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劉父狠戾的表情,徐留娣的确是心底寒涼,如墜冰窖的,但她強壓着冷靜,沒有表現出半點慌亂。
反倒是抱着元寶,看着眼前所謂要把元寶溺死獻祭的劉父,以及這些昏了眼睛,偏幫劉家的村民。
“劉巫仙,您别着急上火,各位父老鄉親怕是忘了方才我說過的話吧?我再向各位好好解釋解釋,如何?”
“徐大妞,你到底想說什麽!”一個村民嚷嚷道,“快把你女兒交出來獻祭,劉巫仙說的對,哪有正常的孩子會這麽狠,你女兒定是煞星!”
“各位叔伯大嬸請聽我一言,若聽完我這些話,你們還覺得我的孩子應該浸豬籠,那我這個做娘的,親自陪她赴死,以求河神保佑我們乾美村的風水,如何?”
徐留娣淚目道。
金四站出來護住妻女孩子,“我媳婦兒的話你們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誰要是敢動手,先掂量掂量,能不能禁得起我們金家的報複!”
徐留娣不足爲懼,但金四的家族,衆人也是有耳聞的,十裏八村出了名的多子多福,生出來的全是兒子,羨煞所有人。
要是金家這麽多男丁齊齊來報仇,他們的确吃不消,倒不如先聽聽徐留娣是怎麽說的,到時候她自己肯帶着元寶去死,那他們乾美村能摘幹淨責任。
乾美村的人冷靜下來了。
“徐大妞,你說吧。”
“我們倒要看看你能編出什麽故事來。”
“總之你的女兒如果是災星,一定得獻祭!不能連累我們乾美村!”
全都是沒人性的,元寶唉聲歎氣,好愚蠢呀這些大人,被一個老頭耍得團團轉。
這天上的神仙,都是餐日月靈氣、飲萬物甘露的,吃小孩的神仙,才是妖邪呢。
徐留娣摸着元寶的臉,一雙美目溫和,盡顯母性柔情。
“我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這事兒在咱們村,也不是什麽秘密,所以也有不少人當面說我是下不了蛋的母雞,是爛麻袋。”
這話剛出,乾美村不少人面露赤色,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徐留娣繼續說:“而大家拿這事兒指摘我多年,我也未曾敢頂撞娘家同鄉半句,因爲當時的我,的确懷不上孩子,吃了藥、求了送子觀音娘娘,都沒用。但機緣巧合之下,我收養了元寶,将她帶回家,成爲了我的女兒。”
“方才我說過,元寶的生母,是倒在地上的劉仙花,而口口聲聲說自己收到了神靈旨意,要溺死元寶的劉巫仙,便是元寶的親姥爺!老虎兇毒尚且懂得護崽,可劉巫仙一家生而爲人,卻心狠手辣,要對一個孩童下殺手。我不理解,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收得到神靈的箴言,該不會敬奉的是哪路山頭妖物吧?”
徐留娣字字泣血,激得劉父目露兇光,厲聲怒斥道:“孽畜,你休得妖言惑衆!我才不會是這種孽障的姥爺,我連見都沒見過她!各位鄉親,千萬不要信她的鬼話,此子不似正常孩童天真爛漫,必是妖孽!”
“你們劉家的女兒,比虎狼還狠毒,從小虐待元寶,大冬日都不給孩子衣裳穿,還把娃娃打得渾身是傷,這些年孩子能活下來尚且艱難,你還想要她天真爛漫?”
徐留娣不顧金四的阻止,抱着孩子走到乾美村衆人的眼前,捋開元寶的衣服,露出她胳膊上的傷痕。
哪怕在他們金家養了一個多月,元寶身上的某些深可見骨的傷痕,仍是沒法子消失,還留下一道道猙獰的疤。
看着這些疤痕,徐留娣哭得不能自已,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各位鄉親,我家元寶真不是災星,她隻是從小遭遇劉仙花的虐待,不得不提前長大,如果可以,元寶也想天真爛漫,可她如果像平常孩子那樣,早被劉仙花打死,餓死,凍死了。”
元寶忙把自己的袖子捋下來,藏好傷口,親親徐留娣的眼睛,把淚水吻去。
“娘親不要哭,元寶早就不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