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醒來的柏渝有點傻眼,不太明白,爲什麽班長會來他家,甚至還在他的房間。
他茫然的撓了撓頭,問:“班長,你爲什麽在這兒啊?”
一時間,他完全忘記了他昨天答應柯遙,要去找柯遙,并陪他去操場跑步的事兒。
柯遙難以置信的看着柏渝,緊張且無助的說:“柏、柏渝,我、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去操場跑步,鍛煉身體的嗎?你、你忘了?”
并不寬敞的房間裏是一片死寂。
數秒,柏渝一拍後腦勺,仰頭露出大狗狗一樣的憨笑,說:“嘿嘿嘿,對不起啊,班長,我睡過頭了,也忘記了。”
爽朗的笑容,像陽光一樣刺目,再加上柏渝那雙無辜的狗狗眼,晃得柯遙頭暈目眩,面紅耳赤。
柯遙丁點委屈都沒有了,擺手正要說沒關系時,一套校服飛砸在柏渝臉上,遮住了那晃人心弦的笑臉。
是陸子期幹的。
他就這麽無關緊要嗎?
就在柯遙垂頭喪氣時,本來都跟着出了房門的柏渝,冷不丁回身,奇怪的問:“班長,不走嗎?”
陸子期瞥了一眼紅着臉背身的柯遙,眸色微沉,冷聲指揮道:“柏渝,去浴室換。”
——怎麽總忘記他啊?
陸子期卻很滿意柏渝的反應,他拎起兩個書包,故意在途徑柯遙時,說:“班長,柏渝記性不好,總不記得無關緊要的人,請你别怪他。”
畢竟,他的房間裏,有不少對高中生非常有誘惑力的手辦呢!
話音剛落,洗漱完,并換好衣服的柏渝從浴室鑽出來了,邊将睡衣團成一團,以投籃的方式扔向床,邊習慣性的喊:“陸子期,走!上學去。”
單細胞生物柏渝,完全不明白班長爲什麽要給他道謝。他隻不過警惕的,不讓不熟悉的人,留在他的房間裏而已。
柯遙抿了抿嘴,竭力繃直脊背,說:“如果隻是單方面喜歡,并不是男朋友的話,那我,我就還有追柏渝的機會。不管你怎麽瞪看我,我都不會放棄的。”
柏渝哦了一聲,很聽話的進了浴室。
英語老師趙師太,和語文老師周華那類不愛搭理差生不一樣,她十分嚴格,對任何學生,一視同仁。
稍微給一點陽光,就會從陰霾中走出來的柯遙,眼睛唰得一下亮了起來。他拽了拽書包帶子,快步跟上柏渝,高興的說:“走!柏渝,謝謝你等我。”
嚷嚷完,這個單細胞才記起柯遙也在,又補叫了一句:“啊,忘記班長了。班長,走,上學去!”
柯遙快哭了。
即使有厚重的眼鏡遮擋,其陰冷和不喜依舊刺得柯遙脊骨發冷。
柏渝這種單細胞生物,腦子裏本來就沒法裝太多事兒,現在更是被陸子期吓得什麽都沒有了,掀開被子就要扯上衣。
柯遙條件反射的後撤一步,像在野狼眼皮子底下戰戰兢兢的兔子。雖然很害怕,但他依舊鼓起勇氣,問:“那個,陸子期,你是柏渝的……男朋友嗎?”
柯遙哽了一下,有點難過。
一般學生都非常怕她。柏渝,就是一般學生中的一員。
陸子期冷冷道:“關你什麽事?”
天性腼腆害羞,但直覺敏銳的柯遙,在柏渝進浴室後,察覺到了一絲陰冷。他驟然回身,發現坐在電競椅上的陸子期,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戴着厚重眼鏡,劉海遮住額頭,往常在教室裏平平無奇的陸子期,此刻坐在電競椅上,面無表情的說:“柏渝,你想遲到嗎?今天可是趙師太的課。”
無關緊要四個字,跟箭一樣,狠狠紮在柯遙心口。緊接着,柏渝還不服氣的反駁:“我要是認真的話,記性還是很好的!我可是能記住遊戲裏買什麽裝備,可以加多少傷害值的男人!”
