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掙紮得厲害,柏渝最後還是穿着女仆裝出門了。
掩耳盜鈴似的,戴着個有黑叉圖案的口罩,假裝自己在搞cosplay。
哪曉得運氣不好,剛踩着陸子期送給他的滑闆出門,就迎面碰上了帶妹妹出來放風的錢潛。
胡同裏,一片死寂。
大概隔了十來秒,錢潛捧腹大笑,要不是還得給四五歲的妹妹做榜樣,他是恨不得在地上打滾。
錢潛眼淚都給笑出來了,邊說柏渝是女裝大佬,邊翻出手機,要拍下此刻的柏渝。
甚至還擠眉弄眼道:“女仆裝哎!柏渝,柏哥,我們宣陽街一霸,沒想到私底下竟然是個女裝大佬!哈哈哈哈,快,擺個姿勢,我拍下來,讓所有人都瞧瞧!”
“哈哈哈哈,日,還他媽怪好看的!”
“柏哥,你有這愛好,怎麽不早說啊?笑死,早點讓咱們大夥兒知道,就可以僞裝成我們的女朋友,給兄弟們撐面子啊!”
話音剛落,錢潛餘光瞥見了沒戴眼鏡,眼神凜冽的陸子期。
錢潛當然不喜歡穿,但他不得不哄柏渝高興,不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踩進陸子期早就準備好的,報複專用的陷阱裏。
妹妹掏出零花錢,塞給掉眼淚的錢潛,說:“哥哥,别哭了,給你錢,去買吧!”
沒錯!做女裝大佬!男人的夢想!
于是錢潛昧着良心說:“哪個男人不穿女裝?!女裝大佬,男人的夢想!”
柏渝踩着滑闆,邊滑邊回頭朝錢潛招手,說:“晚上見啊!錢潛,我們一起開女裝大會!”
柏渝摘下口罩,哈哈兩聲,說:“對吧對吧!女孩子的衣服,特别好看!如果你也想要穿的話,我——”
錢潛身體卡在原地,腦子卻轉得飛快,想着該怎麽讨柏渝歡喜。柏渝高興了,他身後的猛獸,就不會找他麻煩了。
他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柏渝也掏出十塊錢,放在錢潛掌心,說:“我給你資助十塊。”
錢潛裂開了。
陸子期拿出一百,塞進錢潛手裏後,别有深意的說:“買件合适的,晚上穿着過來找柏渝。”
錢潛感動不已,還好還好,這位大佬沒讓他陪着柏渝一起穿。心裏慶幸,面上則十分遺憾的說:“是啊,柏哥,你高我一個頭呢!真遺憾,我穿不了呢!”
講完,就領着柏渝走了。
很快,在妹妹低嘲‘傻瓜哥哥卡住了’的時候,錢潛哈哈兩聲,說:“那什麽,柏哥,你這衣服趕明兒借我穿穿?怪好看的。”
“錢潛,你喜歡穿啊?!”
——完了完了,玩笑開猛了,惹到柏渝身後那個生人勿進的‘猛獸’了。
話還沒講完,陸子期冷不丁插嘴,說:“柏渝,你比錢潛高一截,他穿不了你的。”
錢潛跟摁了暫停鍵一樣,卡在原地,連笑聲都凝固了。
原本因被錢潛嘲笑穿女裝,又羞又喪的柏渝:“!”
柏渝眼睛唰得一下亮了。
随後爽朗一笑,道:“錢潛,去買适合你的女裝吧!下次,我們一起穿!”
哄柏渝開心,誇就完事兒了?做什麽将男人的理想,就是做女裝大佬呢?
搞得現在把自己賠進去了!
錢潛跪地,哐哐撞地,同時跟念經似的喃喃自語:“我是蠢貨,我是蠢貨……”
妹妹靜看了十幾秒後,點了點她的小天才手表,撥通了媽媽的電話,張嘴就說:“媽媽,哥哥壞掉了!”
走遠的柏渝,已經沒了起初那種羞恥感,他現在非常自信。
覺得女裝的他,超酷!
陸子期:“……”
因一時心軟而不許錢潛嘲笑,就導緻這個懲罰變質了。
完全不羞恥,反而還覺得穿女裝特别酷的柏渝,以後指不定會巴不得撒謊犯錯。
冰場,很快就到了。
恒子行率先看見穿女仆裝的柏渝,他愣了幾秒,然後我草一聲,說:“哥們兒,你這衣服,也太酷了吧?!”
柏渝驕傲的挺胸,說:“是吧!我也覺得超酷的!”
不僅是恒子行對柏渝的女裝大肆誇獎,還想搶穿柏渝的女仆裝,冰場上其他師兄們也很興奮。
就連恒子行他爸,冰場教練,看起來像個靠譜成年男人的恒遠,也朝柏渝豎起大拇指,說:“很不錯!以後師父給你搞件女仆裝的考斯滕!”
“不過,愛徒啊!你的技術水平要配的上這件衣服啊!來,我們開始今天的練習吧!”
柏渝氣勢十足喊:“昂!”
陸子期:“……”
規矩果然得更改了。女裝已經不能讓柏渝羞恥得不敢再撒謊了。
可是……換成什麽呢?
