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路上, 孫強提心吊膽的,強撐着精神跟嚴海插科打诨。
回去的路上,拿到錢放寬心的孫強往那兒一躺, 分分鍾睡熟了。
嚴海見他睡得不安穩,索性把人放到自己腿上,讓他靠着睡得更舒服一些。
顧明東掃了一眼他的動作, 不經意問起:“你跟強哥認識很多年了嗎?”
嚴海笑了笑:“是啊, 我們七八歲就認識了, 也算發小。”
顧明東點了點頭:“看得出來你們感情很好。”
能因爲孫強一句話就去借車,甚至一開始都不打算收錢,嚴海對孫強确實是沒的說。
嚴海解釋道:“一直是他照顧我,我小時候身體不好, 個兒也矮,在學校老被人欺負, 每次都是強哥出來保護我, 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挨多少打。”
“其實之前我想求我爸開口, 幫淑梅找份工作, 但不知道爲什麽我爸最近特别忙, 連我都不太能見到他。”
說到這裏, 嚴海心底其實是有些愧疚的。
嚴海臉色慘白,雙眼卻紅彤彤的,掙紮着想要沖上去,卻被自己牢牢拉住。
顧明東瞧着,倒是覺得嚴海的心态其實挺好,既沒有憤世嫉俗,也沒有自甘堕落破罐子破摔,論通透,說不定孫強還不如他。
“打倒資産階級反動學術權威!”
“打倒黨内最大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
顧明東點了點頭,看着他說了一句:“阿海,下鄉并不一定是壞事。”
提起這事兒,嚴海笑着回答:“去黑龍江那塊,我爸說有親戚在那邊,到時候能看顧我一些。”
嚴海無奈笑道:“強哥跟我媽似的,老把我當小孩。”
原以爲事情圓滿解決,睡着了會做美夢,誰知道閉了眼睛,孫強卻看見混亂的溪源鎮。
孫強隻覺得腦子哄的一下,周圍的聲音變得模模糊糊,他隻看見義憤填膺的**擁堵着嚴父,口中說着一個個莫須有的罪名。
一聲聲響亮而瘋狂的口号中,曾經用于文藝演出的禮堂内,無數張模糊的臉孔激憤着,孫強隻覺得自己也成了其中一人。
最近他媽還好, 他爸忙得腳不沾地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嚴海也不大敢開口。
夢中的嚴海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傀儡,被他推着走回家。
孫強拽着嚴海:“别看了,我們先回家。”
哐當一下,遺像被摔了個粉碎。
帶着紅袖章的人歇斯底裏的高呼着,剔成光頭,帶着高帽子的男男女女被推上台。
“其實我也挺想出去看看的,在家裏我爸媽老操心我身體,這兒不讓去,那兒不讓幹的。”
孫強聽見自己在勸:“阿海,你想想叔叔嬸嬸的用心,他們跟你斷絕關系,就是爲了保護你。”
顧明東和嚴海都輕輕松松,陷入沉睡的孫強卻正經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嚴父嚴母被推搡着,面無表情的往前走,被當頭砸着臭雞蛋爛菜葉,人人喊打。
“嚴叔?嚴嬸?”孫強驚叫着,想沖上去救人。
嚴海摸了摸後腦勺:“我爸也這麽說,我也覺得下鄉沒他們說的那麽可怕。”
忽然,他看到了人群中的嚴海,他身邊還站着自己。
卻見一個兇相畢露的紅袖章一腳踹中嚴父:“老實交代,你是怎麽跟國外資本走狗通信的,又是怎麽變節成了奸細……”
他心底隐隐約約覺得哪裏不對勁, 之前因爲白小花的事情,他萎靡不振了一段時間,後來情緒好一些,他爸就說讓他去文化局上班。
那個穿書者過來之後,直接放棄嚴海,選擇劉大柱,某種程度上也算放了嚴海一碼。
因爲下鄉這事兒,他爸媽也吵了好多次,後來不知道他爸說了什麽,他媽沒有再反對。
一場文鬥結束,紅袖章們意猶未盡,推着台上的人開始遊街武鬥。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都很有默契的沒提起白小花。
“不要狡辯,證據就在這裏,大家夥兒看看這是什麽,這是英文。”
周圍哄鬧起來,嘶喊着:“打倒資本主義走狗!”
