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進來,就看到一個老太太躺在炕上,斜靠在那裏。
時不時的咳嗽幾聲。
“姥!!”
幾人進來,笑着打了個招呼。
老太太見狀明顯的很開心,伸手拉了一下大姐,笑道:“咳~你們……咳~怎麽來了啊?咳~咳~”
二哥見狀,自然又是那套說辭。
聽到這話,老太太埋怨着:“給我們送幹嘛,你們自己吃就是了啊!”
一邊說,一邊咳嗽着。
王青河在意的笑了笑:“姥,您就甭操心了,給您,您就拿着。”
老太太一臉的糾結:“你看,伱們這……庫庫~~”
說到一半,又咳嗽了起來。
幾人看着老太太的樣子,眼中帶着一絲絲的擔憂。
這情況不是很好啊!
老太太咳嗽了幾聲在那裏唉聲歎氣的說道:“你看,我一個馬上就要埋進土裏的人了,還給我浪費糧食幹嘛啊!”
大姐聞言在旁邊緩和氣氛笑道:“姥姥,您這話說,那大夫七八年前,不都說您沒幾天了嘛!到現在不還好好的嘛!放心好了,就你這,十年八年不是問題。”
這話一出,衆人也都在那裏笑了笑。
确實,幾年前,公社的衛生員就說老太太可能熬不幾天了。
這沒幾天,一熬就是好幾年。
老太太聞言也是笑了笑:“老不死的咯!”
大姐又在那裏插話打诨:“嗨,老不死的怎麽了?老不死的好!”
惹的幾人都在那裏笑着。
王青松見狀,将自己帶的東西拿了出來對着姥爺說道:“姥爺,酒盅有沒有?。”
老頭疑惑了一下:“你要酒盅幹嘛?”
“哦,二哥弄了點藥,我教你們用!!”
聽到這話,老頭奇怪的看了一眼,回到堂屋,拿了一個酒盅。
此時,二舅媽也過來了,打了個招呼站在邊上,看着幾個人聊天。
老頭将酒盅拿回來遞給了他,好奇的問道:“你弄的什麽藥啊!城裏醫院開的藥都沒什麽用處。”
“姥爺,這個聽說是洋人吃的,讓姥姥試試。”
王青松笑着将一個報紙藥包打開,拿出一顆藥遞給了老太太:“姥,給,這個吃了,這個是一天吃一粒,你先吃着看,看看有沒有效果。”
順便将炕桌邊上的一個搪瓷缸拿了起來。
試了一下溫度,是溫熱的,應該沒問題。
姥姥畢竟去過城裏看病,隻能說是外國人看病的藥試試。
看到這一幕,王青河一臉的擔憂。
輕輕拉了一下他,這藥不能亂吃的啊!
王青松見狀對着他輕輕搖搖頭。
看到他的表情,王青河也就沒說什麽了,想到他之前跟自己說跟洋人換的東西。
就以爲這真的是洋人吃的了。
老太太看着藥,奇怪的問道:“這是洋鬼子吃的啊?”
“對啊,說是治療氣管炎的。你吃試試看有沒有用,有用的話,讓二哥給你再弄點。”
老太太也沒有懷疑。
接過藥,就着溫水把藥吃了下去。
王青松見狀,又把另外兩種藥,按照計量倒給老太太喝了下去。
老太太驚奇了一下;“哎呦,還是甜的呢!!”
見姥姥吃下去了,王青松交代道:“姥姥,這藥如果吃了不舒服,你就不要吃了,聽到了沒?”
說明書他也看過了。
老太太聞言笑了笑,露出了零星的幾顆牙齒:“好,知道了,快坐吧。炕上熱乎點。”
随後拉着大姐的手,看着王青松說道:“小松,到姥姥這裏來住好不好?”
王青松輕輕搖了搖頭:“姥,我現在這咱們大隊的磚瓦房呢!可舒服了。”
這話讓老太太一陣的奇怪:“還真的住磚瓦房啊!我還以爲你姥爺回來蒙我呢?那麽好的房門怎麽會輪到你呢!!”
随後說道:“那家裏沒個大人也不行啊!你上學了,小麥怎麽辦啊?”
“沒事!放心好了。”
王青松沒解釋房子的事情,說完,岔開話題問道:“大舅他們什麽時候回來啊?”
老頭見狀接了話過去:“哦,估計要挨着晚上才能回來,這一路不近啊!”
