽可能跟詛咒挂上鈎。”
顧明東吐出一口氣,又說道:“錢家的禁術怎麽解釋?”
鄭通皺了眉頭:“你也說了那是禁術,既然是禁術想施展就難上加難,而且借運跟詛咒不一樣,從某種角度來說,借運隻是偷東西,詛咒就是殺人。”
聽了這一番話,顧明東心底的疑惑沒得到解答,反倒是越來越大。
見他擰着眉頭離開,鄭通無奈道:“臭小子,問了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
顧明東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在想。
按照穿書者白小花的記憶,原主一家雖然死的死,傷的傷,但顧三叔一家卻一直好好的,壓根沒出現過大波浪。
亦或者顧秀秀一家,孫淑梅嫁給劉大柱之後還過上了蒸蒸日上的日子。
不管從哪方面看,原主的顧家,都跟筆記本裏的顧家毫無關聯。
謝南山?
穿書者的記憶中,也完全沒有謝家人的出現……
甚至連現在遠逃出去的杜家人,在改革開放之後也沒有再回到這個偏遠的鄉村。
還有那藏在後山深處的十顆舍利子和十個大箱子的寶藏,顧明東早就吸收了,身體也沒有任何的問題發生。
“你有感覺嗎?”顧明東問道。
異能調皮的圈住他的手指玩,顯然隻想再來幾顆。
既然後山的沒事,謝南山的舍利子又會有什麽問題?
看當初留下來的信和筆記本,即使一開始是不情願的,但最後借出去舍利子也是自願的,按理來說也不該做什麽手腳才對。
忽然,那個裝着陰煞黑霧的青銅鼎,在顧明東心底一閃而逝。
但是很快,顧明東又搖頭甩開了這個念頭,罷了,想不通就先放放,反正謝南山肯定比他着急,遲早會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他。
而且按照筆記本的記錄,謝家手裏可有三顆舍利子,别的不提,舍利子他還得弄到手才行。
甩開了雜亂的思緒,顧明東徑直往家裏頭走。
誰知道還未進門,他就聽見謝南山哈哈大笑的聲音:“阿南,你說的這事兒可太有意思了,再跟我說說。”
顧明東進門一看,施施然坐在八仙桌上跟顧明南唠嗑的,可不就是謝南山。
瞧見顧明東回來,謝南山也不心虛,反倒是揮着手問:“阿東回來了,洗個手可以吃飯了。”
話音未落,顧明西顧明北就端着飯菜出來了。
“大哥,南山哥說你留他在家吃飯。”顧明南暗示了一句。
顧明東走過去,一把将人拉起來:“都這麽晚了,吃了飯你還回不回去,趕緊走吧。”
“太晚了我就跟你一起睡呗,都是男人也方便。”謝南山笑道。
顧明東一把掐住他的手臂,力氣足以代表威脅。
謝南山卻反手握住他的手,笑着說道:“老朋友難得見面,總得多聊聊。”
顧明東眯了眯眼睛,直接把人拽出去:“路上當心,我就不送你了。”
謝南山回頭看向他:“那我今天就不多留了,你會需要我的。”
等顧明東轉身回去,迎上幾雙齊刷刷疑惑的大眼睛。
顧明南摸了摸頭,疑惑的問:“大哥,你們倆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如果不認識,他家大哥不會留情面,但如果認識,這關系似乎又不大好。
顧明東一時也沒法定義,隻說:“把他當不太熟悉的遠房親戚招呼就可以。”
雖然出現的突然,但在謝南山身上,顧明東确實沒感受到惡意,甚至還有幾分同命相連的意味在。
謝南山離開老顧家,臉上的笑容卻挂不住了,他望着遠處的高山,幽幽歎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去年生了一場重病,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謝南山或許還不信親爺爺傳下來的話。
畢竟現在都不搞封建迷信的那一套了,就自家當寶貝藏着的玻璃珠能有啥實際作用。
那一場大病,半夢半醒中的世界,卻讓謝南山不得不信。
所以他才會在身體好轉之後,立馬打包來到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
結果好不容易遇到同道中人,偏偏是個好賴不聽的,壓根不相信他也不打算跟他合作,這讓謝南山心底惆怅不已。
帶着這樣的心情,謝南山低着頭往鎮上走。
蓦然,鄉間小道上迎面走過來一個人。
謝南山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面生,看打扮不像是當地人,應該是本地的知青。
他沒放在心上,飛快的離開了上河村。
殊不知那一眼,卻讓錢知一吓得心驚膽戰,他猛地低下頭,生怕對面的人認出自己來。
等謝南山終于離開,錢知一才回過神來,對方壓根不認識自己。
“他怎麽會在這裏?”錢知一躲在樹後,目光緊盯着謝南山的背影。
“這不可能,他早該死了!”