“把**嚴憶打翻在地,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我不是奸細,那封信……”
有個紅袖章踩着凳子,伸手将牆上的遺像摘下來:“遺像也是封建四舊,我們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孫強不敢置信的看向最中間的那兩個人,在他記憶中一直獲得光鮮亮麗的嚴父嚴母,此刻滿身狼狽,他們被壓彎了腰,跪在台上挨**。
孫強覺得自己像一顆球,被人群裹挾着往前走。
“你能這麽想就好。”顧明東笑了起來,“他也很擔心你,怕你去了會被欺負。”
“讓我上去,那是我爸媽。”嚴海嘶吼着。
誰知道還沒進門,他們就撞見了一隊紅袖章,這些人打砸着嚴家,将所有能砸的破壞,甚至将他們的被子一條條剪開,就爲了看看裏面有沒有藏着書信。
可沒等他去, 他爸又改了主意,不讓他去了,所以他才一直待在家裏頭。
顧明東握着方向盤的手輕輕點着,忽然問了句:“你打算去哪兒下鄉?”
隻是可惜了那個悄無聲息消失的小姑娘。
嚴海忽然爆發了:“都給我放下,這是我家的東西!”
孫強暗道不好,那幾個紅袖章果然注意到他們的出現,摔壞遺像的紅袖章指着他們就喊:“大破一切剝削階級的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舊習慣!”
“這個**的兒子敢罵我們,就是不支持革命,打他!”
一群紅袖章沖上來就打。
孫強一把護住嚴海,連聲喊道:“誤會,誤會了,他已經跟嚴家劃清界限,斷絕關系了!”
“打吧,我就是嚴家的兒子,你們打死我吧!”嚴海卻已經受不了這些打擊。
“資本家的走狗,死不悔改的叛逆分子,打他!”
“别打了,别打了!”
“這個人還護着資本家的兒子,肯定也是資本主義的幫兇,一起打!”
無數個拳腳落下,孫強想沖過去幫忙,卻穿透了他們的身體,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兩人挨打。
忽然,一聲慘叫。
紅袖章看着滿手的血,驚叫道:“打……打死人了!”
“不是我打的,是他們的錯。”
鮮血讓這群年紀尚幼的紅袖章驚恐的逃開。
“嚴海!”一聲驚叫傳來,孫強擡頭,看見白小花沖了進來。
他擡起手,上面是猩紅的血液,觸目驚心。
孫強隻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他想送嚴海去醫院,誰知道再一睜眼,他回到了家中。
孫強猛地翻身起床,拍着心口松了口氣:“一切都是夢。”
誰知道下一刻,顧秀秀滿臉憔悴的走進來,看見他便說:“阿強,算媽求你了,你别再管嚴家的事情了成不成?”
孫強傻愣愣的坐在床上。
顧秀秀見狀,于心不忍,但還是硬着心腸說道:“就爲了嚴家的事情,你好好的工作也沒了,你妹妹也受了牽連隻能嫁到鄉下,你就别管了成不成?”
“現在外頭鬧得這麽厲害,你再這麽下去,咱家就要背上包庇**的罪名,不是媽不讓你講義氣,這世道不讓人講情面啊。”
孫強艱澀的開口:“可是……”
“沒有可是,你就聽媽的這一回,阿海這孩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但這就是他的命,咱管不了,也管不起。”
忽然,隔壁傳來哐當一聲。
“他爸——”顧秀秀過去一看,驚叫起來。
“啊——”孫強驚恐的叫着,猛地翻身起來。
嚴海正低頭看他,額頭和下巴猛地撞擊,痛得他慘叫一聲。
顧明東被孫強那慘叫聲吓到,差點沒把車開到溝裏頭去:“強哥,你幹嘛呢?”