聽到這話,王青松輕輕颔首。
确實,這裏離山區三十裏地,走路的話一來一回得五六個小時的時間。
還得公社開證明,不然去了都打不到柴火。
老頭看着屋裏的人,四下看了看說道:“冬梅,你帶小麥出去一下,我和青松他們有事情說,老二家的,那你們也出去。”
大姐對此一陣的疑惑。
不過還是帶着早就想出去的小麥離開了。
其他人見狀也跟着出去了。
等人走了以後,老頭過來将兩人帶到了一邊,不是防着老太太,而是防止門口的人聽見。
王青松看了一眼旁邊被布蓋起來的棺材,将目光又收了回來。
隻見老頭皺着眉頭,對着王青河問道:“你小子這麽大的事情也不知道跟我們說一下啊?”
二哥被問的蒙了。
難道銀元的事情他知道了嗎?
看到他的表情,姥爺提醒道:“糧食啊!今兒你們又帶了這麽多的東西,日子不過啦?”
“哦!!”
二哥這才恍然,他還以爲是銀元的事情呢!
想到王青松的交代,他笑道:“姥爺,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老頭還是有些不放心:“确實沒事情?”
幾十斤糧食,這要是放在普通家裏,估計能要人命了,這也是那天突然出現糧食的時候,他是害怕更多過高興。
“放心好了!姥爺,這事情您知道就好了,别聲張。”
王青河說完,自顧自的來到了姥姥這邊。
看他離開,老頭還想說什麽,看了一眼門口位置,最後還是沒說什麽。
青河這孩子有自己當年的影子,做事情不會那麽沒分寸,畢竟都已經結過婚的人了。
想來是有底氣。
看着王青河的眼神,帶着一絲絲的斟酌。
回過神來,瞥了一眼旁邊的王青松,笑道:“走,中午在這吃飯,我讓你大舅媽加點糧食。”
說完,帶頭走了過去。
“老大家的!”
老頭一邊走,一邊喊了一句。
“哎,爹!”
馮桂蘭笑呵呵的走了進來,看和他。
老頭看着對方,平靜的說道:“家點糧食,中午吃玉米餅子,青松他們幾個晌午在家裏吃。”
馮桂蘭糾結了一下:“爹,吃幹的嗎?”
這年頭誰家還敢吃幹的啊!
估計明天過年還差不多,也就今天幾個人出去打柴火,才弄了點幹的帶着。
老頭點了點頭:“嗯,吃幹的。”
聽到這話,馮桂蘭不敢反駁,答應了一聲就要出去了。
王青河見狀阻止了一下:“姥爺,晌午就不在這吃了,大姐家裏孩子還等着呢。”
老頭聞言瞪了他一眼:“幹嘛?這來都來了,讓你們空着肚子回去,像什麽?孩子家裏不是有老人嗎?”
王青河隻能說道:“大姐也分家了!”
“啊?分家了?什麽時候的事情啊?”
“昨兒分的!”
老頭聽完,在那裏搖了搖頭:“大過年的分家,也不怕人笑話啊!”
說完,看向了一臉古怪的王青松,哈哈一笑:“不是說你,你還小不懂。真不在這吃了啊?”
王青松點了點頭:“嗯,不在這吃了。有時間我們再過來。坐一會再走。”
他還有些事情問二哥呢!
這要是吃了飯,下午再唠一會時間就不早了。
而且二嫂還懷着孕呢!
這大冬天的不是很方便。
走路上幾個人已經商量好了。
聽到這話,姥爺琢磨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那行吧,你們看着辦吧!”
随後對着大兒媳示意了一下。
馮貴蘭見狀也就離開了。
王青松坐那裏,看着老太太,在那裏問道:“姥姥,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舒服?”
因爲老太太還是咳嗽的厲害。
聽到這話,老太太一邊咳嗽,一邊笑道:“你以爲這是神丹妙藥啊,吃了立馬就好啊!”
王青松聞言,也知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道理,不是一下就能好的了。
大姐看幾個人聊好了,帶着小麥也進來了。
坐在老太太的炕邊。
在那裏說着話。
老頭在那裏詢問的二哥城裏的情況。
王青松一邊盯着姥姥看,目光放在了炕沿上一個罐子。
好奇的拿了過來。
罐子不大,圓口方體,器外壁自下而上分爲6節。
高十幾公分,寬也就十來公分,顯青灰色表面有許多的細小紋片,像是幹旱的地面龜裂一樣。
這個他以前就見過,姥姥用來裝針線的東西。
看到這個他想到了古董。
當然了,他可不認爲這個會是一個古董,這就一個普通的舊罐子。
最多也就造型奇特而已。
古董這個詞,他不是沒聽過,都是有錢人收藏的東西,姥爺這裏怎麽可能有。
隻是看了一眼便将東西給放了下來。
随後對着二哥問道;“哥,你以前不是說你老丈人家裏有很多古董嗎?啥樣的是古董?城裏有賣的嗎?”
