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王氏醒過來了,拉着苗氏的手,哭得肝腸寸斷,一股勁兒的說對不起,到最後都語無倫次了。
嗐,這天底下,女人不一定理解女人的痛苦,但也隻有女人能夠理解女人的難處。
“王妹子啊,你不要再哭了,咱都多大年紀了,什麽風浪沒見過,孩子也大了,成家立業了,沒甚麽可擔心的。
那李鐵栓眼瞎休了你,換個位置想想,以後你還不用洗他的臭襪子、臭亵褲了,多好的日子等着你呢。”
苗氏安慰人是有一套的,雖然這番話在如今是比較離經叛道,可能安慰王氏的,隻有她未來不用當老媽子的好日頭了。
王氏又何嘗不知道離開了不貼心的臭男人,心裏頭會舒服些,但這日子往後可怎麽過啊,被休了,相當于她頭上頂着一坨屎,走到哪都被人唾棄,還不如被李鐵栓打死,拖着他一塊下地獄了。
王氏就是哭,元寶在屋外都聽不下去了,嗑着瓜子走進來,“王奶奶,您要是這麽想,那往後一輩子,就隻能在怨怼裏活啦!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還指望别人看得起呐?甭想了。”
“你這孩子咋說話呢,慣得你。”苗氏知道是這個理兒,但自家孫女說得也太直白了點,安慰人勸人,得拐着彎來說道理。
地裏一堆生姜要收,土豆也要想法子打包賣給裴斯年,家裏忙得很,哪有時間拐彎。
元寶磕着瓜子說,“王奶奶,您有手有腳有力氣,在咱們李子村,是出了名的賢惠女人,幹活能手,咋,離了男人還掙不着買糧食的銅闆啦?
我聽小哥哥說了,朝廷允許女子二嫁,不嫁也能立女戶,幹嘛吊着十七爺爺那棵矮脖子樹去死啊?”
“小丫頭越說越離譜了,二嫁、立女戶這種事,輪得着你一個孩子胡謅麽,裴公子也是,怎麽啥都教你,看來明日奶奶得去找他說說,别瞎教。”說完苗氏把元寶攆出了屋子。
元寶咕哝着踢踢腳,“話糙理不糙嘛!成婚這麽可怕,長大我就不成婚,我就立女戶,掙大錢,自己養自己。”
話剛說着,小丫頭被六哥七哥拖去踢毽子了,唉,她太難了,忙了一天的事兒,還得陪小屁孩踢毽子……
屋裏。苗氏拾了元寶的牙慧,組織自己的言語寬慰王氏,說她能掙錢,能下地,李鐵栓家的活兒都是她擔起來的,總之就是誇王氏有本事,一個人也能活得很好。
王氏沒曾想金家對自己評價這樣好,一時間又感動又委屈,隻顧着哭。怎的外人都看得出她的好,李鐵栓那喪良心的,和她同床共枕二十年,都沒把她的好處看清呢?
王氏正哭着,鄭氏推開門從外頭走了進來,她笑着道,“王嬸,您情緒好點了麽,我找你說點事兒。”
覺着可能是自己在金家養傷,叨擾了,王氏趕緊不顧腳上的傷勢,掀開被子趿鞋要走,“好點了,我正準備走呢,總不能一直麻煩你們家。”
“别急着走,王嬸,是這樣的,前幾天裴家的司徒大夫,來給我四嫂把了一下脈,說她三胞胎很容易提前生産,可能不到十個月,孩子成熟了,得生了。”
“要放在平時,家裏人手多,你煮一頓我煮一頓,照顧我四嫂和三個孩子,肯定沒問題,這不最近忙着收生姜,到時候元寶還說要折騰什麽,冬小麥?
我也不曉得,總之就是太忙了,顧不着。這不,王嬸你現在不用操心夫家的事了,肯定得空,我就想請王嬸來幫忙給我四嫂坐月子,照顧照顧三個孩子。”
“做一段時間,等孩子會跑會跳了,王嬸您手裏肯定能積不少銀錢,到時候在村裏買兩塊地,蓋個房子,再有你這一手侍弄田地的好活兒,不愁日子過不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