孫強驚魂未定,他看了看完好無損,氣色還不錯的嚴海,又看了看還在開車的顧明東,深吸了幾口氣才問:“我現在沒在做夢吧?”
顧明東伸手給了他一下。
“疼疼疼。”孫強驚呼一聲,捂住額頭。
疼痛讓他清醒了一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後,孫強吐出一口氣,罵道:“我就不該在車上睡覺,做了個夢中夢,還都是噩夢。”
嚴海捂着下巴,說:“強哥,你做了什麽夢吓成這樣?我媽說了夢中夢不吉利,是預兆。”
“呸呸呸,童言無忌。”孫強罵道。
顧明東倒是看了他一眼:“到底是什麽夢?”
孫強忽然伸手摸了摸嚴海的額頭,後者連忙給他打開:“強哥,你這什麽表情,挺瘆人的。”
孫強吐出一口氣:“我夢到你爸你媽被**,你家全被砸了,你還被帶着紅袖章的人打破了腦袋。”
嚴海無語的看着他:“強哥,你還真是我哥,我這都快去下鄉了,你就不能盼着我點好?”
孫強無奈道:“不是你問我夢到了什麽。”
嚴海立刻道:“夢都是相反的,夢裏頭我家那麽倒黴,那現實中我們家肯定平平安安。”
“對對對,我們都平平安安。”孫強安慰自己,他們家有錢了,才不會因爲烏七八糟的原因,弄得妹妹嫁給劉大柱,他爸還發病死了。
顧明東皺了皺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表哥,卻沒立即發問。
一直到回到溪源鎮還了車,嚴海先回家去了,顧明東才問:“表哥,可以跟我說說你的夢嗎?”
孫強摸了摸脖子:“阿東,那夢太真實了,就跟發生過似的,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害怕。”
“那你跟我說說,我聽說夢說出來後就不會害怕了。”顧明東又說道。
孫強猶豫了一下,将夢裏頭的事情緩緩道來。
說完自己的夢,他擰着眉頭說:“你說奇不奇怪,我還夢見白小花了,夢裏頭她對阿海不離不棄,陪着他一起去改造。”
顧明東眯起眼睛:“夢果然是相反的。”
孫強也點頭:“是啊,白小花都嫁人了,她怎麽可能回來找阿海,再回來他們倆也不可能了。”
他心底覺得不可思議,白小花都見異思遷了,爲什麽他會做這樣的夢,難道在他心底一直覺得白小花是好人?
孫強打了個哆嗦,不敢相信自己心底會這樣想,他舔了舔嘴巴繼續說:
“你說我夢見什麽不好,怎麽還夢見淑梅嫁給了劉大柱,劉大柱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還是白小花的男人。”
顧明東淡淡解釋:“都說夢是相反的,你潛意識覺得劉大柱不是好貨色,做了噩夢才會這樣。”
孫強贊同道:“幸好不是真的,要是因爲我害得淑梅嫁給劉大柱,那我還不得嘔死。”
顧明東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孫強确實因爲不明原因,夢到了将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之前他一直想不通孫家發生了什麽重大變故,讓孫淑梅不得不嫁給劉大柱,畢竟孫國棟雖然受了傷,可孫家貧農出生,跟腳清白,在十年中不該被壓迫。
現在向來,在沒有他出現的那個世界,嚴海一家沒能抗過着十年,頂着**和通敵的罪名被**。
以孫強和嚴海的關系,他不可能袖手旁觀,誰知道不但沒能救下嚴海,反倒是将自家也陷進去。