錢知一抿着嘴,死死的盯着那個人,一直到他的蹤影徹底的消失。
諸多的心思摻雜在一起,讓錢知一的臉色無比的扭曲,他在原地停留了許久,一直到夜深人靜才托着疲憊的雙腿回到家中。
看着破舊的土房子,錢知一的臉色又是一沉。
自從那天被“捉奸在房”,劉大妮一口咬定他們之間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錢知一頓時騎虎難下。
當時的情況,他要是敢不負責任,當場就要被帶走**。
錢知一隻能咬咬牙,硬着頭皮把劉大妮娶了。
且不提劉三嬸醒過來之後如何的鬧騰,劉大妮卻卷了包袱就要跟着錢知一過,顧建國爲了這雞毛蒜皮的事情沒少頭疼。
光是住房問題就很難解決,畢竟錢知一是外來的知青,壓根沒房子,劉家也不是疼女兒,願意給女兒造房子的人家。
劉大妮也是個心大的,直接将自己的行禮搬進了王麻子那屋子,弄得跟錢知一一個屋的男知青十分尴尬。
李明明覺得自己也是倒了八輩子黴,不然怎麽就跟錢知一住一個屋。
現在錢知一白撿了個媳婦,可李明明總不能跟他們一起住?
最後還是杜家兄弟發了話,讓李明明搬到他們那個屋裏去住,反正一群人在知青所也住習慣了,多一個也不是住不下。
于是王麻子的屋子分成了兩個房間,一邊住着三個男知青,一邊成了小夫妻的屋子。
這麽混住,錢知一和劉大妮也不是好相處的人,可想而知三個男知青心裏頭多憋屈了。
劉大妮住進去沒幾天,雙方就因爲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吵了一架。
李明明也不是個好脾氣的,索性自己壘了泥牆,直接把院子分成了兩半,一個屋子成了兩家,各自開一道門相互不用來往。
不管劉大妮怎麽跳腳,反正李明明對此很滿意,并且大聲的表示:“從今往後可算不用跟她打交道了,簡直煩死人了。”
杜家兄弟沒說話,但從他們幫忙李明明壘泥牆,就知道他們的想法跟李明明一樣。
所以錢知一回到家的時候,隻要輕一些,隔壁不出門就聽不見聲音。
不過等他臉色陰沉的打開門,裏頭就爆發出劉大妮的大嗓門:“錢知一你去哪兒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有沒有這個家?”
隔壁的李明明正在吃飯,被吓得一個哆嗦,撇嘴道:“又來了。”
杜家兄弟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去把門關上。
即使這樣也擋不住隔壁的争吵聲。
錢知一是要臉的人,一進門就聽見妻子的怒罵,頓時臉上不好看:“你嚷嚷什麽,早上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去鎮上辦點事情。”
劉大妮卻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平時這個點早回來了,今天怎麽這麽晚?”
“說,你是不是去找那個小賤人了?錢知一我告訴你,現在我們倆已經結婚了,你要是再敢跟她拉拉扯扯那就是耍流氓。”
錢知一眼底滿是厭惡。
結婚之前,劉大妮雖然長得不好看,但對他真的好,千依百順的,就差把他當皇帝伺候了。
可結婚之後,劉大妮依舊能幹,對他也好,疑心病卻太重了,但凡他跟别的女人說一句話,她就能把家裏頭鬧騰個天翻地覆。
相比起來,錢知一心底自然更加懷念吳夢婷,恨不得跟吳夢婷再續前緣。
可惜的是,吳夢婷如今躲在知青所,甚至都不看他一眼,讓錢知一心底很是苦澀,越發懷念起吳夢婷的溫柔善良來。
錢知一心想,要是早知道劉大妮結了婚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他當時就算被帶走也不會答應這樁婚事。
可惜現在後悔也遲了。
掃了眼劉大妮已經鼓起來的肚子,錢知一強壓住不耐煩,低聲解釋道:“家裏頭給我來信了,我在路上看了信,所以才遲了點。”
劉大妮一聽,雙眼一亮,果然顧不得找茬了:“真的,給我看看。”
錢知一眼底閃過一絲嘲諷,一句話堵了回去:“你又不識字。”
說完拿出十塊錢遞給她:“家裏頭也困難,但聽說你懷孕了,還是寄了錢過來讓你好好補補。”
劉大妮一把搶過去,美滋滋的說:“咱家公公婆婆就是明事理,我一定會給他們生一個大胖小子,以後再有探親假,咱就能拖家帶口的回去看他們了。”
說着話,劉大妮又挺着大肚子忙碌起來,爲晚歸的丈夫燒飯做菜,家裏頭的事情,她是半點不會讓錢知一搭手的。
畢竟丈夫是知青,是城裏人,遲早都是要帶着她去當城裏人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壓根沒注意到丈夫的厭惡和不屑。
錢知一用錢打發了女人,臉色沉了下來。
想起方才看到的人,錢知一心底越發不安,他送回家的信,打回去的電報都毫無反應,謝家的人卻出現在上河村。
不安淹沒了錢知一,蓦然,他擡頭望向深山,眼底閃過一絲瘋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