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淚,是爲什麽而流?”元寶進入卧房,隔着遠遠的距離,背手身後問裴素素。
裴素素睫毛顫了顫,沒有說話。
“澹台蓮華讓我來問你,你是想出宮,還是想尋死。”元寶的眼睛落在裴素素的肚子上。
這個孩子,是機緣巧合,還是裴素素早就料到這一日,想用孩子來保自己的、甚至父母全族的平安?
元寶眸子眯了眯,繼續又道:“你肚子裏的孩子,也要由你做主,是想生下來,還是不要。全憑你的一句話。”
裴素素用力閉上了眼睛,眼淚淌得愈發洶湧。
再睜眼,她扭頭看向元寶,哽咽幾近哀求的語氣:“他厭惡憎恨我,已經到了不願意來看我一眼的地步了麽?”
“他要是厭惡憎恨你,就不會給你選擇的權力了。怎麽,你與他朝夕相處這将近兩年的時間,還不知道咱們的君王,懷揣着一顆仁慈之心麽?”
“或許,你正是知道他有一顆仁慈的心。所以才想見他,想讓他赦免你的罪,赦免你家人親朋的罪?”
“我沒有。”裴素素激動從床上坐起來,“我知道我罪無可恕,一開始就沒奢望過他會原諒我。我隻是……”隻是單純地想見他一面,沒有任何理由的,隻是想見他一面。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肚子裏已經有了孩子,不然她絕對不會尋死,哪怕是苟且偷生,她也想要給澹台蓮華生下這個遲來的孩子。
爲什麽偏偏是今日呢,若那個折子能推遲兩日送進宮,那她就能抱着他的頭,安慰他不要爲了澹台嘉潤的事情傷心了。
偏偏就是今日,偏偏在他新破的傷口,灑上了鹽。
裴素素越想,越覺得愧對澹台蓮華,捂臉俯身哭得難以自抑。
元寶就這麽靜靜看着,沒有要安慰的打算,也沒有要打斷的打算。
過了良久,裴素素的哭聲這才慢慢停止。
她失去了靈魂那般,面無生氣。
她的視線不知道落在哪處,“國有國法,我不敢妄想他會爲了我,赦免我的父母親朋……但是我想給他留個孩子。”
“堂嫂,你能不能去幫我問問他,可不可以讓我出宮去相國寺長住療養。”
“孩子生下,送進宮撫養成人。我……以死謝罪。”
“好,我去幫你問。”元寶頓了頓,到底還是補充了句:“既然想留下這個孩子,就不要大喜大悲了,更不要再做尋死覓活的傻事。”
說完轉身離開,派了宮女進來服侍照顧,然後在太監的領路下,在一處清幽的空宮殿找到澹台蓮華和裴瑜。
裴瑜和澹台蓮華圍石桌而坐,正說着什麽,澹台蓮華面帶笑容。
元寶一出現,澹台蓮華臉上的笑意就隻虛浮于皮相,不到眼底。
“既然在意,爲何不親自去看看。”元寶來到裴瑜身邊坐下,接過裴瑜遞來的溫茶,然後說了裴素素的請求。
澹台蓮華沉默了好久,這才回應:“好,我這就讓人安排,送她去相國寺。”
聞言,元寶也不再多說什麽。
大安王朝的皇帝啊,對他人都是慈悲,獨獨對自己心狠。
不管是不是出于男女之間的情愫,總之他肯定是在意裴素素的。可他卻強忍着,到了門口也不進去看裴素素一眼。
元寶和裴瑜出宮的時候,裴素素乘坐的馬車已經在去往相國寺的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