通過上次自己帶過去的錢,他發現錢這種東西,不能帶過去太多。
不然就不值錢了。
想到那邊說的古董,他還是準備試試。
可惜上次的幾樣東西,聽說值幾千萬,奈何那玩意買賣是違法的。
所以他想看看情況。
當然了,他心裏也在琢磨着從那邊弄點什麽東西過來,光弄點吃的過來也沒有太大的意思。
存再多東西,吃不完也沒有用啊!
二哥将最後兩根煙遞給了姥爺一根。
在那裏抽着,聞言,扭頭看了一眼:“你問我,我哪裏知道,他書房裏擺着各種各樣東西,就跟那個瓶子一樣,很多稀奇古怪的,我也不認識,對了,還有好多的字畫。”
聽到這話,王青松又将目光看向了姥姥裝針線的瓶子。
拿起來看了看。
不過二哥的一句話,又讓他給放下了:“老頭子說,這行水太深了,假的好多,他跟我說,光頭那邊有個被關在功德林的大官,說要上交一批古董,結果發現全是假的。你問這個幹嘛?”
王青松聽完,将罐子又給放下了。
搖了搖頭:“沒事,我就随便問問,這種東西有地方賣嗎?”
“哪裏有賣的不知道,但是有收的,城裏的文物商店有收的,好像挺貴的,聽說好的東西幾十塊錢一個呢!”
聽到這話,王青松眼睛一亮。
好東西才幾十塊錢一個,不知道換到那邊能賣多少錢。
此時他又開始做夢了。
二哥看着他笑道:“不過啊!城裏的黑市,到處都是賣這些東西的,都說是以前誰家祖上傳下來的,便宜的很。有假的也有真的。”
聽到這話,王青松又是一亮。
不過想到去黑市,他還是沒有決定。
對于一個成年人來說沒什麽,但是對于一個少年來說,那裏就不是很友好了。
那地方要是弄不好,被人敲悶棍的不在少數。
不是說去了就危險,隻是說有概率而已。
而且打把辦時不時的還晚上出來突襲。
感覺沒必要。
“哎,你别說,這藥吃了,感覺……咳嗽不用那麽費勁了。
(别急着噴,不是好了,鹽酸氨溴索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開始起作用,持續稀釋痰液7個小時。具體真假不知道。)”
思緒間,老太太咳嗽了好幾聲,對着王青松笑着說了一下。
王青松聞言眼睛一亮。
随後在那裏感受着。
依然咳嗽。
但是感覺不像之前一樣,有時候會咳的面紅耳赤,喘不上來氣。
“嗯,有效果就好,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定要跟我說啊!”
老太太呵呵一笑:“好,有不舒服的我跟你說。”
王青松見狀點了點頭。
幾人在這裏坐了一會,王青河看了一下時間說道;“姥爺,我們先回去了,大姐那邊也差不多也要做飯。”
姥爺見狀自然又是一通的埋怨。
不過最後還是将人給送出去了。
幾人出來,打個招呼,便直接離開了。
“我先走了啊!不是一個方向的。”
大姐來到路口,對着幾個人說道。
王青河點點頭:“那行,你先回去吧,要是有事情到公社給我發電報,别舍不得錢。”
“放心好了。有事情我就找你。小松,小麥,我先走了啊!”
大姐說完,打個招呼就離開了。
王青松兩人看着大姐離開,相互看了一眼,這才向着家裏走去。
走在路上,王青河一陣的擔心:“青松,那藥安全嗎?你就敢給姥姥用啊!”
聽到這話,王青松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拿藥去問過城裏的醫生了,醫生說可以用,不過可能有一些其他的副作用。”
此時他感覺自己是不是有點莽撞了。
這如果藥吃了發生意外,他自己都過不去自己的坎。
但是剛剛看姥姥的狀态實在是太差了,還是試一下爲好,不然他也會後悔。
二哥聽他這麽說,也就沒有多問什麽,他還以爲這是兌換僑彙券的的人那裏換的呢!
走在路上,看了一眼坐在車屁股後面的四下觀看的小麥,還是擔心的說道:“青松,你現在是能換到東西了,但是有兩點自己注意點。”
“注意什麽?”
“一個是自己注意點安全,還有就是,就算你能拿銀元換糧食,但也終究也要用光的。别鋪張浪費。”
按照王青松說的,每一百銀元能弄60斤糧食,差不多兩個人一個月的口糧。
三千銀元也就兩年多。
這困難時期都已經三年了,還是沒有看到希望的迹象,也不得不早做打算。
王青松自然也懂他的意思;“嗯,我知道了,以後我也注意點。”
“行,我就不勸你了。你自己小心點。”
王青松聽完,點點頭,看着自己二哥,想到自己那天看到的介紹。
二嫂的父親以後肯定要出事情。
不知道二哥會不會被牽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