一旦政審有了污點,就連申請下鄉都有限制,孫淑梅情非得已之下,亦或者還有其他的原因,不得不選擇嫁給了劉大柱。
顧明東眉宇舒展,隻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會發生:“這些都是假的。”
孫強也說:“阿海馬上要下鄉了,肯定都是假的——幸虧都是假的。”
勉強打起精神來,孫強又說:“害得你忙了一晚上,阿東,你先去我家睡一會兒兒吧。”
“不睡了,先去把事情辦了再說。”顧明東卻堅持道。
兩人到底是一塊兒去找了老陸,由他從中說和,白紙黑字的将工作定了下來。
拿着證明書,孫強才重重吐出一口氣。
“自從做了那個夢,我這心裏頭總是不踏實,現在好了。”孫強松了口氣。
顧明東笑着說道:“你趕緊回家告訴姑姑和淑梅,我就不去了,省得姑姑拉着我不放。”
以顧秀秀的性子,知道倆孩子瞞着自己辦了這麽大的事情,肯定又得哭一場。
“行,我媽和淑梅那邊我來說。”
孫強笑了笑,也沒勉強表弟。
兩人就在路口分了手,顧明東沒直接回家,反倒是繞路到了嚴海家。
确定家中有人,顧明東用力一揮,紙張包裹着石頭越過圍牆,砸中了玻璃。
裏頭傳來罵人的聲音,顧明東卻已經離開了這條巷子。
嚴家,嚴父看着紙條,臉色冰冷。
嚴母從屋裏頭走出來,皺着眉頭問:“誰亂扔石子,是不是又是隔壁那調皮蛋。”
嚴父猛地将紙條揉成紙團,塞進口袋。
“讓阿海收拾一下,今天就走。”
嚴母一愣,罵道:“瘋了吧你,他行李都還沒收拾,再說街道都不催,幹什麽這麽急。”
“咱家就一個兒子,明明可以給他安排個工作,偏偏你覺悟高要響應号召,阿海從小身體不好,你就舍得他去鄉下吃苦,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你。”
“老嚴,你說你到底咋想的,他們明面上誇你覺悟高,背後都在罵你二傻子你知不知道?”
她唠唠叨叨的,嚴父卻推着她進去收拾東西:“聽我說,他得趕緊走,越早越好。”
嚴母見他臉色不對勁,一把握住他的手:“老嚴,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啥事兒瞞着我?”
嚴父隻說:“最近形勢不對勁,阿海也是我兒子,你相信我。”
嚴母心底掙紮着,一邊心疼兒子去了不習慣吃苦,一邊又被吓得心底發顫,最後還是一咬牙:“好,我去收拾東西,阿海昨晚不知道幹嘛去了,一夜沒睡,現在睡覺呢,讓他明天再走行不行。”
嚴父點頭應了下來。
等嚴母一走,嚴父走進書房,飛快的将書櫃打開,從裏頭打開一個盒子。
外文的書信被他整整齊齊的疊放着,嚴父一狠心,一封封全扔進了火盆。
做完這一切,嚴父還不放心,他仔細的檢查着書房,但凡覺得危險的都翻出來,撕碎了扔進了火盆。
火舌舔舐着書頁,化爲灰燼,嚴父的心在滴血,卻又無可奈何。
做完好事不留名,顧明東揮一揮衣袖,來到了醫院。
既然是拿着生病當借口請假,顧明東自然不會留下明顯的把柄。
結果到醫院轉了一圈,看病的醫生擰着眉頭看着他:“整天打不起精神,覺得頭疼是吧,還有其他的症狀嗎?”
顧明東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沒了。”
醫生瞥了他一眼:“營養不良,拿着單子去買點紅糖,泡點糖水喝喝就好。”
看着顧明東肌肉線條明顯的手臂,臨了還說:“小夥子,年紀輕輕别學那些老娘們,裝病弄那麽點紅糖夠幹什麽?”