丢了可就不好了。
柏渝撓了撓頭,說:“……不用謝?”
柯遙高興的嗯了一聲,還想跟柏渝說幾句話時,陸子期在樓梯口,不耐煩的催了一句:“柏渝,還不走?隔壁錢潛,已經出門了,說是今天絕對比你先到學校。”
柏渝當即甩開腦内亂七八糟的疑惑,甩背上書包,大步流星的沖了出去。并嚷嚷道:“可惡!我一定要比錢潛先到學校!”
沖下樓後,柏渝邊将自行車推出來,邊沖外頭喊:“錢潛!你别他媽搶跑!”
正準備出門的錢潛诶了一聲,有些興奮道:“今天也比嗎?誰輸了,請吃早飯咋樣?!”
院子裏的單細胞,在嚷嚷着賭注時,樓梯口的陸子期冷冷看了一眼柯遙,說:“班長,不屬于你的東西,你最好别碰。”
草食系動物柯遙,吓了一哆嗦。可盡管汗毛倒豎,柯遙依舊握緊拳頭,鼓足勇氣說:“柏渝也不是你的東西,他單身,我有追求他的權利!”
該給的警告,已經給了。陸子期不再搭理柯遙,他徑直下樓,到了柏渝身邊。
柏渝此刻已經準備就緒了,他一手抓着錢潛的自行車頭,不許錢潛搶跑,同時又扭頭沖院子裏大喊:“陸子期!快來做裁判!”
陸子期對此習以爲常,他掐着表喊了開始。
在柯遙跟出來,跨上自行車時,柏渝已經像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
陸子期也沒多看柯遙一眼,蹬踩自行車,去追跟柏渝他們了。
柯遙抿嘴,也蹬踩自行車,追了上去。
在一個下坡點,柯遙終于看見了柏渝。
柏渝正被落後數十米的錢潛忽悠:“賭個大的,要是沖坡赢了的話,就把原本的賭注,翻三倍怎麽樣?”
柏渝頓住了。
他眉頭皺起,托着下巴想了好一會兒,最後放棄思考,扭頭看向跟上來的陸子期,問:“陸子期,翻三倍是多少啊?赢了的話,一倍是一,二倍是七,三倍是六嗎?!”
“我赢了的話,錢潛你請我吃六頓早飯嗎?!”
從小到大,雖然已經熟悉了柏渝的迷之計算能力,但……一如既往的想讓人吐槽啊!
奸商錢潛咬牙切齒,說:“柏渝!小學雞都比你強!三倍,就是三!”
柏渝不信錢潛,盯看着陸子期,得到陸子期的肯定後,他才撓頭,啊了一聲,說:“算錯了啊。”
錢潛:“……你有算對過嗎?”
嘲諷的言論,完全進不了柏渝的腦子,他露出遺憾的語氣,說:“赢了也隻有三頓啊?”
純粹是發現自己要輸了,想重新站在起跑線上的錢潛:“哦,嫌少的話,那就不加碼了,比賽繼續吧。”
說完,直接蹬踩自行車,沖坡去了。
錢潛笑嘻嘻的想,都已經重新在一個起跑線了,目的已經達到,不加碼就不加碼呗。
柏渝當場變臉,也蹬車沖了下去,在錢潛後面喊:“錢潛,你個狗币!竟然搶跑!”
