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趙梅趙蘭二人,隻是笑笑道:
“沒事兒,你看我這麽大一個郡主,不還是被流放過來了嘛,咱們争取一下,努力幹活兒,争取早日減刑,據我所知,隻要在苦役營裏幹得好,做出貢獻,是能夠減刑早日回歸故裏的,畢竟咱們又不是那些個被刺了青的重犯,回去之後仍舊是好姑娘,該嫁人嫁人,該生活生活,誰也擋不了咱們的路。”
趙蘭趙梅對嫁人一事還是有些期待的,臉漲得通紅,“元寶姑娘,你就别拿這些事兒來打趣我們了,嫁不嫁人的,還是另外兩說呢,咱們流放期是五年,等回去之後,都二十一了,哪還有人要呀?”
其實她們在流放之前是确定好人家了的,隻可惜人家一聽到她們被連坐流放,出發之前就立即帶着婚書和庚帖什麽的,上門退親了,一路上哭的最兇的,其實也就是他們趙家莊這些适齡婚嫁的女子,不過嘛,哭了幾天也就恢複過來了。
趙蘭說:“流放又不是我們家族親眷的錯,隻是被連累罷了,那些人愛退婚就退婚吧,我和梅梅姐也一點都不傷心,犯不着爲了一個不在乎咱們的男子哭泣。”
“對呀,要是那日他們上門,是想提前舉辦婚事,把我們娶過去避免這次災難,我們還高看幾眼哩!爲那樣的人哭三日,不能再多了。”趙梅笑呵呵的說道。
元寶哭笑不得:“看來是我多慮了,還以爲你們會傷心許久呢。”
“倒也不會。”
元寶點點頭,趙蘭趙梅性格爽朗,倒是可以處的人,之前在流放路上跟她們沒什麽接觸,之後或許能夠接觸起來了。
元寶這樣想着的時候,忽然,角落裏面傳來一道不陰不陽的聲音:“吵什麽吵,吵什麽吵!你們這些新人,可真是沒規矩,竟然一點都不會拜碼頭,沒看到老娘坐在這裏已經很久了嗎!是眼睛瞎了看不到呀,還是不尊敬長輩,裝作看不到?”
諷刺的聲音,讓元寶三人的洽談戛然而止,齊齊往聲源處看去。
隻見陰暗角落的床位處,坐着一個包着頭,穿着粗布衣裙的女人,正不善的朝她們這邊瞪視。
“這些嬸子,實在不好意思,我,我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
趙梅是最圓滑的,立即低眉順眼了一些,柔着聲音上前,給那女人賠不是,還從包袱裏拿出兩個果子,遞到女人面前,“夏日炎熱,這些都是我們摘的野果子,嬸兒您嘗嘗,消消火,還希望以後多多照顧我們三個呀!”
流放隊伍裏面,分到農植處割豬草的,也就隻有元寶還有她們兩姐妹,自當是要互相扶持才對的。元寶以前是郡主,身份尊貴自不能給人低頭,趙蘭又是妹妹,她作爲姐姐,出頭道歉是再合适不過的了。
“前兩天摘的吧?”女人看到果子,沒有第一時間接過來,而是問了一句。
趙梅如實回答:“是的,前兩日負責押運的差爺,給咱們自由活動,我們趁那功夫去山裏摘的,這初夏的果子雖然不怎麽漂亮,還有點酸,卻是最生津止渴的,嬸兒,您嘗嘗吧……”
“去你娘的,誰要吃這種隔夜不新鮮的爛果,跟你這個人一樣,爛貨一枚,扒開腿湊到男人面前,男人都嫌腥臭!啐!沒規矩的賤貨玩意兒,拿走拿走!”婦人臉色突變,一把拍掉趙梅捧着的果子,還推了她一把。
“啊!”趙梅驚呼一聲,吓得臉色發白,這麽摔下去她肯定頭破血流。
好在元寶眼疾手快,知道這些所謂‘碼頭’的老前輩,是要給她們這些新來的下馬威。
這些,分開之前裴瑜都同自己交代過了,所以趙梅打從拿出果子‘孝敬’的時候,元寶就提起了精神,時時刻刻關注着趙梅,果不其然,趙梅真被推倒了。
元寶上前扶着趙梅,“沒事兒吧。”
趙梅驚魂未定:“沒,沒事兒,謝謝你啊,元寶。”
“不客氣。”元寶擡頭看向那發難的婦人,眼神冷冽得像是要吃了她一般,“你,立刻給趙梅姑娘道歉,否則我管你是不是前輩,照打不誤!”
不知怎麽的,她看着眼前這個法令紋深刻,被歲月蹂躏得不似人形的幹瘦婦人,沒由來的心底生出了一抹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由内而外的,被這婦人激起了一層層厭惡的漣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