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馬不停蹄,穿過銀裝素裹的雪山,到達赤水城。馬兒繞白石沙漠走,雖然沒有進去,可也累的不堪。
紀樸先跳下馬,牽着馬去喂水。
勾月怕他們兩人行走多有不便,赤水城已經靠近若枝了,燕人少了很多,況且若枝人厭惡燕人比厭惡楚人更甚。她在路上便以易容之術,将兩人的相貌悄悄改變。
到了赤水城,便不見一片雪了,饒是冬日未盡,初春未到,這裏白日也并不濕冷。
三人拿了包袱,在一家客棧落腳。
街頭一個破爛闆車上,鋪着雜亂的幹草,有個将鬥笠蓋在臉上,正曬太陽的老乞丐,頭發花白。
正曬得好好的,頭頂忽潑下一盆污水,澆得老頭渾身濕哒哒,他也不挪位置,依舊半靠着闆車打瞌睡,恍若無人。
紀樸看了一會兒,心中不忍,從包袱裏拿出一件幹淨衣裳給他,又在包袱裏夾了一張銀票。
他方走過去,那老頭就坐起身來,直勾勾地盯着他。
這人臉上實在可怕,盡是瘤子,臉上刀口橫生,未正常痊愈之處,全被肉瘤覆蓋,一張臉上沒有一處能看的,紀樸也被他這面容吓了一跳,将衣服險些掉在地上。
乞丐老頭伸出一隻手來。
紀樸以爲是要衣服,将衣服遞給他。
他搖搖頭。
勾月擔心這人有怪,走上前勸紀樸,“他臉上是刀傷,你看手臂上的舊傷,也是刀傷,說不定是窮兇極惡的歹徒。”
老頭有些不耐煩,伸了手晃蕩。
紀樸沒明白,“你要什麽?”
勾月卻心中清楚,将他衣服裏夾的銀票雙手放在老頭髒兮兮的手中,“敬奉。”
“還是你懂事。”
她上前遞去,驟然間忽覺一股大力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勾月急忙将紀樸往後一退,叫他躲遠些。
她反應迅速,手掌往外一翻,一股内力與他掌中内力相撞,手臂一轉,已如遊動的魚兒從他桎梏中脫開。
“好孩子。”老頭道,将鬥笠丢遠了出去,正好是遠處站着看戲的文淵之的方向。
紀樸眼疾手快,飛身将鬥笠踢開,護在文淵之前面。
“有緣遇見,指點你幾招。”老頭道。
勾月不敢松懈,見他拿了一把身後闆車上的幹草,倏爾抖動,那把幹草已經碰到了勾月的肩膀,她閃身避開。
這把幹草在他手中宛如拂塵,暴風驟雨向她襲來,她也沒有膽怯,手下不緩,一招更勝一招。
十招之後,她施展全身本領,好不容易才接下他這幾招,見他變招更多,且她從中看出了自己的拳腳影子,好像是他邊學邊拿來對付她,還施彼身,用的竟是這樣巧妙。
勾月在心裏暗自罵紀樸是個麻煩精,出門在外,管閑事最要不得。
她要不是分不出心神罵人,現在就已經回身和紀樸對罵起來了,不過她是肯定不敢和面前這個老前輩叫罵的。
不多時,勾月便被他壓得不能不使出長甯來。
他手中那把幹草拂動更快,勾月一慢,一把幹草中的小枝探出來,将她下巴劃了個小口子。
紀樸見過慕容溫的招數,良渚之中,要數他劍法最快,但勾月在内力不能湧出之時,仍可以和他對上數招,現在她學會如何調動内力,卻也隻有招架之力,絲毫沒有還手的餘地。
激戰一炷香,勾月已經滿身是汗,他的攻勢不減,一束幹草直朝勾月咽喉而去,勾月急忙橫劍擋住,聽得那一束幹草撞在劍身之上,草木之聲竟發出了金石之聲,駭得勾月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乞丐老頭似乎是玩膩了,丢開那把草,拍了拍身上的草葉,打個哈欠揚長而去。
勾月插劍入鞘,回到了文淵之和紀樸身邊,“真是個怪人。”
文淵之看出他并無殺意,“方才你覺得他是想幹什麽?”
“好似在試探我的功力。”
“我也覺得。”
紀樸應和,“肯定是,不然憑那位前輩的武功,能把你打趴下。”
“你還說,要不是你惹他,他會跟我打起來?”
“這是給你個鍛煉的機會,你不要不識好歹嗎。”
她氣得不行,“要是他有殺心,你現在就看不見我了。”
(本章完)