感情是把他當做裝病,來醫院騙營養品的。
畢竟這年頭物資奇缺,好多營養品都得醫院開了單子才能去買,醫院的單子有一個好處,證明你有病,不需要其他的票據。
于是不少人就故意裝病,就像蹭點不要票的營養品吃吃。
顧明東也沒解釋,拿着那寫着二兩紅糖的單子走了,二兩紅糖也是糖,拿回家給兩個妹妹喝也是好的。
從醫院出來,顧明東正面撞上了熟人。
白小花正闆着臉,帶着劉大柱往裏頭走,猛地看見顧明東的臉。
她下意識的皺眉,下一刻挺起微微鼓起的肚子,冷哼一聲,故意嬌滴滴的說道:“大柱,你扶着我一點。”
劉大柱心底覺得麻煩,擰了下眉頭,但看在孩子的份上還是扶了她一把。
熱乎的時間過去,劉大柱又不是那麽溫柔的人,顯然已經對媳婦不耐煩了。
白小花這才滿意了,故意大聲說:“有些人累死累活送妹妹讀書有什麽用,女人啊,這輩子還是得找個好男人嫁了。”
顧明東腳步一頓,不可思議的看着她。
這一刻,他覺得白小花無比的礙眼,這個占據了白小花身體的女人,簡直可惡。
如果沒有她的到來,白小花的人生原本應該好好的,現在卻被糟蹋成這樣。
這要不是女人還懷着孕,顧明東都想給她套上麻袋,狠狠揍一頓出氣。
心底湧起幾分惡意,顧明東嗤笑道:“現在都新中國了,有些人卻還裹着纏腳布。”
“你也是讀過書,認得字的新女性,婦女能當半邊天都不知道嗎?”
他深切的懷疑這個穿書者壓根就是個小學生,連九年義務制教育都沒完成,不然怎麽說得出這麽毀三觀的話。
就這覺悟,都還不如上河村生産隊的那些土生土長的年代人。
白小花臉色一沉:“你說什麽呢……”
顧明東卻沒再搭理她,反倒是看着劉大柱道:“看好你媳婦,她腦子不正常。”
說完直接走了。
白小花氣得發抖,一巴掌拍在劉大柱的身上:“你是死人嗎,看着他欺負你媳婦。”
劉大柱是見識過顧明東厲害的,背後說閑話他敢,當面見到就慫。
而且時間久了,偶爾劉大柱也覺得這媳婦腦子是有點不正常,平時瞧着好好的,偶爾就抽風了,拎不清,要不然能爲了個玻璃珠,跟李鐵柱家鬧了個老死不相往來?
再加上劉寡婦三天兩頭對兒子念叨,以至于劉大柱帶着有色眼鏡看媳婦,越看越覺得她有問題,可能真的有點神經病。
不過就算如此,娶了個城裏媳婦,還是漂亮媳婦,劉大柱還是覺得倍兒有面子,再加上現在她肚子裏還有自己的孩子,劉大柱對白小花還算過得去,至少比對弟弟妹妹好多了。
這會兒他不但不爲媳婦出氣,反倒是罵道:“沒事你招惹他幹什麽,他家願意送妹妹讀書就讀書呗,又沒花咱家的錢,哼,最好他賺到的錢全給妹妹花了,以後嫁出去全是别人家的,那樣才痛快。”
白小花臉色微微抽搐,一想到自己懷了孕卻吃不好,隔壁姐妹倆卻能上學,她心底就不平衡。
孕激素的影響,沒讓白小花變成慈母,反倒是越發偏激了,看見比自己過得好的就嫉妒,憤恨,平時沒少跟吳夢婷說隔壁的壞話。
可惜劉大柱也不是個體貼人的,看着她黑漆漆的臉色不但不關心,反倒是催促道:“走了,趕緊去看醫生,看完了趕緊回家,老子都累了。”
白小花漲紅了臉,書裏頭溫柔體貼,在孫淑梅懷孕的時候将她照顧的無微不至的劉大柱,爲什麽變成了這樣!
她越想越不甘心,心底的惡意一陣一陣的湧出來!
不行,她不開心,其他人也别想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