陸子期:……這個笨蛋。
剛追上來的柯遙,看着又沖遠了的柏渝,急了,想也不想,完全不減速,追了上去。
陸子期原本沒打算搭理這牛皮糖似的班長,反正柏渝那個不開竅的單細胞,腦子是漏的,壓根不記事。
不論班長說什麽,柏渝又答應了什麽,可一旦有其他事擠進柏渝的腦子,前一件事就會被柏渝忘記。
但柯遙跟着沖坡,追趕柏渝的行爲,很有可能引發事故。
陸子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陰沉着一雙三白眼,追了上去,意圖阻止柯遙接近柏渝。
他騎車,沖到柏渝左後方,沖柏渝右後方的柯遙說:“班長,請你不要影響——”
話還沒講完,前方沖坡的柏渝,被錢潛的挑釁給激到,忘了看路,自行車撞到了一塊石頭。
重心不穩,即将翻車。
在這電光石火間,柏渝硬生生扭轉了向左倒的趨勢,摔翻在右側。
正好撞翻了追上來的柯遙。
Duang的一聲響,柏渝摔壓在了柯遙身上。蒸騰的,暧昧的,灼熱的氣息撲向柯遙,使摔痛了的柯遙,一瞬間忘記了疼痛,就仰躺在地,傻傻的盯看柏渝滾動的喉結。
因突發狀況而劇烈喘熄的柏渝,線條流暢的脖頸都有汗水滑落。
滴答——
一滴摻雜着奶味兒的汗水,砸在了柯遙嘴唇上。
灼熱的汗,砸得柯遙瞬間紅了臉,還本能的将那滴汗水,舔了進去。
嘗到味兒的柯遙陡睜眼睛。
是、是奶味兒的!
柏渝完全不曉得柯遙的心思,在要摔壓在柯遙身上時,他及時單手撐住了自己,沒有使班長傷上加傷。
看着面皮通紅的柯遙,柏渝也不管自己手掌擦傷嚴重的事兒,迅速跳到一邊,急切的叭叭道:“班長,喂,班長,你沒事兒吧?你你你,你不會摔出腦震蕩了吧?你腦子現在全都是血啊!”
隻是臉紅的柯遙:“……”
突發事故,錢潛也打轉回來了。聽見柏渝的話,無語吐槽道:“腦溢血才會腦子全都是血吧?”
柏渝思維又被轉移了,他撓頭道:“是、是嗎?腦溢血才會腦子充血啊?”
再一次被無視的柯遙,忍不住了,幹巴巴的喊了柏渝一聲。
在柏渝轉頭看他時,柯遙舉了一下自己擦傷的,正在流血的手,說:“那個,柏渝,你能背我去醫務室嗎?我、我擦傷有點嚴重。”
自己撞傷的人,自己得負責。
柏渝比了個ok的手勢,随意拍掉了手上的沙子,和灰塵。
至于擦傷,柏渝壓根沒管。
他蹲在班長跟前,說:“班長,上來。”
柯遙紅着臉,趴上了柏渝的背,還小聲說:“麻煩你了。”
柏渝覺得這并不算麻煩。畢竟自己撞傷的人,自己要負責。
他背上柯遙後,扭頭跟陸子期說:“陸子期,自行車就交給你了!我送班長去醫務室。”
陸子期這時候倒沒什麽心思,他的注意力全在柏渝那隻受傷的手上了。
緘默良久,陸子期扶起了柏渝的自行車,扭頭與錢潛說:“錢潛,把另外的自行車推走。”
語調平靜,但錢潛整個人一哆嗦,完全不敢提辛苦費什麽的。
他小心謹慎的說:“好、好的。”
等陸子期走後,錢潛快速将自行車推到車棚,随後沖去了醫務室。
沒膽子找陸子期要辛苦費,不代表他沒膽子找柏渝那個單細胞!
錢潛找過來時,柏渝剛從醫務所出來。
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
錢潛湊過去,問:“你們班那個班長,沒事兒啊?”
柏渝啊了一聲,說:“有事吧,腿和手,都擦傷了呢!”
錢潛:“???”
“不是,大哥,既然有事,你剛才爲什麽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啊?”
柏渝理直氣壯道:“幸好我當時反應快,往班長那邊倒了啊!不然流血的就是陸子期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