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苒,你别怪你爸,要怪就怪阿姨……”
門口是一陣陣嘈雜的哭聲。
房間裏面,許星苒雙手拼命的向上掙紮,她呼吸急促,猛然間掙紮的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着。
她白淨的臉上透着幾分恐懼幾分迷茫。
沒有水?
許星苒直愣愣的扭頭打量了下四周的環境。
貼着舊報紙的牆,大紅色的熱水壺,桌上已經掉漆的紅牡丹臉盆兒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幾個小發夾……
好熟悉的擺設。
這,這是她還沒下鄉時候的房間!
她低頭看着自己白白嫩嫩,沒有一絲老繭的手。
這絕對不是一雙幹過農活的手。
原來那個叫系統的人告訴她的話是真的,她重生了!
許星苒不确定的掐了一把自己腿上的軟肉。
痛的!
有痛覺!
她真的回來了!
“星苒啊,你可别做啥傻事!”
門口哭聲還在繼續。
許星苒眨了眨眼睛,茂密烏黑的睫毛遮住她恨不得溢出來的恨意,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來打開門。
門口哭的人正是許星苒的繼母,沈紅。
她似乎很意外許星苒會出來,瘦黃的臉上帶了幾分詫異。
很快,她就調整好了情緒,惶惶然的說話。
“星苒,你可總算出來了,你可擔心死阿姨了。”
“你可别做什麽傻事啊。”
沈紅表現的很擔心許星苒,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好好的檢查一番。
許星苒一個側身躲了過去。
沈紅的手撲空,面上有幾分尴尬。她在心底說服自己女兒沈荷花服裝廠的那個工作還要靠許星苒這個死妮子點頭,不能着急,這才将眼中的不滿憤懑給壓了下去。
許星苒走出房間,客廳裏面正坐着一個人。
“星苒,你媽媽工廠那邊的人過來看看你。”沈紅臉上挂着幾分勉強的笑意,對着坐在椅子上的人讪讪的解釋,“你爸也是可憐你荷花姐身體不好,去了鄉下估計連命都要沒有了,這才把你的名字報上去的。”
許星苒明白沈紅這話是說給工廠來的人聽的。
這會兒,許星苒也确定自己重生到一個什麽時候了。
現在是72年,她被她爸爸報名知青下鄉那會兒。
她媽媽因公去世以後,留下服裝廠的工作崗位,剛好她高三畢業,家裏也就她一個獨生女兒,按道理來說她媽媽的工作崗位她是可以頂上去的。
她也不用下鄉當知青。
可是,沈紅在她爸爸耳邊一直吹耳邊風,她爸爸把她的名字給報上去了。
她哭過鬧過,一開始很多人都還同情她,後來慢慢的她哭鬧多了,沈紅又是在外人面前做足了她好後媽的樣子,到她去下鄉,身邊所有人都在怪她。
沈紅和她的女兒陳荷花又是拿到了工作又是有好名聲。
結果她卻慘死在鄉下冰冷的河水中。
想到這裏,許星苒眼中滿滿都是恨意和冷意。
下鄉的報名她是取消不了了,沒關系,再去下鄉之前,該她拿到的錢她都要拿到手。
這一家子的人也總該要付出代價的。
許星苒收回自己的思緒,開始着手自己的報仇之路。
她媽媽是一個很溫柔很好的人,哪怕她死了以後,她留下來的那些好人緣也還在庇佑着她。不然,誰會注意你一個剛有工作的小姑娘的去向?
想到自己剛過世還沒一年的媽媽,許星苒眨了眨泛紅的眼睛。
“魏阿姨。”
許星苒啞着嗓子朝着椅子上坐着的人喊了一聲。
“欸,星苒。”
魏春霞趕忙起來走過來攬着許星苒,将人攬到椅子上這才放手,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許星苒的對面。
看到許星苒紅着的眼睛,魏春霞歎了一口氣,她放軟語氣問許星苒。
“星苒,廠裏的領導讓我來問問你,好端端的你怎麽報名去鄉下當知青了,要是有什麽難事,你跟我說。”
魏春霞是服裝廠的廠長老婆也是服裝廠裏的婦女主任。
畢竟這會兒誰都不是傻子。
一個好端端有工作的姑娘怎麽會下鄉去當知青。
去的還是北方這大老遠的地方。
站在一邊的沈紅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她忙說,“星苒啊,這事兒你别怪你爸爸,要怪就怪阿姨在你爸爸面前說的那幾句胡話。”
沈紅明裏暗裏都在提醒許星苒,這是你爸爸給你報的名。
許星苒的爸爸在鋼鐵廠裏上班,如今是六級技術師傅,今年他們廠裏的車間主任要退休了,她爸爸很有希望能夠爬上去,沈紅可沒少在許星苒面前說這些。
名聲這會兒是頂頂重要的。
沈紅正是抓住這一點兒覺得許星苒會捏着鼻子忍下來。
她确實也捏着鼻子忍下來過一次。
如今,憑什麽呢?
“魏姨……”許星苒可再也不管她爸爸的名聲了,她委屈的癟了癟嘴,還沒開口眼淚水就跟掉了線的珍珠一樣,“魏姨,我不想去的,是阿姨一直在我爸爸面前說荷花姐姐身體不好什麽的……”
說話的時候,許星苒還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沈紅。
對上沈紅的眼睛,她又極快的縮回視線,害怕的直抖身子。
“魏姨,街道那邊已經确定了我的名字,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就算我去下鄉,我手頭上也沒個什麽錢,我又出不去……”
她說的抽抽噎噎,斷斷續續的。
魏春霞到現在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一下子就冷下了臉,拉着許星苒的手站起來說,“星苒你别怕,你先跟我去工廠,後面的事情我們再商量。”
沈紅在一旁聽了呲目欲裂。
她這是說什麽話?
什麽叫手頭上沒錢?
這死妮子以前爸媽給的零花錢還有存下來的錢估計比她手頭上的還要多?
什麽叫出不去?
她什麽時候做過這些?
沈紅怎麽也沒想不到許星苒會這麽說?
怎麽辦?
現在怎麽辦?
要是許星苒真的去工廠了,那荷花服裝廠的那個工作肯定是沒有了。
别說工作了,她和老許的名聲也都沒有了。
老許馬上就要競争車間主任這個崗位了。
沈紅現在腦海裏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讓許星苒去工廠。
她跟個瘋婆子一樣出門想要攔住許星苒。
“星苒,你快跟我回去,有什麽事情咱們家裏人關上門來說話,你這鬧到外面去叫人怎麽看我們呢?”
說着,沈紅的手如同鐵鉗一把纏上她細瘦的手腕。
許星苒是知道自己的皮膚的,以前稍微磕磕碰碰,都會留下青紅的印子,因爲這個媽媽沒少取笑她,說她要是生在古代,那妥妥就是個嬌姑娘,事實上,她媽媽也将她當成嬌嬌兒養着。
并沒有覺得她是女孩子就讓她做很多的活。
如今她掙紮的厲害,沈紅不得更加的用力。
“魏姨,我疼……”
許星苒瞧着差不多了,跟個幼獸一般求救般的看向魏春霞。
魏春霞用力的攥掉沈紅的手,果然跟許星苒想的一樣,她細瘦的手腕青青紫紫的一圈。
“沈紅同志,你們之前說的這些,我們會再去調查調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