這個問題,在柏渝一天的訓練結束了,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畢竟柏渝啊,是單細胞生物,讓他感到羞恥的事情,實在太少了。
另類的完美無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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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多,陸子期剛在更衣室裏,強制讓柏渝換下女仆裝,外頭就烏雲密布,電閃雷鳴了。
沒一會兒,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被迫穿上正常衣服的柏渝,喪的一批,和之前排斥大白天穿女裝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隻不過,這一次喪,完全是因爲陸子期不讓他穿女仆裝了。
柏渝搓了搓手臂,說:“陸子期,我好冷,那個女仆裝,是長袖,長裙,給我穿吧?”
陸子期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柏渝,你又撒謊了。現在是下雨,但氣溫依舊很高。”
确實不冷的柏渝,嘿嘿笑道:“陸子期,那你要懲罰我嗎?嘻嘻嘻,懲罰我穿女裝吧!”
“不,”陸子期将柏渝心心念念的女仆裝,裝進了袋子裏,同時給了柏渝一個通知,“在你對女仆裝不再排斥,甚至覺得穿女裝很酷後,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柏渝有種不太妙的預感,問:“什、什麽決定?”
陸子期擡眸,一字一頓的說:“關于撒謊就得受懲罰這個規矩,要更改一下了。着重更改,懲罰的内容。也就是說,以後我們之間,誰撒謊的話,懲罰内容不再是女裝了。”
柏渝啊了一聲,蹲在地上,痛苦抓頭,同時叭叭道:“要改掉啊?哇,我感覺這個挺好的啊,最近我覺得這個超酷啊!”
陸子期拍了一下柏渝的後腦勺,說:“就是因爲你覺得這事兒很酷,才得改,不然這不叫懲罰,叫獎勵了。”
柏渝嗚了一聲,認命一樣,說:“那要換成什麽懲罰?”
陸子期說:“還在考慮中,今晚會告訴你答案。會立即用于你身上,畢竟你剛才,又撒謊了。”
柏渝頭皮發麻。
雖然暫時還不曉得懲罰究竟是什麽,但也正是這種未知,才叫人恐懼。
不過柏渝向來對恐懼的事物有逃避心理,他哼唧了一會兒後,起身抱住陸子期,像背後靈一樣趴在陸子期背上,轉移話題的說:“陸子期,陸子期,我肚子好餓,要吃飯了。”
陸子期當然知道,這是轉移話題,逃避懲罰一事,他也縱容,反正到晚上,就不得不面對現實了。
他領着柏·大狗勾·渝,拿着早就買好的傘,準備找地方吃飯。
剛撐開傘,準備離開冰場時,一臉沉寂的恒子行從裏面走出來,傘也不打,就往雨裏沖。
柏渝哎了一聲,喊:“恒子行,你沒傘嗎?我們可以借你一把。”
恒子行在雨裏回頭,整個人好看得不可思議。但說出來的話,就有點蠢了。他嘿了一聲,豎起拇指,說:“真男人,就是要坦坦蕩蕩!傘?我不用!”
說完,真坦坦蕩蕩的走近雨幕中。
柏渝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傘,又看了看走遠的恒子行,然後收傘,說:“嘿嘿嘿,那我也——”
陸子期撐着傘,站在雨幕裏,頗爲冷淡的說:“柏渝,淋雨會感冒,這種事你不知道嗎?學恒子行那種犯蠢行爲,你是想被收拾嗎?”
柏渝慫了:“……不,不敢。”
他重新撐開傘,老實巴交的跟着陸子期,去了川菜館。
說是老實,其實也沒那麽老實。他還總悄麽麽的,背着陸子期去淋雨。
這一叛逆狗勾行爲,直至進了餐館,才停止。
看着他半個肩膀,還有褲腿全都濕了,陸子期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起身說:“你點菜,我去隔壁便利店一趟。”
柏渝完全沒問陸子期去便利店幹什麽,他就高興道:“那給我帶長高高酸奶!”
陸子期比了個ok的手勢,就走了。柏渝則在原位點菜,因爲頭發上全都是水,他還不自覺的像大狗勾一樣晃頭,甩掉頭發上的水珠。
旁邊有不少年輕姑娘看着捂嘴悶笑,還小聲議論着柏渝。
“哇,好可愛!像狗勾一樣的習性。”
“甩頭,也太可愛了吧!”
“哇,好想去問問,這個弟弟介不介意姐弟戀啊!”
“哈哈哈哈,想去就去呀!”
議論聲逐漸加大,但柏渝毫無知覺,他現在眼裏隻有幹飯,看着菜單上的圖案,都在咽口水。
勾選完菜,剛交給服務員,手機就響了。
拿起一看,來電提示上寫着兩個字。
——媽媽。
柏渝手抖了一下,掙紮了許久後,接通了電話。
相比較柏正明打電話的簡單明了,柏渝他媽媽,相對要溫和很多。
但柏渝知道,越溫和,就代表事兒越大。
在柏渝想着,他媽媽是不是因爲他揍了他爸爸,所以打電話過來,找他麻煩時,媽媽柏晴無比溫柔的問:“阿渝,你在聽嗎?還是又在走神啊?這可不是個好習慣哦,跟媽媽通電話,還走神。”
柏渝,汗毛倒豎。
他連忙說:“對、對不起。可以,可以再說一遍嗎?媽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