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夜間開始,兩聲煙火後,人聲鼎沸,拍手叫好。
他們用的是假身份,文淵之和紀樸的易容并沒有被人認出來,臨到珑城外,文淵之有些擔憂勾月的面容。
勾月卻覺得自己這張臉已經改過一次,想必沒有人能認得出她,再者說距離她當年被困若枝珑城已過去十數年,就算是見過她當年容貌的人,也不過是認得她少年時候的模樣,且不說她現在已經長大。
加上中途又被文淵之想法子更改容貌,她咬定絕對沒有若枝人能認出她來。
出來迎接他們三人的是個瘦削的若枝男子,眼睛碧綠,在夜色下,有些鬼魅之态,在他身後還有兩位迎接客人的同伴,其中一個見到文淵之便上前來打招呼。
“圖法爾大人,您怎麽才到,是馬車出了問題麽?”
文淵之笑道,“幸蒙大王牽挂,叫小人來參加今日的比武大會,小人路上備了些薄禮要進獻給大王。”
那綠眼睛的人當即接過話道,“是圖法爾大人?在下提額涅,聽聞大人這些年四處經商,在中原打探到不少若枝探子查不到的消息,不知道瓦罕怎麽樣?”
文淵之歎了一口氣,“他死在中原武林紛争之中,屍體也已被燕人安葬了。”
提額涅聽罷,眼中一暗,許久沒有說話。
他身後的同伴推了推他,他卻一個字都沒說,轉身走開了。
“大人不要怪他,瓦罕是他最小的弟弟,圖法爾上個月才死了一個妹妹,想來他此時心中正難過。”
文淵之很是理解的樣子,“無妨。”
待幾人走遠了些,勾月問道,“剛才你們說的瓦罕是誰?”
紀樸也從未聽說過這号人,将耳朵湊了過來。
“咱們在金匮惹了一個麻煩,你還記得麽?當時萬壽堂死了一個人。”
“三堂主?”
“正是。”
“哦,是他啊。”勾月立刻明白過來,原來默毒早就知道萬壽堂中有若枝人的細作,趁着那日混亂,便将他解決了,做事真叫一個幹脆利落。
“中原之地的若枝人不少,在朝爲官的這幾年也有一些,你們怎麽能分辨誰是若枝人的細作?”
文淵之道,“我哪裏來的那麽多時間去一個個找,這些留給十二衛便是,皇帝自己清楚應該如何做。”
兩人一問一答,紀樸剛想說一句便被打斷了,他并不了解金匮那時發生了什麽,見文淵之和勾月竊竊私語,他腳步便慢了一些跟在後面,沒再急切地跟上去。
當下他們便被帶入了若枝王宮的一處宮殿,這裏連接的三處宮殿,除去一座正殿,其他兩座已經住了許多來自中原和若枝的高手,宴會前便已經鬧哄哄像是菜市場。
宴會還未入座,這些人還在殿中等候。
勾月被這些來自山南海北的人吵得腦子疼,獨自坐在一邊飲茶,文淵之則被好幾個人攔住招呼,看來他這個假身份一點沒給他省事,要是他露出馬腳,可就糟了。
埋伏在珑城的人馬并不多,此次是以打斷聯盟爲主,默毒還沒想跟若枝人開戰,自然不會有重創他們的念頭。
勾月坐在一邊心想,難道打斷了今夜的聯盟,這些人就不會聚在一起,重開一次大會麽?她看看文淵之的背影,想來他有打算了。
若枝王确實好客,怕這些蠻人坐不住,兩個大殿中央都組起高台,台上有歌女高聲唱曲,聽說等她們唱完,還有絕色舞妓起舞。
這些歌姬唱的是若枝小曲。
長河如阿姐的長辮
蝴蝶蘭花開呀
不眠海如鏡明亮
蝴蝶蘭花開呀
不眠海如鏡明亮
哎呦
我們說好一輩子呀
三兩天阿哥就忘了
我們說好一輩子呀
三兩天阿哥就忘了
阿妹看了掉眼淚
蝴蝶蘭花不再開
大馬帶回了小阿哥來呦
阿妹心上難過散了
阿哥們拿起彎刀走遠
蝴蝶蘭花染血
阿妹提鞋日日待哥回
大馬帶不回小阿哥來喲
帶不回
勾月跟着低聲唱了兩句,“阿妹提鞋日日待哥回,大馬帶不回小阿哥。”
紀樸一聽便笑了,“你唱歌不怎麽樣。”
“若枝話我就說得不怎麽樣,别說若枝歌了。”她認了。
“阿妹看了掉眼淚,蝴蝶蘭花不再開。”他唱道。
勾月撐着腦袋聽他跟着歌姬小聲哼唱,别說,紀樸嗓音不賴,“你這要是放在兔館兒裏,少說也是個台柱子。”她打趣道。
紀樸一聽便皺了眉,“少拿我開涮。”
“哎,我開玩笑的,别生氣嘛。”她拿手指戳他的肩膀道,“怎麽那麽小性子。”
說罷,聽得身後一人道,“歌姬唱的,你們還喜歡麽?”
勾月聽到這聲音,心中一撼,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回身一看,正是通絡王子。
他面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朝勾月和紀樸走來,文淵之餘光掃到,急急結束了談話。
“今日來的好手,男子占多數,女子倒是少見。”通絡像是個正常人那樣同她寒暄。
若是她沒有嘗過他折磨人的手段,她也會誤以爲這笑面虎是個和善的年輕人,不過人的本性難改,他骨子裏的狠毒,時間也無法沖淡。
勾月指了指不遠處同坐的兩個女子,又指向門外正在踱步的一個女子道,“那幾位姑娘都是不可小觑的能人。”
“不知姑娘叫什麽,好讓在下能結識結識。”
勾月便行了大禮,“小人不敢唐突王子。”
他短促地笑了一聲,“你認識我?”
紀樸接話道,“王子風采,吾等在宮外便有所耳聞。”
通絡朝着勾月伸出手來,“幸會,這位美麗的小阿妹。”
勾月聽罷,眉頭一僵,隻能伸出手與他相握,一刹那,一股熱力傳至勾月掌心,他的手便如一塊燒紅的炭,她急忙催動内力。
兩人便在衆目睽睽下内力相搏。
她不敢肯定通絡認出了她,若是認出了她,恐怕他早就叫人圍堵她,要殺了她。
通絡收了手,神色自如,“不知姑娘是何門派,内力這樣沉厚?”
勾月笑笑,“無門無派,行走江湖久了,學得雜了些。”
文淵之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參見通絡王子。”
“你是?”倏爾一笑,“圖法爾?哈哈哈哈哈,多年未見……你可真是容顔未改啊。”說着正要拍他的肩膀。
勾月已經擋住了他的手,哈哈一笑,“王子袖子上沾了什麽,小人替您擦去。”
她實在擔心通絡不知輕重,一掌下去拍碎文淵之的肩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